第四章 签约

“站住。”

奇蓝仓促逃离的身形被呵得一顿，“我的、小心脏。”

他抱着剧本的双臂在胸前收紧，按住心口，缓缓转过身，“方、方总好！”

“抬起头。”方觉声音低沉威严，“你怎么会在这里，场务老秦是你什么人？”

奇蓝仰头看他，脚尖抠着地面。

“秦叔是我的远房表叔，我母亲生病时借了他家不少钱，一直没有能力还，那个......拿了您给的报酬后我就联系了他，约好今天过来这边还钱，顺便拿回借款单，试镜、只是一时兴起。”

这些话是真是假很容易查证，方觉没有继续追问。

奇蓝转动眼珠，扫视了四周，试镜室内除了他和方觉已经没有其他人，门口又有刘泽其守着，他目光突然坚定郑重，竖起三根手指。

“我发誓，前几天的事绝不告诉任何人，给钱也不说，我嘴很严的......”他结巴着乞求，“比比比死人还严，相信我吧，嗯？”

方觉一瞬不眨地盯着他，奇蓝小脸惨白，咬了咬唇，不敢和他对视。

方觉漫不经心，“我并不担心你说出去，你签了保密协议，真出现泄密的情况......”

他身体前倾，唇角微翘，在奇蓝耳边沉声说：“我有一百种办法让你怀疑人生。”

奇蓝肩膀颤了颤，头低得更厉害了。

待他离开，刘泽其一脸坏笑走进试镜室，“老板，瞧你把小朋友吓的，我怎么从前没发现你这么缺德？”

“如果这是缺德，你刘公子岂不是个无德败类。”

“你果然是了解我的呀！”刘泽其大笑，迈步跟上方觉的背影，“你和这个小O是什么神仙缘分？早上刚分手，下午他竟然来试镜你的电影，这也太巧了吧！”

“巧？为什么不会是处心积虑？”方觉驻足，双手插进西裤口袋，挺拔的身体在夕阳下拖出长长的剪影，他看向不远处拍摄空地上正跟一名中年男子说话的奇蓝，神色冷峻。

“不会吧，陈志做事一向谨慎，挑人的时候不可能透露你的身份，互助机构都不知道，奇蓝更不可能知道；其次，你从不在媒体面前露面，就算奇蓝曾经通过什么渠道见到过你的照片，想要借你的势，为什么不直接向你要资源，非要拐着弯过来试镜？如果穆导看不上他，或者角色已经内定，他可就没机会了。”

“你没看出他是做足功课有备而来？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穆川除了拍戏，唯一的爱好就是书法，且他最不喜欢演员唯唯诺诺、毫无主见。

从手写的书法功底深厚的简历到大胆修改台词，再到谈话中展露出的不羁的性格，奇蓝都是在迎合穆川的喜好，他是个目标明确的人。”

“有道理，但聪明也不是坏事吧！至少是凭实力上位。”

“心思太活了，就怕不用在正途上。”

刘泽其若有所思，“如果你觉得麻烦我们可以不签他，新人而已，娱乐圈不缺这样的Omega。”

方觉挑眉，“为什么不签，穆川看中的人潜力不可限量，我们不签难道等他人气上来替同行做嫁衣吗？你把他带回公司交给Ada，让Ada跟进后续的事，另外，通知陈志再仔细查一遍奇蓝的社会关系。”

博悦传媒27层，身穿黑色职业套裙，妆容干练精致的Ada踩着恨天高走进会客室，宽大的办公桌前坐着一名穿着白色纯棉T恤的清爽男孩。

见Ada进来，奇蓝立刻站起身，礼貌地伸出手，“你好Ada姐。”

“你好，奇蓝是吧，坐。”

一旁的助理将一份文件放在奇蓝面前。

“刘助理都跟我说了，你是穆导选中的人，专业实力万里挑一。”

“您过奖了，表演是我的兴趣爱好，我很喜欢，但作为专业演员的其他事情我一窍不通，还需要Ada姐您教我。”

Ada灿然一笑，她带过太多新人，刚开始都是一副谦虚恭敬的样子，红了以后脱下画皮，什么臭毛病的都有。

“你只要乖乖听话，不需要太有主见，博悦就会是你最大的靠山，锦绣星途、名利荣光一样不会少。”她抬了抬下巴示意，“看看合约吧，我们从来没有给新人开过这么好的条件，主要是片酬以及违约条款，看仔细点，没什么异议就签了。”

奇蓝腰背挺直，胸口距离桌沿一拳，坐姿端正地阅读了一遍文件，又很快合上。

“Ada姐，我有一个请求，对我来说很重要，希望能写进合约里。”

“你说。”

“我下半年即将读大四，拍戏的话需要办理休学手续，我父母已经过世，没有监护人，而且这个手续有点难办，所以我希望公司能出面帮帮我。”

“休学？难道你还想继续读书？”

“是的，所以这还涉及到明年的工作安排，明年上半年我想向公司请假，等完成毕业考试再回来继续工作。”

“呵！”Ada被他不谙世事的想法气笑了，“弟弟，你想得太简单了，娱乐圈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新人挤破脑袋往里冲，就算你能凭借《盗国》一炮而红，不趁热打铁的话观众很快就会把你忘掉。公司要的是能挣钱的艺人，不是勤工俭学的学生。”

一束灯光打在奇蓝脸上，光线勾勒出乖巧精致的面部轮廓，他腼腆却不怯懦，加倍礼貌地说：“Ada姐，对不起，我真的不能放弃学业，这是我唯一拥有的东西。如果公司觉得为难，我可以退出这部电影。”

Ada一时被他坚定的态度噎住，皱眉看着男孩天真固执的眼睛，苦口婆心道：“奇蓝，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个机会吗？读完书你又能做什么？现在的大学生毕业即失业，就算你找得到工作，一年又能挣多少，五万？十万？这些都不及片酬的一个零头。”

乖巧的奇蓝并没有听进Ada的话，面带歉意地将合约往前推了推，垂下纤长的睫毛。

正当Ada打算上谈判手段时，耳麦里传来方觉的声音，“答应他！”

Ada微怔，随即换上慈爱的姨母笑，长长叹了口气，“好吧，既然你坚持，我也不为难，不过你要记住公司今天做出的让步，好好努力。”

“多谢Ada姐，我会的。”

奇蓝立刻开心起来，澄澈的眼睛里满是喜悦，像是纠缠大人要玩具终于得手的孩子。

十分钟后，助理将一份修改好的合约送进会客室，奇蓝爽快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Ada无奈地摇了摇头，问道：“你的名字很有辨识度，挺适合娱乐圈的，就用本名出道吗？”

奇蓝认真思考了片刻，“我小时候家境不好，母亲没有能力照顾我，把我过继给了亲戚，奇蓝这个名字是养父母为我取的。但今天我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所以我想用自己的本名行走在阳光下。”

“你本名叫什么？”

“简单的简，希望的希，简希。”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