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了......”简希近乎神经质地重复着方觉的话,一遍一遍,茫然又懵懂,像是被什么巨大的困惑魇住了,“你既然知道,当时为什么不告诉我?”
方觉烦躁地扯开领带,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把人箍进臂弯里,却对这个问题避而不谈。
“你、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安抚信息素......在我发情的时候带我回家、通宵守在门外,每一次遇到麻烦你都刚好出现......你给我送早餐、为我换药,还因为我的伤口发脾气......为什么?”
“不要说了,听着简希,我们之间只是交易,交易一旦结束就绝不允许存在任何羁绊,你的孩子不能留。”
凉风卷起落叶,简希结结实实地愣住,连呼吸都凝滞了,他仰起的目光落在Alpha近在咫尺的脸上,高贵的冷漠分毫毕现。
又一阵反胃上涌,孕吐的折磨让他的情感变得脆弱,他低头掩住唇,胃已经吐空了,医生说他缺少安抚信息素,加上又是双胎,所以只能靠Omega腺体代偿,身体的反应和负担都很重。
他其实一整天都没有吃进东西,此刻脑子里好像有千万根钢针扎入,越来越疼,越来越昏沉。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很轻,但依然乖顺,“原来是误会,是我误会了,对不起,让你困扰了,对不起......但是孩子,你知道是两个宝宝吗?”
方觉肯定的眼神洞穿了简希的心脏,让他的身体和心理都不堪重负,明明身在旷野却胸口窒闷。
“易感期的药是你准备的,针是你亲手注射的,我没想过怀孕,更没想过用宝宝要挟你得到什么好处。我可以签协议,保证不纠缠你,不告诉任何人,不影响你的生活和事业,让我留下他们,留下,好不好?”
他双手颤抖地揪紧方觉的袖子,语速越来越快,每一句断续的停顿后都缀着吸不上氧气的急促。
“冷静一点,你快缺氧了。”方觉用发热的手心握住他冰凉的脖颈,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那张苍白消瘦的脸像是一颗夜露,一碰就要碎了,“呼吸,冷静一点。”
数度沉默,简希喉结滚动,用力吞咽喉口的酸楚,他松开方觉的衣袖,挣扎着想要逃离他的双臂,却被死死圈禁,刹那间,他情绪奔溃地厉声质问:“为什么早就知道却不告诉我?”
“我会给你补偿,不管要多少资源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你不用再住在那栋小公寓里,想读书想拍戏都行,你可以拥有更好的人生。”
简希倔强摇头,没有声音,只有眼泪啪嗒啪嗒地掉。
“方觉,像你这样要什么有什么的人,是不是别人的痛苦与生命在你眼里根本不值一提,只有自己的感情和利益才重若千钧?”
方觉心跳紊乱,不知道怎么应答这个问题,这世上没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如果有,一定是因为钱不够多,金钱是身居高位者的认知里,恩赐给弱者的仁慈与怜悯,他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风吹乱了两人的发丝,简希认清现实,今晚,他已经掉入圈套无法脱身了。
“放开我吧,我不会跑。”
方觉被他空洞失焦的眼神骇住,不由放了手,简希踉跄后退了两步,保持应有的距离。
“如果在华爱医院的时候你告诉我,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手术,可你没有......非要等我感受到他们的存在,等我知道他们是一对双胞胎,等我看到他们小小的身体,然后才残忍地通知我必须杀死他们......”
风越来越大,摧折道旁纠缠着的树影,腹部阵阵剧痛起伏,他咬牙忍受着,世界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可以支撑身体的东西。终于,他再也承受不住,折下了腰,死死按住肚子,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
“简希。”方觉慌乱冲上前,紧紧抱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山影空濛,飓风过境,沉重的乌云遮住了清辉。
简希最后的目光落在漆黑的夜幕上,那里没有半点星光,只有可怖的黑暗一直弥漫至宇宙的尽头,而他心里的天也随之黑了下去。
写得心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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