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醒的时候先迷糊了一会儿，他是完全喝断片了，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还记得从天韵饭店出来后上了辆摩托车，然后又去了酒吧，后面的事就没什么印象了。
眼睛睁了好一会儿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撑着胳膊坐起来，看见床边的沙发凳上胡乱放着一堆衣服，正是他昨天穿的！
“卧槽！”他掀开被子，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不知道到底喝了多少，不知道怎么来的酒店房间，也不知道怎么会脱这么干净！肖战在心里又骂了一句，他并没有裸睡的习惯，太离谱了。
看了一眼时间，来不及多想，他该去上班了，跟张总的合同签了字，他得回公司汇报一下，经理可能还要找他开个会议商讨后续跟进的事情。
手忙脚乱穿了衣服，进到洗手间打算洗脸，发现洗手台子上丢着一个毛巾，拧得跟麻花似的，还湿哒哒的，看得肖战心里一阵嘀咕：“我昨晚用的？”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实在想不起来了！
还没收拾好就听见敲门声，肖战以为是清洁工，他刚好也要退房出去，开了门眼都没抬一下，一头钻进洗手间继续洗脸，边洗边说：“你先看，等我两分钟，马上就下楼退房。”
“肖战先生？”
是个中气十足的男声，说话时用的是探寻的语气。
不太像是服务员，肖战怔愣中扭头去看，看见一个约摸三十岁的年轻男人，方脸，面无表情，穿的正装，站得笔挺笔挺的，立在墙边像是一尊雕塑。
“你是？”肖战狐疑了一下，不记得见过这个人。
“我是美泰集团总经理私人特助周锐。”
美泰？好像听过，前段时间还上了报纸，说是前董事长的小儿子王振要开发一个大项目，半盈利半慈善的性质，不知道是媒体无意中得知还是他故意找的人，光采访都做了好几轮，肖战也是无意中看到的，但并没有在意，只知道是个很大的上市公司，比孟氏集团还要大很多的那种。
周锐报了姓名后，肖战更迷惑了，他所处的小公司百十人的样子，是绝对够不到跟美泰集团合作的，更何况，他也不记得自己开发过这样的大客户。
“你找我什么事？”肖战脚步往后退了半步，人也警惕起来，他不信任眼前的人，怕跟孟家有关。
“我们王总看上你了，嘱咐我将你带走。”
肖战手里的毛巾啪嗒一声掉了下去，砸在了脚面上。
“看上我？”他张了张嘴，不敢置信，五官乱飞脸上表情管理失败，好一会儿才问：“哪个王总？”
“美泰集团只有一个王总！”
周锐神色异常淡定，淡定到叫肖战怀疑他说的那句“看上你”，只是要约出来谈工作一样，这让他不由又有些怀疑，试探着问：“你确定没有找错人？”
“如果你叫肖战，那就没错。”
“什么意思？”肖战低眸，才发现脚面上的毛巾，连忙往上踢了一下捡起来，讪笑着，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包养我？”
周锐的表情依然没有变化，“你可以这样认为。”
手机里“叮”地一声，来了一条工作信息，肖战理了理头发，将毛巾丢在洗手台上，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物品遗落才往外走，全程将周锐当成空气。
脚步快要迈出去的时候回了一下头，说：“告诉你那个狗屁王总，老子不答应！”
虽然这样说，但到底被扰了大清早的心情，加上手机响个不停，除了经理的信息，还有孟春的电话轰炸。
想到孟家，想到昨天孟浩的生日，想到自己隐遁的这一天一夜，肖战心里滋滋冒着凉气，才下过雨的天暗得厉害，并没有转晴的迹象。
肖战最终决定先去公司。
周锐却阴魂不散地一直跟着他，眼看着他要走，提出开车送他，又趁机说：“我们王总说了，价格你出，条件任你提！”
肖战一脸懵地看着面前的人，尽管快迟到了，也还是拒绝了上他车的提议，在路边随意拦了辆出租扬长而去。留周锐在原地不停地反思：我到底哪句话说的不对？
上了车接到好友宋文文的电话，说是约他喝酒，肖战听见酒这个字就犯怵，要挂断时忽然说了一句：“文姐，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宋文文是他偶然认识的，肖战对他知之不深，除了名字外，只知道她是某个外地富商养在外面的情人，据说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但膝下只有两个女儿，那富商在富宁出差的时候偶然认识了宋文文，将她养在这里，买了套大别墅，只等着生儿子，生了儿子就离婚娶她！
肖战提醒过她，不要听信男人的花言巧语，可宋文文付出了真心，肖战也觉得人嘛，怎么都是活，过得自在舒服就行，别的根本不用在意。宋文文虽然看着文弱，但人豪爽不拘小节，肖战对她一见如故，两个人就成了朋友。
“什么预感？怎么了？”宋文文温柔地问他。
肖战甩了一下脑袋，不知道为何会想到刚刚找他的那个男人，他虽然不反感宋文文，但却并不愿如她一样，做别人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没什么，怎么突然找我喝酒？”
“还不是我家那个死男人，哎呀，他终于答应了给我买套房子，据说是大别墅呢，跟我现在住的不一样，说是写我的名字，我这没有别的朋友，就想着跟你说一说，高兴高兴。”
那确实挺值得高兴的，肖战恭喜了两句，没再说什么，只说这两天工作忙就挂了。他才醉过，暂时不敢去喝酒，而且有些事逃避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
转眼到了公司，刚到楼上就发觉气氛不对，办公室里的同事们都盯着他看，他以为是因为迟到，笑了一下，跟他平时关系还不错小文员拉过他说：“肖战，张总打了电话来，说是合同要作废，愿意赔偿违约金。”
肖战立刻冷了脸，抬腿要往经理办公室跑。
违约金能有多少钱？何况赔了也是给公司，那他的业绩怎么办？这些日子不是白忙活了？
领导都在开会，肖战等不及，心里也气不过，最后说：“我给张总打电话。”
可电话打过去根本没人接，后面用公司座机又打了一个，秘书接的，说张总在开会，违约金下午就会拨过来。
他深知已无力挽回，在座位里呆坐了半个上午，已经猜到问题症候所在，张总虽然不是很愉快，但不管怎么说合同已经签了，现在才过了一夜就突然违约，肯定是有人找他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况且他才得罪了孟依！
想想毕业也好几年了，肖战不知道换了多少份工作，因为孟家的缘故，他只能在小公司混日子，工作上小打小闹的孟家平时不管，但若是业绩好，孟依肯定会来横插一杠，总之不能让他安生！
中午下班的时候经理才从会议室出来，简单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让肖战去财务结工资。
这场景何其眼熟，肖战都麻木了——小公司不敢得罪孟家嘛！
看来孟依来找过他的老板了！
肖战没辩解什么，面无表情拎起包往外走，夏季闷热的厉害，黑云一层层压过来，让人心烦气躁，窒息一样的心烦气躁。
从冷气步入闷热之中，肖战的心情彻底垮了下去，正巧张总回了电话过来，“听说你找我，都说了不签了，违约金也跟你们老板谈好了，你还找我做什么？最烦你这种装清高的人！”
肖战听着这话脸色突变，看来张总还是耿耿于怀，觉得就那样签了合同太亏了，所以孟依随便两句话一挑拨，他马上就反悔了。
“张总，记住你今天的选择，他日求到我的时候，最好还能有说这句话的底气！”
张总不屑，想怼他一句，但肖战已经利落地挂了电话。
虽然是中午，但天色暗，估计不多时又是一场大雨。
心烦之下肖战给宋文文打了电话，约了常去的酒吧。
宿醉刚醒过来，他没有喝多少酒，只略饮了一杯，说是恭喜宋文文能得到一套房子，但全程他都在骂人，先是张总，紧接着骂孟依，由孟依上升到孟家所有人，他爷爷孟玮光，他爸爸孟春，叔叔孟秋，还有孟春的原配夫人杨露，骂得唾沫横飞，最后豪气万丈地总结了一句：“都他妈贱人！”
宋文文等到他停了才问：“他们想干嘛呀？要把你赶出去吗？”
“想得美！”肖战撇嘴，眼神冰冷，“我还等着我爸死了好继承遗产呢！”
宋文文做出一个同仇敌忾的表情，突然问：“你就算搬出去了也还是他的儿子，遗产少不了你的！”
“我得在跟前气他，这样他才能早点死！”
肖战说起孟春，没有半分父子之情，眼里不多的温度骤降下去，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里，咬着牙恨恨地说：“若是能找到证据替小云姐报仇更好，若是找不到，我就气死他，也算报仇了！”
宋文文歪头，皱眉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肖战换了副笑脸，说：“跟你吐槽几句，心情好多了。”
两个人正说着，宋文文的手机忽然响起来，她接了个电话之后歉意地对肖战说：“我家里有点事就先走了，今天的酒我买单，你再坐一会儿。”
肖战望着她的背影，轻嗤了一声：“没自由。”
宋文文没说什么事，但很明显能让她这么紧张，随叫随到的，除了那个金主子没二人！
不自觉又给自己灌了一口酒，还没吞下去，看见那个叫周锐的方脸男人突然走到了自己面前，没跟肖战客套，直接开门见山：“肖先生，我上午说的话，您再考虑一下，我们王总很有诚意的，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什么条件都可以？”肖战细长的手指夹着烟，放在鼻尖嗅了一下，慢条斯理点燃了，抽了一口猛地吐出个烟圈，对周锐说：“我的条件是，叫你家王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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