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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行颂给他揉了会儿,当真就不痛了,喻湫抽搭着,泪眼婆娑眼神迷离,感觉到乔行颂要松手,他愣了一下,忙地又叫上疼。
乔行颂把他抱到了自己身上,又给他揉肚子揉了半晌,他依旧还在吭叽哼哼。
“再哭?”
“疼……”喻湫抱着乔行颂的脖子,脸埋在乔行颂的颈窝,好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喻湫蹭了他一身西梅味,又酸又甜。
乔行颂并不意外。
如果他要把喻湫关上几个月,那这几个月喻湫要闹的这种脾气肯定不少,他早有预料。
“我平时在家,会给你解锁,让你下楼在家里走走,不在家,你就只能在这里待着。饭菜会在我离开家之前准备好,你如果有事找我,”乔行颂摸着他的脸,让他看床尾电视柜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监控:“碰它一下,可以给我留言。”
喻湫抽噎着,意识到乔行颂是真的要来真的,不知道是更伤心了还是更害怕了,他紧紧地咬着下嘴唇,蓦地收了喘息,气得推开乔行颂,啪叽摔坐在地上,咧嘴哭泣控诉:“——为什么要关着我?!你凭什么关着我!!?”
乔行颂沉默须臾,手肘架着膝盖,眼皮耷拉着,来自Alpha的压迫感随着他倾身的阴影披到喻湫的身上。
喻湫脸上挂着泪珠,仰头也看着乔行颂,本就沾染上了几分厌恶的眼珠在这个角度的加持下,下三白更加严重,白嫩的肤底一片赤红,安静的卧室里只有喻湫因呼吸过度而无法抑制的哽咽声。
乔行颂死寂地盯了他一会儿,终于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缓缓地挑掉了喻湫脸上的一颗已经冷了的泪珠,“不要用这样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着我……这会让我感觉你不爱我了,宝贝。”
喻湫表情漠然,甚至还浮上了几分大胆的不悦,他悬着两颗摇摇欲坠的泪水,接了乔行颂的话:“……我确实不爱你。”
像在说气话。
乔行颂收了手,只当他在因为关他的事情闹脾气,所以说:“你爱我。”
喻湫没有和他争论这个问题,红着眼睛换了个话题问他:“……你不拍戏了吗?你能天天在家里守着我吗?”
乔行颂没吭声。
“如果祁夫人知道…如果祁夫人知道你这样,你,”喻湫的嗓音无法抑制地颤抖:“你把我关在家里,限制我的自由,非法囚禁……她肯定会生气。”
“你在威胁我吗?”乔行颂额前掉下几缕发丝,扫在他的眉毛上,表情很是平淡,根本没被喻湫说的话唬到,仿佛非法囚禁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就是小打小闹。
“她不会知道,谁都不会知道,你的朋友不会,我的父母兄弟也不会,你被我关在了这里再也逃不出去的事情,只会你我二人知道。所以,谈不上她生不生气。”
乔行颂笑了:“至于拍戏,接下来我的行程都在红城,你别盼着我离开,直到这部戏拍完我都不会离开红城、不会离开你。我们每天都能见面。我再也不会因为后怕失去你、找不到你……而失眠恐惧。”
看着喻湫的眼神一点点失去闪光,一点一点涌上无助的绝望,乔行颂神色终于有所波动,温柔地问他:“……你不高兴吗?”
喻湫流下一滴热泪,那滴滚烫的泪水掉在锁着他那冰冷的枷锁上。
“可我好高兴。”乔行颂兀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有一种诡异的好看,他把眼睛笑得通红。这几天他没睡过一个好觉,只要歇下来心里就像敲着棒,一阵一阵的让他难受得感觉自己快要得精神病,只能连着夜去拍戏,泡在剧组,凭着忙碌中的每一个“大家休息十分钟”浅浅地闭个眼来续命。
“你乖一点就行,”乔行颂把他拽起来,扔在床上,喻湫当即应激般蜷缩起来,乔行颂见状,放轻了自己的言语:“我只是怕你再跑而已,宝贝,我只是怕你跑了才关着你。你别怕。”
“等我空了……把这部戏拍完,我就有很多时间陪在你的身边了、我就不会怕自己不小心把你弄丢了。我也就不会再关着你了,好吗?你乖乖的。乖乖的在家里呆着,就两个月。等等我。”
“——我不想听!!你滚!你出去!你滚出去!!”喻湫扑在被褥上哭,声嘶竭力地骂乔行颂。
乔行颂不走,他就把他会的词汇都骂了个遍。
最后乔行颂留他一个人在卧室,走了。
喻湫从来没在乔行颂这里吃过那么大的瘪,气上头的愤怒、委屈和害怕是真的,骂完乔行颂后,后悔也是真的,他爬起来抱住自己,无处发泄的烦躁让他又哭了会儿,最后冷静下来,想通自己要是在这会儿惹怒了乔行颂,根本就没有好果子吃。
他不是看不出来现在乔行颂的精神已经破败不堪了,这都是拜他所赐,是他的错。
这种情况下乔行颂只是把他锁在家里不让他出门,没有一怒之下干出什么更出格的事情,已经算是乔行颂够能忍了。
喻湫蔫吧地垂下头,脑袋埋在手臂里,还是有点想哭。
他错归他错了,让他卖命一辈子什么的赎罪也行,像狗一样把他锁起来关起来算什么?!
喻湫心灰意冷地在衣袖上蹭眼泪:“……只有土匪才这样侮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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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湫感觉自己在房间里过了很久,根本没有时间观念,哭够了他就去掀窗帘,外面黢黑,仿佛还阴着,一颗星星都看不见,是晚上,但是晚上几点无从得知。
他想等着乔行颂回来,但乔行颂一直不回来。
喻湫又回到床上坐着,不知道在坐了多久,饿了就抱着乔行颂留下的那碗已经冷了的饭一口一口扒着吃,吃完了喻湫再下床,拖着铁链在房间里闲逛,拖着铁链叮叮当当地响。
他觉得自己像只焦躁的狗。
一只,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不知道主人多久会消气、一直注意着卧室门、在等主人回家的狗。
那扇门就是怎么都不开。
绕来绕去,绕得他已经不确信乔行颂会回来看他了。
最后他拖着链子走到门口,站在门口立了很久,打开了那扇一直不被人打开的门。
外面的黑暗被屋里的光线吃了一截。
安静得够阴森。
——乔行颂已经不在家了。
喻湫愣着。
他以为乔行颂在家。
他不知道乔行颂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可能是他大骂着让他滚那会儿,乔行颂离开卧室以后就直接走了,也可能是他在外面待了一阵子,后来有事就走了。
总之就是走了。
喻湫握紧金属门把手,说不清的一种落寞涌上心头,他想走出去,把外面的灯打开,但右手的铁链已经拉到了极点,再用点力,拴在他手上的铁环就勒得他手腕生疼。
喻湫咬紧后槽牙,横了那铁链一眼,忍无可忍地后退一步,最终用力地将门摔了回去,随着震耳欲聋的一声砸门,喻湫噔噔地跑回床上,抱着气又缩在角落。
又哭。
这次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能是哭着哭着就昏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了光,他在床上睡得横仰八叉,铁链缠住了他的腿。
他睡一觉睡忘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蓦地被这东西吓了一跳,下意识一收脚,被铁链扯绞得发痛。
“啊嘶!”喻湫崩溃喊道:“——哥!!!”
喊完了才如同他发现铁链那样,反应过来乔行颂早走了。
于是更崩溃了。
“哥!!!”他疯了似地扯着嗓子胡乱喊了声,越喊,就越委屈,心里那股闷着的难受劲儿就越有种欲要破膜而出的感觉。
喻湫一边哭一边拽开把他脚踝扯磨得发红的链子,现在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索性发起神经,对着空气发脾气,捏着那铁链就抡圆了胳膊往床下摔:“——唔!呜呜呜…呜呜呜……”
他自暴自弃地砸进床里,悲伤爆鸣道:“——哥!!!”
卧室门忽然响了。
喻湫一个激灵:“呋——唔……”
他瞬间收住声音,咬住下唇,一个翻身望向门。
乔行颂站在那。
……喻湫当即如同提住了脖颈的动物,压下脑袋,眼睛茫然地带着一点心虚望着他。
好似在问“你为什么在家”。
“叫我?”乔行颂瞥了眼那条堆在地上的链子,问。
他的冷静让喻湫更像疯子了。
一个趴在床上精神不明的疯子。
喻湫:“……”
“饿了?”乔行颂掩上门,朝他走来,仿佛没看见他那双已经快要哭瞎了的眼睛,只注意到了床头柜上那碗只剩几粒米饭的空碗。
乔行颂拿了那碗,转身要走。
喻湫噌地爬起来一把抓住他。
乔行颂被他拉得退了一下,原地驻步,侧目斜视,好像在给他说话的机会。
喻湫眉头紧蹙,委屈但愤怒,愤怒但没底气,没底气却质问:“……你昨晚去哪里了。”
他现在感觉自己更像一条乔行颂养的狗了,被拴在屋里,到点就拿那个碗吃饭。
乔行颂本不想回他,可他无意间扫到了喻湫裤脚下露出的受伤的脚踝。
喻湫的皮肤很容易留痕,有时候他自己抓一抓都一下显出几条红杠杠。
这会儿那只脚踝已经青了。
再看喻湫拉着自己的那只手,白皙劲瘦的手腕一圈儿都是被金属手铐碰撞出来的青紫斑驳,不知道他昨晚到底和这条链子做了什么斗争。
乔行颂“哒”的一声放下了空碗,喻湫不明所以地哆嗦了一下。
乔行颂地表情变得不是很好看,抓起他的手,在他手腕的淤青上摸了摸。
他这一下登时点醒了还在计较他把自己当狗的喻湫,连忙扒着乔行颂往他身上爬,疯狂地展示:“哥哥,我,我脚踝也被勒了,”说着还伸腿给他看:“这里,这个,这个。哥哥。”
眨眼间乔行颂就被喻湫严丝合缝地贴上。
乔行颂:“……”
“……嗯。我不会放了你的。”乔行颂淡淡地回答。
喻湫:“……”
“……我,我疼啊。”喻湫不可置信,情绪爬上脸,对乔行颂的冷漠,他无法适应,委屈得要死了,哽咽着问他:“……就算是养一条狗……也不会让狗勒疼吧?”
乔行颂沉默了少顷,抹开他的发丝,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亲,温和地哄着这一晚都觉得自己被侮辱成狗了的喻湫,说:“……可你是小猫。”
喻湫含着泪望向乔行颂,神情逐渐爬上几丝绝望:“……?”
在这一刻他知道了。
乔行颂真的疯了。
而他,真的要完了。
栓狗是害怕出事,栓猫,是大概率已经出事了。栓猫肇事者乔行颂云游天外:我老婆就是很可爱啊,骂人都是骂土匪(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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