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的「荡」人又爆满了。
晚上十点多，王一博到了酒吧的后门，酒吧后门在另一条小胡同里的某个四合院里，四合院连着酒吧的Live House场地。
还没进去，王一博听见了旋律口哨伴随着熟悉的狗吠声。他回头，肖战骑着电动车正往这边驶来，身后背着一吉他箱。
只闻草儿声，不见草儿影。
潘顺走过来接过肖战的吉他箱，肖战站起来时王一博才看见草儿。
它头冲前被一个自制安全带绑在了肖战的腰上，坐在肖战腿上，前爪扶着肖战的腰包，露出来的狗头吹着风和着歌，好不威风。
王一博低头，又想笑。
肖战把草儿解开就拎着吉他箱进去了，王一博回头看了看早就跑没影的草儿，也跟了进去。
到了后台，工作人员进进出出的，看见肖战都叫了声肖哥。肖战面无表情地走进乐队办公室，其余的人都在外面站着。
说是办公室其实就是个小集装箱，里面放着乐队常用的物件儿，站俩人都转不开。
肖战再出来时又光了膀子，背上吉他就第一个跳上了舞台。
里面的人群轰的一下就炸了。
“好鸡巴帅！”
“鼓来了？鼓来了！！”
“还挺直溜！”
“看不清脸啊！”
王一博走到鼓位上，没有提前熟悉场地，王一博现场按照自己的喜好调着鼓的高度。等弄好站起来，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肖战的眼神。
肖战在舞台正中央，微低着头向左后方偏着头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坐在鼓位上。
肖战转头看了眼潘顺，又扫视了一下乐队成员，除了王一博大家都明白了要做什么。
肖战看向王一博的时候，王一博还愣着神。肖战的手在吉他上爬了几下格子，王一博看向了他。
肖战顺着音节弹奏了一段和弦，贝斯顺着和弦叠加了一层，然后是主吉他。最后键盘加进去的时候王一博才彻底回了神，他有节奏地踩着脚鼓，贝斯的调子低下去之后，他的鼓上了。
粉丝集体发出了高亢的口哨声，这是乐队集体即兴演奏时才有的待遇。
“鼓刚来就集体即兴演奏，明天再给吓跑了！”
“你仔细听，这学院派的啊！”
“好丰富，卧槽，炫技呢。”
王一博叉打时神态很放松随意，利用惯性双跳这种小技巧把节奏打得非常细，重音鼓和强音镲又和贝斯配合得极为巧妙。
粉丝很满意，人群中渐渐传来惊呼声：“敲鼓的，牛逼！”
“怎么这么有默契？”
“贝斯和鼓，我的最爱。”
肖战也很满意，他偏过头看了看王一博，王一博依旧很酷的一张脸，面无表情。
王一博今天没戴帽子，头发打理了一下，往后稍微背着，背不过去的就在额头前散开了。
这次他的三个钉全换成了黑色，肖战在这个方向看不清王一博的整张脸，但是灯光从他头顶照到下巴的位置，打出来的阴影很立体。
即兴演奏结束的时候，潘顺照常去做了主持人。
肖战除了唱歌很少说话，这事归「外交官」潘顺管。
潘顺着重介绍了一下新鼓手王一博。
王一博面无表情地冲下面鞠了一躬，女粉们都要炸了。
“妈呀，狗尾巴草是想要我的命吗？”
“我后天还要来！”
“我也是！”
肖战走到台侧，掏出来一根烟，刚要点，想了想又收了起来。
第一首，是节奏很快的一首老歌。
鼓音先出，肖战偏头看了一眼王一博。王一博打出来的效果比昨天排练室好很多，有摇滚人的基因——Live House人来疯。
三首下来，肖战向后看了好几眼，粉丝都发现了。
“看来肖哥很满意！”
“能让我们肖哥这么满意的不多啊。”
“肖哥今天状态也超好！”
休息的时候，肖战到台侧咳嗽了两声点了根烟，乐队其他人看这架势就明白了。
“又哼上了。”
“我看他哼哼，我就想把他扑倒。”
“诶，诶，快看，又来了！草！”
王一博看见舞台右侧蹦上来一位女生，她上来趁着肖战低头的功夫就从后面抱住了他。
肖战僵着背，但手和嗓子都没停。
这也算是肖战的特点，肖战演奏一首歌的时候，不管出什么意外都不会停止。
最开始「荡」的舞台还比较矮，粉丝们一脚就能迈上来，经常有女粉丝甚至是男粉丝跑上台抱肖战。
粉丝们总结出一个规律，只要不碰肖战的嘴和吉他，意思就是只要不阻止他演奏和演唱，他不会推开你。
所以，疯狂的粉丝都学会了一招，就是从背后抱住肖战，不碰吉他不碰手臂，这样还能多抱会儿，如果保安来得慢的话。
这次女粉丝还挺幸运的，她抱了有十多秒，直到王一博一锤重音敲到军鼓上停止了演奏，保安们才上来拽人。
肖战回头看了一眼王一博，后面连哼都不哼了，直接变成了纯音乐。
“新来的被吓到了。”
“键盘都适应了，人连看都没看一眼。”
“李大江绝对故意的。”
演出结束，一群人下了舞台。
王一博走到肖战身侧，他想说什么，就闻到了肖战身上的味道。一点点汗味混杂着一点点烟味，还有一些说不清的类似雨后的香草的味道。
王一博连话都忘了说。
“走了，带你去吃饭。”潘顺拍了拍他的背，走出了四合院。
肖战在后面穿上外套，背着吉他走了出来。
“我先去放吉他，你们过去。”肖战说完吹了一声口哨，不一会儿就有个比拖鞋大不了多少的生物从脚边穿了过去。
肖战给草儿绑上安全带，让它坐到腿上扶着腰包，就骑着电动车走了。
“还适应吗？”潘顺带着三个人往饭店走着的时候问王一博。
“嗯。”王一博点了点头。
“你也挺不爱说话的，肖战除了喝了酒和做音乐的时候话有点多，其余时候也很沉默。你们话少的人都这样，所以你千万别误会肖战有多难相处。”这俩人今天好像一句话都没说，潘顺有点不放心。
“玩音乐的人都有个性，但肖战是最没个性的那个，你如果能理解他就能待得久，理解不了早晚也得走。”潘顺说完叹息了一声。
王一博用舌头顶了顶唇钉，刚要用牙齿咬下来，就看见肖战骑着电动车从对面路口驶了过来。
售票员草儿倒是坐得四平八稳的。
几个人在一处烧烤店，董三儿比较会吃，都是他点餐。
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了上来，烤羊腿烤海鲜，很丰盛。
潘顺向王一博介绍着乐队成员，这些王一博都知道，他是学音乐的，又喜欢摇滚，自然对有名气的乐队有些了解，何况是自己刚加入的乐队。
潘顺和董三儿说着客套话，这俩人是队里唯二有正常社交能力的人。冯坤和他的贝斯比较像，都比较低调，性格很闷。肖战的大部分精力在音乐和乐队上，而王一博看起来也不像是个话多的人，所以全场都是潘顺和董三儿活跃着气氛。
王一博没什么食欲，吃了两口，就拿着啤酒喝了起来。
肖战唱歌很野，吃饭倒很斯文，也许是不饿。王一博低头逗弄起正等待投喂的草儿来。
草儿吃的都比肖战多，王一博不敢再喂下去了。
他抬头看了看肖战，肖战正低着头看着草儿笑。
肖战笑的时候眼睛特别亮，哪怕舞台上只有几盏氛围灯，就可以把温柔都照到肖战眼睛里。
“为什么不推开？”王一博问。
肖战愣了一下才发现王一博是在跟自己说话。
“那个女生？”肖战拿起烟点着了说。
“你喜欢陌生人这样抱你？”王一博看着肖战的眼睛问。
“……”肖战吸了一口烟看着他没说话
王一博做了个推的动作。
肖战笑了，说：“没大碍，她也做不了什么。”
潘顺一直注意着俩人，这时候加入了话题：“现在这还差多了，以前李大江哪管这事，几乎每天都有人上来强抱肖战。”
说到这「强抱」俩字实在让人误会，一桌人都笑了。
肖战低头笑骂了一句。
“有一次，一个男的抱着肖战，抱了得有一分钟，下来的时候，你猜肖战说什么？”潘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肖战抬头看着潘顺，无奈地笑了。
“他说「卧槽，那男的射了」。”潘顺说完一直不爱说话的冯坤也笑了起来。
王一博看向肖战，肖战正揉着草儿的狗头。
“肖哥怎么知道他射了，他脱裤子了？”董三儿第一次听说这事，也有些好奇。
王一博看了一眼董三儿，低头夹了个毛豆。
“没，就是大腿根突然感觉很热。”肖战说完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王一博。
潘顺和董三儿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骂着变态。
“从那之后，李大江才加强这块工作，现在已经很少了。”潘顺和王一博的酒杯碰了一下。
“你今天突然停了拍，第一次，也是为了咱们肖哥，下次可别这样了，肖哥原则性很强。”董三儿冲王一博挑了下眉毛说。
王一博抬头，看着董三儿没说话。
潘顺这时候接过了话头：“没那么多规矩，演出什么意外情况都会发生，大家自己注意就行。”
他又说了几句把话题转到了球赛上。
等人群都散去看球赛，王一博低声对肖战说：“如果我是你，我会用吉他戳得他再也举不起来。”
王一博说完，咬了一下唇钉，刚唇钉就有点松了，他用牙齿把唇钉取了出来。
唇钉外面装饰的那部分顺着动作掉了下来，肖战伸手接住了。
王一博把唇钉吐到手里，然后从肖战手中拿过另一部分，拼装到一起放到了裤兜里。
肖战看着他这一串动作没说话。
俩人都沉默着，草儿吃饱喝足出去溜了一圈，回来后坐到了俩人中间。
“来，让草儿给你表演一项技能。”肖战说完对着草儿说：“草儿，叔叔在哪里。”
草儿看着肖战没动，肖战突然笑了。
继续说：“草儿，哥哥在哪里？”
草儿跑到王一博脚边蹲了下来。
王一博也笑了。
“顺儿，你过来。”肖战叫了一声。
潘顺走过来，说：“怎么了？”
“草儿，叔叔在哪里？”
肖战说完，草儿依然没动。
“草儿，大爷在哪里？”
肖战说完，草儿冲着潘顺的位置叫了两声。
“操，又拿我逗狗玩儿。”潘顺转身就走了。
王一博抱着草儿笑了半天，笑得草儿挣扎了起来才放开它。
“它好聪明。”王一博说。
“跟人似的。”肖战挠了挠它的头。
“它叫你什么？”
“你猜。”
“草儿，爸爸在哪里？”王一博对着草儿说。
草儿一动不动。
肖战问：“草儿，老哥是谁？”
草儿跳到肖战腿上趴了下来。
“咱俩还是平辈儿了。”王一博笑着说。
“你叫我叔叔我也不介意。”肖战说完低头咳嗽了几声。
“咽炎？”王一博问。
“嗯。”肖战喝了两口啤酒压了压。
“知道龙角散吗？”王一博说。
肖战看着他摇了摇头。
王一博没说话，他看着肖战用酒冲着嗓子，看肖战已经扔到了一边的空烟盒。
他想到了肖战身上的味道。
王一博往肖战身边偏了偏，努力闻了闻，又加了些酒精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点上瘾。如果这种味道可以做成香水，应该挺受欢迎的。
肖战低头闻了闻自己，说：“臭吗？”
王一博直起了身子。
“感觉你的味道挺……好闻。”王一博如实道。
肖战皱了一下鼻子，说：“娘们似的。”
王一博扫了扫自己的鼻头。
“流鼻涕怎么办？”肖战看着王一博的鼻钉说。
王一博又崩不住地笑了，说：“担心完水担心鼻涕是吗？”
肖战又想抽烟，捏了捏空烟盒放弃了。
王一博看着肖战捏在盒子上的手，想到了他赤裸着上身背着吉他，用手按着琴颈的样子。
“咽炎还抽烟？”王一博说完有点后悔。
“……”肖战看着王一博，轻轻笑了一下。
“问题真多，我还以为你是个酷哥，不爱说话不爱打招呼的那种。”肖战把烟盒摊平，叠着什么东西说。
王一博没说话，也许是喝了酒也许是第一次演出大脑很兴奋。肯定是因为什么，所以他现在看着肖战修长的手指在烟盒纸上飞舞着，又感觉有点上瘾。
最后肖战叠了个元宝，送给王一博，说：“谢了。”
说完他站了起来，到收银台结账去了。
王一博拿着元宝，捏了捏，装到了裤兜里，走进店里想去上个卫生间。
“1355，收您1350就行。”
王一博路过收银台时听到服务人员说。
他回来时，跟收银员说：“21号桌给小票了没？”
“他没收。”
“给我吧。”
“好的。”
王一博拿到小票，看了看账单收了起来。
一群人散席的时候，三个人叫了代驾，剩下肖战和冯坤一个骑电动车一个走路。
肖战在二环这住了七八年了，除了最开始搬的那几次家，最近这一间已经住了将近四年时间。
他带着草儿飞驰在凌晨的二环，闻着北京特有的京气儿，感觉有些疲惫。他在洗漱房里冲了个澡，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想起王一博说的味道。
他低头闻了闻，肉味。
第二天，王一博醒了打开手机就看见肖战的微信转账提醒，两千块。
王一博收下后，给肖战回了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狗尾巴草的演出费用包括年底分红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这是连粉丝都知道的事情。这也是键盘和鼓手知道狗尾巴草的Live House的难度，还趋之若鹜的原因。
Underground乐队有这样的收入不容易，就算在京圈也数不出几个来。
王一博看着昨天的小票，给华子打了个电话。
华子是「荡」酒吧经理的弟弟，也是王一博邻居。
今天来排练室的人挺全，肖战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一群人忙忙碌碌的好不热闹。
肖战在鼓侧面坐着和王一博讨论着他为新歌创作的架子鼓谱。
“我挺喜欢你周日开头的那串镲音的，为什么这里不是纯镲音了？”肖战声音有些哑，说完捂着嘴咳嗽了一下。
“感觉跟你们的节点不搭，加点鼓会丰富一点。”王一博解释道。
“就要你那一串，开头不要鼓。”肖战说完拿起鼓槌演奏了一串细密的镲音。
“好。”王一博点了点头。
这方面王一博并不执着，两种方式对他来说都一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其余三个人都走了，王一博看了看肖战，说：“去拉面馆？”
“你不走？”肖战低头点着烟问。
“……”王一博看着他没说话。
肖战习惯了王一博的节奏，也没说话，往拉面馆走着。
“草儿呢？”王一博前后看了看。
肖战抬手指了指，草儿在胡同口那跟着李大爷吃西瓜呢。
肖战吹了声口哨，草儿飞奔过来。
王一博把它捞了起来放到胳膊上。
“让它在这待着吧，饭店不允许狗进去。”肖战把烟掐了说。
王一博放下草儿，站起来的时候肖战正用胳膊捂着嘴咳嗽着。
王一博想咬唇钉，才发现今天没戴。
两个人进了饭店，肖战点了一份麻酱面，王一博点了一份牛肉面。
王一博拿着筷子，看着大口吃面的肖战。
“不爱吃肉？”王一博问肖战。
“不太喜欢。”肖战如实回答。
“那为什么昨天还要去吃烤羊腿？”王一博问。
“王一博，你问我的问题怎么总是这么难回答？”肖战低头吸着面条。
王一博伸出筷子把肖战夹到一边的两片牛肉夹起来放到了嘴里。
肖战看完他的动作，抬头一脸吃惊地看着王一博，连嘴里的面条都忘了嚼。
肖战的头发没有造型，刘海乖乖地遮着额头，配上肖战这副吃惊的样子，任谁看也不像是个玩摇滚乐的，更像是个大学生。
王一博看着肖战的表情咀嚼着牛肉，前两天没味道的牛肉今天还挺好吃的。
“我也不是一口不吃。”肖战等王一博咽下去开口说。
王一博愣了一下，扫了扫自己的鼻头。
他从兜里拿出来两包东西，放到桌子上。
“这就是你说的龙角散？”肖战把吃空的盘子推到一边说。
王一博点了点头。
“对咽炎有效。”王一博说，“当糖吃。”
肖战犹豫了一下，说：“谢了，王一博。”
他拿出一颗含了进去，王一博低头吃起了面。
等王一博吃完，俩人走到了伢子胡同口，王一博突然开口说：“多少钱？”
肖战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那一碗面。”王一博说。
肖战笑了，说：“三十二。”
王一博给肖战转了32块钱，肖战拿出微信收了。
“多少钱？”肖战开口问王一博。
“嗯？”
“两包龙角散。”肖战说。
王一博看着他没说话，拿起水瓶喝了一口水。
“别人送的，不要钱。”王一博说。
肖战现在注意力完全不在这上面。
二环的夜晚到处都是路灯，少了一些属于夜晚的寂静，多了一些属于成年人的暧昧。暧昧的灯光照到肖战的脸上，他浑然不觉，他此时正满眼好奇地看着王一博的下巴。
王一博心领神会，他凑到肖战面前，又拿起水瓶喝了几口。
他吞咽的时候，肖战直勾勾地看着他的下巴，王一博笑出来的时候差点呛到。
“看到了？”王一博问。
“不科学。”肖战还看着王一博干净的下巴说。
王一博笑着含了一大口水，鼓着包使劲压了一下下巴。
水从唇钉口流了出来。
肖战看着这个画面，皱着眉头躲了躲。
“这太像那什么了。”肖战皱着眉头说。
“什么？”王一博问。
肖战摇了摇头。
“回家自己对着镜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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