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剪发

　　高二12点到12点半是吃饭时间，高三12点15至12点45，两者有十五分钟的交叉。

　　“要一起去吃饭吗？”

　　金静娴一从班里出来就问。

　　夏暖暖点了点头，并排走在金静娴右边。

　　“一食堂二楼的朝鲜面不错，二食堂一楼的水饺、二楼的快餐也还行，你看看你想吃什么。”

　　夏暖暖对吃的没有要求，只要吃了不死就行，“都可以。”

　　金静娴“嗯”了声，脚步一顿去了一食堂。

　　正是全校学生聚集的时候，食堂密密麻麻全是人，金静娴在前面带路，左拐一下，右挤了一下，转眼就到了前排。

　　“两份烤冷面，一份加辣不加葱，一份……”说到这，金静顿了下，看了夏暖暖一眼。

　　夏暖暖恍然回神，“不加辣，多蒜葱。”

　　很快，烤冷面就好了。

　　它们被摆放在一个精致一次性饭盒里。

　　金静娴一边吃一边往外走，夏暖暖紧跟其后。

　　“你们快上课了吧？”出了食堂，金静娴往高二那边走去。

　　校园梧桐路上，行人匆匆。

　　夏暖暖垂眸瞥了下手表，是的，还有5分钟。

　　“那我就先回去了。”

　　不等夏暖暖反应过来，金静娴就走出了好几步。

　　她把夏暖暖送到班门口就走了，什么都没问。

　　手里的烤冷面还是热的，九月的夏日，蝉鸣渐歇，教室内的老式空调搭配着吊扇，微微凉意从里迸发出来。

　　夏暖暖看着金静娴离去的身影，鬼使神差地跟过去。

　　隔的有些远，夏暖暖喊了一声。

　　“嗯？”金静娴疑惑地看着她，“还有事吗？”

　　“我送你。”夏暖暖三两口把烤冷面吃完，把盒子扔进垃圾桶里，双手插兜，来到金静娴跟前，眼神瞟向路边的梧桐树干。

　　“不……”

　　拒绝的话还未出口，手心猛地一软，金静娴慌了神。

　　夏暖暖捏了捏金静娴的手心，抚平她用指甲掐出来的深痕，“别掐了，再掐都流血了。”

　　其实不疼，金静娴有分寸。

　　尽管这样，她还是故作害怕的样子低下头，盯着面前人的黑色鞋子。

　　“学姐不好奇我的名字吗？”鞋子往后动了动。

　　金静娴往后退了几步，挣开夏暖暖的手，抬头，视野突然开阔，猛地看见一头奇特的颜色，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小矮子让你把发色染回来了吗？”她听见憋笑自己问。

　　小矮子是教导主任的绰号。

　　夏暖暖不以为然地甩了甩头，成功被金静娴带偏话题 “让了，让我下次来学校前染黑。”

　　“还说…”她想起这件事就糟心。

　　“还什么？”

　　“把头发剪短。”

　　金静娴弯腰大笑，夏暖暖也笑了，“干嘛呀！有这么好笑吗？”

　　“抱歉抱歉，”金静娴拍着胸口，一脸歉意，“原谅我看见你的头发就想起什么千山老妖、深山巫婆的。”

　　夏暖暖闷闷“昂”了声，金静娴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我知道校外有一家理发店挺不错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带你过去。”

　　“现在？”

　　金静娴点头，“对，现在。”

　　逃课？

　　像是知道夏暖暖在想什么，金静娴解释：“这可不算逃课，充其量是放松。”

　　逃课放松，也是稀奇。

　　作为一个曾经的好学生，夏暖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除非她疯了。

　　好，她是疯了。

　　从高墙落地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魂都飞了大半。

　　“把校服脱了。”一只白净的手伸到眼前，夏暖暖脑子嗡嗡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怔怔地把校服外套递过去。

　　金静娴三两下把衣服塞进书包。

　　“跟我来，不要跟丢，这边人多眼杂，小心自己的东西。”

　　金静娴每说一句话，夏暖暖的心就加快一分。

　　这里应该属于城中村，头顶电线穿插重叠，道路两旁房屋杂乱无序，到处都是拉扯晾衣服的。

　　噗嗒……

　　一盆污水从一家门口泼出。

　　“小心。”金静娴把夏暖暖挡在身后，水泼在土地上掀起一片泥渍，裤脚粘了一些。

　　“没事，”赶在夏暖暖开口前，金静娴道，“这里都是这样的，所以我让你小心。”

　　夏暖暖张了张嘴，终是没再说什么。

　　目的地在一条小巷的深处，布满灰尘的牌匾歪歪扭扭写了五个字——灰曹理发店。

　　老板是个年轻小伙子，见她们进来，吹了个口哨，轻轻一跃，从楼梯口跳下来。

　　“美女们，来点什么？”

　　“剪短，染发。”金静娴像来到自己家一样，把书包一扔，坐到屋里唯一的一个躺椅上。

　　小伙得到金静娴的要求，揽着夏暖暖的肩膀把她按到椅子上。

　　一块破旧发白的黑色围布往身上一罩，一条深蓝色的毛巾往脖子上一围，小伙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拿着吹风机站在身后。

　　“剪什么样呢？”

　　这话既像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夏暖暖。

　　“短点就好...”

　　话被金静娴打断，“今年流行什么？”

　　“鲻鱼头、锁骨发、法式齐肩、狼尾什么的都很火，”

　　小伙说着，扔给金静娴一本图册，“你看看，挑一个给你女朋友。”

　　这下，夏暖暖不得不出声了。

　　“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普通同学。”

　　“这样啊……”小伙拉着尾音看了看金静娴。

　　金静娴点点头，“同学，我学妹。”

　　“哦，行。”

　　“你看看，有喜欢的吗？”金静娴把图册递到金静娴眼前，一页页给她翻着，“后面也有稍微长点的，可以用皮筋扎起来。”

　　说完抬头问小伙，“你老板呢？”

　　“老板约会去了，”小伙语气有些怨恨，“这家店也不知道是谁的，天天不着店，我跟个黑奴一样，又得给他做饭又得给他挣钱。”

　　“好歹有工资拿。”金静娴低声笑着。

　　小伙一听更来气了，“屁！”

　　“我就是个免费劳动力。”

　　夏暖暖听着他们的对话，也忍不住笑了，“一拳打爆他，翻身农奴把歌唱！”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爆谁？”

　　随之而来的是塑料包放在地上的娑娑声。

　　“没谁，”金静娴道，“你听错了。”

　　“今天什么有时间来我这了，这个点不上课？”男人往前走了一步，皱着眉头问。

　　金静娴看清来人，脑子里自动浮现出一个信息白板。

　　【姓名：黎砚

　　年龄：20

　　身份：男配，女主曾经的追求者之一。

　　职业：理发师】

　　转头，看向小伙。

　　【姓名：未知

　　年龄：未知

　　身份：未知

　　职业：未知】

　　“……”

　　煞笔系统。

　　“带学妹理个发。”金静娴给黎砚腾位置，“你看看，什么适合她。”

　　黎砚伸手在金静娴眼前比划了一下，“鲻鱼头吧。”

　　说着，拿起剪刀，咔咔一顿操作，夏暖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小伙轻叹一口气，认命掂起黎砚拿回来的食材，去了厨房。

　　“然后再染成黑色。”

　　黎砚“嗯”了声。

　　等饭菜的香味从厨房传出来时，围布也从夏暖暖身上取下来了。

　　“洗个头？”金静娴问。

　　夏暖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好。”

　　头是金静娴洗的。

　　微烫的水温配上适当的按摩，险些让夏暖暖睡过去。

　　等收拾好，黎砚也把碗筷摆到桌上了。

　　“吃个饭再走？”黎砚问。

　　小伙把最后一道菜端出，附和道：“就是呀，吃过饭再走，我手艺还不错。”

　　“算了，”金静娴背上书包，“午休快结束了，下午还得上课。”

　　黎砚闻言，只得作罢。

　　夏暖暖下意识掏手机付钱，但手伸兜里的那一刹那，蒙了。

　　金静娴看出夏暖暖的慌张，低声问，“怎么了？”

　　“没带钱。”也没手机。

　　许是尴尬的有些明显，黎砚摆手，“没事，才几个钱，小金的朋友第一次来我一般都不收费的，下次请我们吃个饭就行。”

　　金静娴一点都不客气，笑骂了一句，拉着人就走。

　　“真的没问题吗？”

　　夏暖暖犹豫着问。

　　“没事，”又有一盆脏水从屋里泼出，金静娴往回拉了拉夏暖暖，“改天一起吃个饭就好了。”

　　不知为什么，夏暖暖突然想起那道新闻。

　　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昨天我看了一个新闻，里面有个女生说自己被下药了，那个女生长的跟你很像，也姓金。”

　　“那就是我。”金静娴没有按照来时的路走，而是另辟捷径。

　　这条路比来时那条更狭隘，但意外的却很干净。

　　至少，能看见完整的太阳。

　　“那你还记得夏某吗？”

　　金静娴没有说话，只一鼓劲地往前走。

　　“不记得，我忘了。”最后，她说，“那晚的记忆很混乱。”

　　“我在车祸里撞到了头，忘了一些东西。”

　　金静娴把校服扔给夏暖暖，“穿上。”

　　这一次，没有翻墙，而是光明正大的从正门进了。

　　彼时，午休即将结束，校门口来来往往人潮涌动，全是走读生。

　　她们混在走读生里，并肩而行。

　　“学姐，”临分开时，夏暖暖叫住金静娴，“一直忘了告诉你，我姓夏，叫夏暖暖。”

　　夏。

　　报道里的夏某。

　　金静娴表情出现一丝松动，但很快就恢复平常的淡漠，“嗯。”

　　快两点了。

　　“那我回去上课了，”夏暖暖朝金静娴摆手，“明天见。”

　　“好。”

　　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