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很快就过去了,沈筱萧想了想,还是同师尊说了她在安城道观里的所见所闻。
归终神色很是平静,似乎早已经知道了这些事,但他没有给沈筱萧一点提示,只是告诉她,再回到天京城时,就是真正的腥风血雨了。
锦衣卫指挥使卫狰,大渊朝九五至尊的皇帝,那些隐秘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以及那个心狠手辣的太子殿下,无一不是好相与的。
而且沈筱萧要帮助顾易辞,大皇子又是她的大师兄,细细算来,她还要查桐渡府一战的真相,查大皇子遇刺的真相,去调查朝思暮想之毒……
一桩桩一件件,数不胜数,让人心存疑虑。
沈筱萧倒也不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倒也没有什么害怕的。
她问师尊:“师尊,朝思暮想之毒当真没有解药吗?”
归终顿了顿,道:“没有解药,但可以抑制。”
“用什么抑制?”
“昆仑山上有千年玄冰,与朝思暮想之毒相生相克,若可随身佩戴,也能减少发病时的痛苦。只是,为师曾有违背天道,不好前往仙法圣地。”
昆仑山,又是昆仑山。
前世,轩王沈与时患有严重的眼疾,也是需要这昆仑之巅的千年寒冰治愈,兜兜转转,一切还是回到了起点。
她曾经为了沈与时前往昆仑山,在极寒之地待了不知多少天,费尽千辛万苦拿到了千年玄冰,治愈了沈与时的眼疾。
她是懂沈与时的。
懂他怀才不遇,雄心勃勃,懂他的伤痛以及自卑,她为他取来千年玄冰,治好了他的眼疾,他也终于不再担心随时随地眼睛会失明了。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地方发展,但是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绝路上去。
她钦佩的,是那个在战场上悍勇无双所向披靡,笑说“笑倚败絮望落日,心有金玉我自知”的三皇子殿下,而不是在只好眼疾以后,被权利驱使的傀儡。
她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只是看着师尊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师尊不必担心,不过是昆仑山而已,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于是,五月的时间转瞬而逝。
她再次回到大皇子府时,正是晚上。
虽然有着前世的记忆,但她还是受了不小的伤。
她看着疼得摔倒在地上撕心裂肺嘶吼的男子,眼泪夺眶而出。
她自小就和师姐师兄们玩的很好,他们就犹如她真正的兄长姐姐一般疼爱她。
大师兄光风霁月,是端方如玉的君子,而此刻身中朝思暮想之人,则是面目狰狞可怕,一双眼睛充血,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三年!这三年,她都不敢想,大师兄是如何度过的!
她快步上前,将千年玄冰放到了大师兄的手心,这毕竟是昆仑仙山上凝聚天地精华的神物,只是片刻时间,朝思暮想的毒就被压制了。
沈澜看着沈筱萧,问道:“如何得到这个的。”
沈筱萧一挑眉,露出了一个三分傲娇七分轻视的笑容:“大师兄,你小师妹从小就天资聪颖天赋过人,不过去一趟昆仑山而已,轻而易举。”
她说得狂妄,沈澜却明白她只是不想让自己愧疚担心。
沈筱萧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小大人的模样:“师兄,你小时候罩着我,现在换我罩着你了。”
“你放心,那件事我一定给你查个水落石出的!”
出了大皇子府,沈筱萧一眼便看到了一接到她回天京城消息就等在府门口的顾易辞。
顾易辞见了她,脸色不可谓不憔悴。
“你没说你一走就是好几个月。”顾易辞沉声道:“若不是你的师兄季渡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你居然去了昆仑山。”
沈筱萧转移话题,对无辜躺枪的季渡横眉冷对:“你怎么什么都说!”
季渡更无语:“你没有说这个不能说啊!”
季渡神色满是担心:“大师兄怎么样了?”
“大师兄好着呢。”
“那就好。”季渡送了一口气。
沈筱萧神色满是怀疑:“你怎么不敢进大皇子府?你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她指了指顾易辞,道:“我们家阿辞是担心我,才三更半夜守在府外的,你若是担心大师兄,为什么不亲自过府一看究竟?”
季渡脸色通红,几乎同手同脚了:“你别乱说话!我跟大师兄什么都没有!”
沈筱萧一脸问号:“我也没说你跟师兄有什么呀!”
季渡的脸几乎红成了猪肝色:“反正就是没什么!”
言罢,转身快速离开了。
沈筱萧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她转头看向顾易辞:“我说什么了吗?我什么都没有说吧。”
顾易辞只是沉默:“你不要转移话题。”
“哎呀我的阿辞哥哥,为了你我也会保护好自己的小命的。”沈筱萧知道顾易辞是真的生气了,转移话题不成,干脆就开始撒娇耍赖了:“阿辞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想你。”
她本来踮起脚尖揽着顾易辞的脖子,随着话音落下,她的手指划着顾易辞的衣服,一点点的落到了她的心脏处。
“想你这里。”
然后继续下划,划到了腰间:“还有这里。”
然后忽然伸手一点顾易辞的唇,凑上去亲亲吧唧了一口:“还有这里。”
虽然说是夜黑风高,但也是在外面,顾易辞耳朵都被沈筱萧撩拨红了,一把握住了她作乱的手,将她打横抱起,丢到了轿子上。
“回去再收拾你。”她声音又哑又低沉。
一夜放纵。
第二天沈筱萧揉着腰醒来,顾准早已等候多时了。
见了沈筱萧,他神色十分凝重。
“少主,我去查了三年前皇帝寿辰之际有异常动作的江湖组织,发现没有问题,但是若不是江湖上的组织,只能是来自外面的了。东瀛之地有一个很是厉害的杀手组织,曾经在三年前在天京城出现过,他们好像杀了一个普通的卖酒酿圆子的摊贩,然后就此消失了,这件事官服也没有追查下去,我们能查到,是因为我们浮云楼的一名下属曾经与这摊贩交好,所以恰好知道了这件事。”
“东瀛?”
“对。”
“那些杀手有何特征?”
“白瞳。”沈筱萧眼中的寒芒一闪而过。
她冷笑:“这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继续查。我要知道他们这个东瀛杀手组织的全部底细。”
顾准告退,顾易辞走了进来。
她看见沈筱萧脸色难看,皱了皱眉:“出什么事了?”
“刺杀大师兄的刺客找到了,是东营的一个杀手组织,他们的典型特征就是白瞳。”
顾易辞道:“这么说来,刺杀大师兄的刺客和刺杀我们的刺客是同一批的了。”
“不错。”
“白瞳。”顾易辞若有所思:“白瞳……”
“怎么了?”沈筱萧问。
顾易辞道:“刺客最擅长藏匿,这样看来,平平无奇过目就忘才是刺客最好的伪装,他们特点如此鲜明,只能说明他们并不怕我们查到他们什么。”
与此同时,皇家道场。
帝王笑容冷漠,听闻刺杀计划失败后,他的也没有太大波动。
他只是淡淡的询问:“沈筱萧回到天京城了?”
“这都过去了几个月了,她怎么会回来的这么晚?”
有鬼面战战兢兢的回答:“我们潜藏在大皇子府上的探子回话,说沈筱萧回到天京城以后,第一个去见的人是大皇子,拿出了一块千年玄冰赠予了殿下,殿下身上的朝思暮想之毒就被压制了。”
帝王的笑容凝固了,他的声音几乎带上了些诡异:“也就是说,我的大儿子已经康复了?”
“倒也不是,只是暂时压制了朝思暮想之毒的蔓延。”
帝王点了点头:“小心着他们。告诉那些个东瀛刺客,就说手拿鬼玺之人出现了。”
“想要鬼玺,就让他们自己去抢。”
去时春景日,来时萧瑟秋。
九月,清风微凉,秋日宴时,皇后特地下了请帖送到季府,邀请季家参与宴会同乐。
季渡自从那晚时就很不对,现在整日整日都魂不守舍。
见小师妹和自家亲娘在一块儿挑选赴宴的首饰衣服,他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
沈筱萧早就察觉到季渡的不对劲儿了。
看见季渡这整天半死不活的样子,她也颇为担心:“唉,你别是中邪了吧。”
沈筱萧神色十分怀疑,十分不舍的拿出了师尊给自己的的辟邪符,忍痛割爱的送到了季渡面前:“给你,只是借用,过段时间你要还我的!”
季渡虽然真的很想要师尊的辟邪符,但也不好强夺他人所爱,只是接着叹息,不搭理沈筱萧。
季夫人笑眯眯:“哎呀阿萧,你看不出来吗?你师兄是想姑娘了!”
沈筱萧瞪大了眼睛。
季渡似乎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跳起来:“娘!你说什么?我可没有想姑娘!”
季夫人一脸嫌弃:“不想姑娘难道是想男人了?”
季渡的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青。
张了张嘴,泫然欲泣,颤抖着问:“娘,你是我亲娘吗?”
季夫人无语:“你喜欢男人就直说,我可开明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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