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不上话,张极总有种种办法可以堵住他的嘴,还让他完全没有办法去为自己辩解或者反驳的。
不过,今天主动找来的目的并不在这。张泽禹也没打算深究,边吃肉松小贝,边暗暗思考该怎么去挽回两人已经濒临破碎边缘的关系。
好吧,说破碎边缘都有些勉强,已经半只脚进民政局离婚的程度了。
张泽禹不是个能藏住心事的性子,有什么情绪或事儿都会明明白白地表现在脸上,但凡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
和他同居了好几个月,张极偷瞄几眼自然也看得出来,只是没有当场点破,而是好整以暇地继续翻看新闻周刊,想看看对方要怎么做。
张泽禹吃完一整盒,慢吞吞地抽了张纸擦手,脑子非常运转。他从小学习成绩就不算好,但脑子却很机灵。但此时此刻,他却拿不准怎么缓和两人的关系。
过了半天,他终于磨磨蹭蹭地回头,却还蹲在地上背对张极,这是他专属的倔强。
“张极,其实吧我平时有好好吃饭,没有怎么玩手机的。那天是有特殊情况,你别生气了。”他辩解完,睁大眼睛打量张极的表情,发现后者并不为此所动,只淡然地一点头,甚至连多余的话也不愿意多说。
他嘴角向下一撇,低头漫无目的地盯了会儿鞋尖,又稍稍侧过身子,“我保证,平时吃饭的时候特别专注,比我高考写卷子的时候还认真。”
张极点头,仍旧一声不吭,那只白皙的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往后翻了一页,再一推眼镜。
“哎呀,你怎么还在生气啊。”张泽禹干脆转过身,蹲在张极边上,像只没人要的金毛犬,用手指抠着软软的地毯,“你又不听我解释,对我爱搭不理的。又喜欢生气,又喜欢闷着,张极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说到最后,他也不敢说得太大声,只敢放低声音嘀咕两句。说完又怕张极更生气,抬眼偷瞄,确定张极面色不改才放心。
一抬手放在了张极大腿上,他自下而上仰视对方,眼睛很亮很闪,透着股别样的渴求,“张极,原谅我吧。”
软磨硬泡全部使出,但张极仍只是淡淡看他一眼,收回目光的瞬间道:“我没有生气,你多想了。”
“真假的?”
什么法子都用了,还没从人嘴里得到一句原谅。张泽禹很难不猜测是不是真是自己想多了,实际上对方压根没空和他置气,只是他近期太敏感导致的误会。
张极沉默良久,“嗯。”
莫名的,张泽禹从这短促的一声嗯里品出些不悦,又像是对他抱有不满。
这能不满什么,道歉也道了,解释也说了,难道非要自己以后给他端茶倒水吗?!
不等他继续思考,张极感受到什么似的,放下周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停了两秒。起身,“我去接个电话。”
刚要往阳台走,他又回头,嘱咐道:“别坐地上,凉。”
都没给我给好脸色,嘴上却处处照顾。张泽禹愤愤不平地起来,啪的一下倒进沙发里,姿势非常豪放,恨不得将沙发的位置全给霸占。他偏头,看着张极已经接起电话,边说话,边反手将阳台的门关紧。
这是防谁呢,我又不会窃取你们家的机密。
张泽禹没兴趣偷看,收回目光后仰望一会儿天花板,突然没来由地冒出个念头。张极生气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当时和他聊天的人?
不过,想到当时聊天的过程,他又觉得不大可能。他不记得自己好友和张极有什么矛盾,应该不至于吧。
可是总这样也不行。
要张极主动告知生气的具体原因,恐怕不可能,张极这个闷罐子,只会把气憋在心里头,等实在受不了了才会暴露给他,让他去猜。
猜准了继续生气,没猜准更生气。越往后拖,张极的气焰越大。真是个奇奇怪怪的人,怎么样都要生气。
张泽禹这边正划算该怎么进一步解释,另一边的张极和助理任婷婷沟通完公司的下一步企划就从阳台回来。
看见他这幅不成样的躺姿,张极无奈摇头,弯腰,拍拍他的手臂。
“干嘛?”他不明所以。
张极抬起他的手臂,将被他压住的新闻周刊拿起来,“压着东西了。”
张泽禹哦一声,眼睛炯炯地盯着他,仿佛是要将他的一举一动都收进眼底。他自然感受得到,不仅如此,还觉得被盯毛了,原本要坐在另一张沙发看周刊的念头也被硬生生截断。
“你看我做什么?”张极关上周刊,无奈地回看对方。
“没什么。”张泽禹又低下头,继续仰望天花板。心里拿不准,张极到底是不是因为自己和谁聊天而生气。如果猜错了,他主动解释岂不尴尬。
可是不说,会更尴尬吧。因为两人的关系还没得到缓和,张极又肯定不会说出来。
想到这,他吸一口气,打算搏一搏。一骨碌爬起来,盘着腿坐在张极身边,“张极,其实当时和我聊天的人是我大学同学,他马上要求婚了,问我买哪个牌子的戒指更好更漂亮,我帮他出谋划策来着,所以耽误了吃饭。”
张极没有打断,但听到一半时眉头就已经悄然蹙起,到最后才松开。
没发现他的不对,张泽禹继续说:“所以啊,你别生气了,我又不是没听你的话。当时冲你发脾气也是我的不好,你别生气了,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行不?”
张泽禹只听我的话。
这个条件太诱人了,确实把张极吸引住了。他眼底一暗,偏头,“真的?”
不知道他在质疑哪件事的真实性,张泽禹只想先把他的情绪安抚好,连忙点头:“当然了当然了,肯定是真的。”
张极垂眸,思忖片刻后把合起的周刊轻轻往他头上一砸,不管他捂着头喊疼的做作模样,说:“以后好好吃饭,不许对我乱发脾气,听到了吗?”
“好好好。”张泽禹答应得很快。
两人终于把话说开,张极也不再是那种爱答不理的态度,这让张泽禹非常开心,趁着张极去厨房端果盘的时间,给张峻豪连发五条消息报喜。
然后,得到张峻豪的一个白眼。
能把爱生闷气的张极哄好,他觉得特别有成就感,心情也好多了。
待张极把果盘放在茶几上,他随手拿了颗圣女果吃,边吃,边盯着正在看手机的张极,“张极,月底你有空吗?”
“嗯。”张极头也不抬,答得倒快,也很轻松地明白了他的意思,“四月三十号那天我可以陪你过生日。”
张泽禹一愣,倒没说没必要陪,只是想简单吃个饭感谢一下他的照顾而已。但莫名的,有了这一闹,他突然不想说了。
张极陪着过生日,好像也不是不行。只是他前两天已经约了一大堆朋友搞了个生日派对,毋庸置疑是定在生日当天,如果张极要陪,那只能一起去。
他不敢打包票,张极会不会愿意。
依照张极这种性格,可能很不喜欢和他们这样一帮不学无术的二世祖在一起玩吧。
他犹豫着,没发现张极探寻的视线投来。顿了顿,张极凝眸一问:“怎么,你生日那天已经有约了?”
“……嗯,倒也不算吧。”张泽禹挠脸,“就是和朋友们约好要开派对了,想问你愿不愿意,不愿意的话你在家等我一个小时左右吧,等我忙完那边再回来和你吃蛋糕,行吗?”
张极蹙眉,很快松开,把手机一关,语气都冷下来:“随便你,生日是你自己的,想怎么过也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你不想我陪,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
怎么扯到这上面了?
张泽禹觉得头疼,他都费尽心思把人哄开心了,怎么又生气了,果然张极真的很喜欢生气,动不动就闹脾气。
而且,怎么能说他一直不喜欢他。
他承认一开始他很看不惯张极,但相处了这么一段时间,他再怎么看不惯,慢慢的也习惯了。说不上喜欢,却也不能再说是互不对付。
“我没这样想,别闹。”张泽禹起身,用牙签戳了个百香果,递到张极嘴边,“来来来,别生气啊,本少爷喂你吃个甜甜可口的百香果。”
张极别过头,“过敏。”
“啊?”张泽禹不知所措,手悬在空中,过了半晌才送进自己嘴巴里。他倒是不知道张极还对百香果过敏。
“那要不,我不和我朋友们去了?反正他们也就图一热闹,我出个钱让他们办个派对玩也行,不耽误事。”
而且有张峻豪和宋嫣这俩气氛组在,想来寿星也是可以的。
张极却皱起眉,“你是寿星,生日怎么玩你定,不用为了我舍弃这些。而且,我也不在乎能不能一起过。”
“嗯……行吧。”张泽禹不要再纠缠,只能快速结束掉派对,或者临时出来一趟。无论如何,总得安慰好张极。
都是寿星了还要端水,做人真难。
有个喜欢闹脾气的结婚伴侣,更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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