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酌言清俊高挺地站起来,远远地看着,眼神凉浸浸的,起了寒意,“再想绑我,还是想对付柏在洲?”
他那双缱绻薄情的桃花眼,看似冷淡疏漠,不以为意,满不在乎,只有蓟野读出最深处丝丝缕缕的焦急。
蓟野抿抿唇,尽管知道这可能是他最惧怕的一句话,还是说出了口。
“他说,他退出,放任你去追柏在洲,如果那是你心之向往的话。”
“啊,还挺好,能这样说,看来大概真是想通了。”
江酌言垂下头,张扬的黑发耷拉下来,后颈椎棘突凸起很明显,手中握着画笔开始勾线,描色……
静默良久。
“他身边是不是……已经有其他人了?”
江酌言开口,他尾音微扬,音色像薄冷的冰线割破了早秋清晨的阳光。
扭头看向嵌在门框中的人,他眼眸清冷,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洁却又盛气逼人。
“那当然是……呃啊……”
蓟野本来想说有,吓唬吓唬他,被江酌言敛眸一瞪,顿时少了气焰,老老实实道:“没有别人。”
他闻言抿唇,无声攥紧了指尖,压下微微上翘的嘴角,不屑冷笑,“是魅力不够?”
蓟野轻叹了口气,懒洋洋地倚在门框上,语重心长道:“不过,酌言,作为好兄弟。”
“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虽然虞祁安现在身边没有人,但那都是迟早的事儿。”
“这整个夏宁城,想爬上虞祁安床的人数不胜数,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三番五次地抗拒他,但总有人等着想要他。”
“即便他现在再怎么迷恋于你,宠爱于你,难道就不怕,若有哪天厌倦了你逃他追,喜欢上别人?”
“这个夏宁城,只要他虞祁安想要,随便招招手,乖巧、听话的Omega要多少有多少,俊美、优质的Alpha都会蜂拥而上。”
“到那个时候,就你身边那些落井下石的酒肉朋友,你要如何在这夏宁城生活?如何自处?”
蓟野苦口婆心的声音在耳边来回荡漾,江酌言垂下脑袋,一言不发,心绪却不知飘飞去了哪里。
“这些迟早都会是别人的吗?虞祁安会是别人的,虞祁安的温柔强势、占有情欲、蛮横撒娇,都会属于别人。”
想到这里,江酌言感觉整颗心都被揪紧了,密密麻麻的细小尖针,生生刺进心脏般。
他微微张开嘴唇,有力呼吸着,缓解着忽如其来的疼痛窒息感。
“酌言,好兄弟我言尽于此。”蓟野扶住房门,“就先回去了,等两天再过来看你。”
江酌言还在画板上涂涂画画,略微凌乱的黑色额发,遮住细长的眼眸,看不见情绪。
露出的脸颊轮廓分明,清晰凌厉的下颚线,带着形销骨立的遗世独立清冷孤寂感。
“嗯,”他淡淡地应了声。
“嗯?我站这儿语重心长地说了这么多,你就只是嗯?”蓟野疑惑挑起眉尾——
怎么跟说好的不一样?我都这样说了,他不应该是着急得没办法,立马回去找虞祁安吗?
难道是我这个做了七八年的军师预测错了?
“你还有事吗?没事就回去吧,我想静静。”江酌言放下画笔,单手扶住额头。
蓟野关门前,回头望了一眼屋里的男人,五官长得几近完美,却从那双往两眼,仿佛就要结冰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感情,除了完美的过分,再无过人之处。
孤寂冷淡。
吃过爱情的苦的人,受到过爱情滋润的男人,果然是不一样了。
蓟野刚从电梯里出来,某个装逼的男人就猴急地打电话过来——
“蓟野,情况怎么样?哥哥他是怎么说的?”听筒里传来虞祈安焦急的声音。
“哎呦,我说你们真是……至于这样吗?”蓟野皮痒般笑笑,听见对面轻咳两声,就如实将话说了。
“他……真的是这样说的?”虞祈安的嗓音沙哑,漆黑如矅石的眸子闪着光泽,似笑非笑,低沉的尾音蕴含着危险的气息。
“当然了,给你俩干军师这行那么些年了,我还能骗你不成。”蓟野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这么多年,”虞祈安合上面前根本没看进去过的收购合同,“蓟野,我这样做真的错了吗?”
“你……我……”对面的蓟野沉默了很久,轻叹了口气,“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也说不清。”
“蓟野,你玩我?我和哥哥之间的事儿,有哪样是你不知道的?”
手机传来虞祈安疲态的嗓音,带着一股被沙砾蹭过的低哑,却又不坚硬如铁,如黑暗深渊未知的危险。
只有“哥哥”二字染上温柔轻软的音调,这时而狠厉,时而温柔的嗓调激的蓟野打了个冷激灵。
连忙补救道:“哈,我这不是觉得气氛太紧张,开个小玩笑嘛。”
“根据我多年的军师工作经验,只要你们想要在一起过下去,虞家是酌言必须要面对的。”
“你把他关起来,能在一时躲过虞祈鑫,却不能躲过一世,只是减小了他们找到酌言的可能性而已。”
“倒还反惹得酌言不快,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不干脆将所有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呢?”
“你们本就放不开对方,还偏偏你要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他又装作不在意,互相折磨。”
“我知道了,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哥哥。”虞祁安嗓音沙哑。
蓟野关切问:“又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怎么回事儿啊?又是失眠?之前不是治……”
他这些跟老妈子学来的话还没念叨完,虞祁安反手就将电话挂断了。
倒不是他不愿跟蓟野扯淡,而是因为江酌言发了条微信过来。是条二十九秒的语音。
虞祁安抱着忐忑的心理点开,将手机听筒对准了耳畔。
里面传来江酌言粘腻含糊,温柔缱绻,柔软撒娇的声音,带着酒气微醺的醉意。
“在洲学长,你现在在哪儿呢?有很忙吗?可不可以过来接我?我好像是在……嗝……在……”
声音醉醺缓慢。
听见这个粘腻嗫嚅的声音,虞祈安几乎能想象出,浑身泛着浅色粉红,指尖,指节泛着酡红的哥哥。
他捏着手机的手“咯咯”作响,二十多天积压的妒火在听见“在洲学长”那刻,瞬间爆发出来。
“柏在洲,柏在洲。”
“哥哥到底是有多喜欢柏在洲?”
只是放任哥哥离开大半月,就忘记了自己到底是谁的人吗?就忘记自己的男人叫什么吗?
虞祈安看着那条语音信息,“哥哥啊,我能拿你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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