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配合倒是出奇地天衣无缝，加上警察暗处的协助，几番下来居然打开了一个缺口。
“走!”王一博朝他喊了一声，拉着肖战快速移动着。
然而，跑出来才发现这是条死路。
前有穷追不舍的敌人，后是看不清底的悬崖，两人身上都染了泥土，汗涔涔的，王一博现下眉头紧皱，快速思索对策。肖战还是一副淡淡的神色，仿佛快要没命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不会死的。”王一博极其自然地握住肖战的手，像是在承诺什么。
另一只手却暗暗挂了电话，挂机是寻求支援的信号，方成俊可以行动了。
肖战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相握的手有些出神，还没来的及反应，却瞥见左前方一点光亮，开枪时的火光，那人的脸被这短暂的微光照亮。
怎么会是他，怎么会?虽然蒙着面，可那双眼睛太熟悉，太熟悉。
紧跟其后的是一声枪响，却分明是冲着王一博开的。
肖战近乎是本能地推开了那个人，整个人却由于惯性向后猛退了几步。
黑暗中看不清楚路，崖边的石块风吹雨淋本就松动，他一个晃动直接就掉了下去。
王一博反应过来时，崖上早看不到人影，只有零星的碎石还在滚动。
大脑有些发蒙，身后的枪林弹雨他已经不想管了，脑海中只剩一件事:肖战掉下去了，掉下去了......
方成俊只看到那人摇摇晃晃地站不稳，然后往前跳了下去。
“老大!”
悬崖下流水潺潺，是条还算安静的河流。
旧时老帮主为了锻炼肖战应对危险的能力，会让他独自在这片山林生存一周。
几番下来，倒是熟悉得很。
不过他怎么也没料到王一博也会掉下来，更没想到他还是只旱鸭子。
费力地将那呛水的人拖上岸，两人劫后余生般仰躺在河边，王一博偏头猛咳几声，吐出几口清水。
“我的天!还以为真要挂在这里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开口却是有些后怕。
他完全不清楚方才是什么样的心境，只觉得整个人都被挖空了，他居然.……居然就那么跳下来了。
生命可贵，那一刻他却像是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仅因为那个叫肖战的男人救了他吗?
现在清醒了，突然感觉如果他真没了，他的父母谁来赡养? 晚枫会怎么办?那个他找了十几年的人谁来帮他找?
还好还活着，还好明天的头条不是他和肖战双双跳崖身亡。
黑夜像是块铺天幕布，不过今夜月亮很大，在崖下还不算太糟糕。
王一博麻利地坐起身，却见肖战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依旧保持着躺着的姿势。
“有没有伤着哪里?”他自然地伸手去探他身上。
肖战侧身躲了一下，整个人也跟着坐了起来。他适下明显的感觉到左臂火辣辣的疼，右手摸了摸腹底，孩子有些不安地轻轻动了动。
“它.……没事。”开口竟是艰涩喑哑，话费了大力气才蹦出来。
“什么?谁?”王一博一时愣住了。
“孩子。”肖战将不适的手不留痕迹地背在身后，低头轻应了。
“谁问孩子了，我问的是你。”王一博气急败坏地吼出了这句。
话说出口，他就觉得自己是疯了，不面对肖战的时候，他是座山峰，要多沉静有多沉静，面对肖战的时候，就成了活火山，要多狂躁有多狂躁。随时爆发，又无法自控。
偏生那人总是把自己置身险境，又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让他无可奈何。
肖战慢慢抬起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忽地笑了。不同于以往的任何笑，那是一种不带任何的修饰，没有任何的目的，极其自然的，发自内心的，真实的笑容。
认识肖战这么久，王一博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笑容，整个人有些呆住了。心底生出一种异样的想法，若是以后这人都能这样对他笑着，该多好啊。
“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肖战说的云淡风轻，只是略偏着头没有去看他的眼睛。没人知道他身侧的手早已把衣角捏得皱巴巴的。
王一博逆光而坐，他的影子投在肖战身上，又恰好把他眼里的那点微光掩去。
“我.……”王一博被这话堵住了口，又急迫地想否认。“你.…..你别多想，我只是怕我们还没离婚，我就落了个丧偶的名声。”话说地极快极大声，仿佛这样他那突然加快的心跳就能有个来由。
“嗯。”肖战低下头，湿哒哒的刘海斜斜地落下来遮住眼睛，连同他的难堪也一并掩盖了。他右手撑地慢慢站起来。“走吧。”
气氛微妙，两人都各怀心思。面前的人走得摇摇晃晃，王一博感觉烦躁到了极点。他上前一步拉住肖战的胳膊。“你哪里受伤了，你...….”
手上的触感黏腻不堪，他清楚的知道，不是河水，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一手的鲜血。
“呃.………”肖战闷哼一声推开他的手，恰好被捏到痛处，他整个人弓着腰疼得有些发抖。
王一博迅速站到他身后支撑住他的身体，把人扶到地上坐着。手上却不停歇，轻轻脱掉肖战的黑色西服。白色衬衣早已濡湿了一大片，浓厚的血腥味传来。刚才那一枪他没能躲过，子弹打穿了他的左臂。现下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血滴还在丝丝缕缕地落下来。
王一博双目一瞬有些发红，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张惨白的脸，“肖战，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吗?”
肖战没有吭声，他微低着头眉头紧蹙，现下浑身哪里都难受。王一博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领带扯下来，给他包扎。
动作已经尽量放轻，肖战还是抽了口气。
“忍一下，我们去医院。”王一博心疼地看着他。
“还能站起来吗?”他有些担心地问出口。
肖战右手撑地，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起身。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没休息过，经此一劫，早已是强弩之末了。他收回手，整个人还强自冷静着。
“我们…….等一下再走吧。”他极力维持着平稳，却隐隐有些发颤。下一秒，王一博有力的手臂穿过他的腿弯，肖战整个人落在他的怀抱里。
“放我……下去。”这种姿势太亲密，虽不是第一次，但以前都是在他不清醒的状态下，他挣扎着推开这个怀抱。
“别动，”王一博避开他受伤的手将人更大力地控在怀里。“你现在走不了，这里就我们俩，没人会看见的。”肖战慢慢收了手，这个怀抱，不是他一直想要的么，如此，贪心拥有一次又何妨。
王一博的体温隔着两人湿透的衣物传到他身上，他似乎又感受到初遇那天的暖意。或许，这人是他可以依靠的吧，至少此刻是，他不禁这么想。
夏夜的河畔，蛙鸣阵阵，丛生的草木茂盛，白天的热气消散地差不多，微风拂过，倒是带来一些凉爽。王一博走的极快却很稳，他面上肌肉紧绷，是少见的严肃。
随着他的前行，两旁草丛里闪着绿光的萤火虫一群群飞了出来，舞动成一片星空，编织着唯美的梦境。
没人知道，它们美好却短暂。
过了今夜，它们很快就会死去，就像从未曾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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