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阳医院，深夜的长廊原本安静得很，突然被急促的脚步声充斥着。
“哎哎哎，这是?”主任医师看见个人影快速冲了过来。
“医生，快救他，他胳膊受伤了。”王一博将怀里的人轻放在病床上，拉着医生的手一阵阵发颤。
“少爷，我来检查一下，您先放开我。”医生尴尬地拉开被他抓红的手。
王一博看着床上一脸冷汗的人，不自觉地两手死死绞成一团，整个脸扭曲着，身体也抖动不停。
医生仔细地查看了一番，肖战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怎么样了?”王一博凑上去。
“没伤到筋骨，不过子弹得取出来。我看他好像怀孕了?”主任医师在肖战腹侧摸了摸，脸色有些凝重。
“嗯，近五个月了。”王一博看了眼那白色衬衣下的小小的隆起。
“看他这肚子，不像啊。最近有没有做过产检，孩子长得太小了。”医生疑惑地问出口。
王一博头一回当爸，更何况最近他和肖战也从来没交流过，他完全不清楚这些，有些无措地把目光投向肖战。
肖战略低头看了看那微隆起的小腹。“最近没来得及检查。”他低声应着，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医生看着这两人面对新生命毫无准备的样子，火气蹭蹭冒上来，碍于他们的身份，又不好发作。“现在先取子弹吧，不过他这情况不能打麻药了。”
“不行，那得多疼。”王一博完全不想肖战受这种苦。
“打麻药对孩子有影响。”医生理智地开口，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衡量。
“不打麻药.…….直接取吧。”肖战垂了垂眸，“你先出去吧。”他转头对着王一博说道。
“我不走,我陪着你。”王一博俯身在床侧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我没事的....去给我买点吃的吧。”他脸上平静地没有一丝痛色，只是薄被下的手早已捏成拳。
“嗯。”王一博看出他不想他在这待着，一步一回头地出了病房。
医生慢慢扒开伤口周围的皮肤，用镊子去探子弹的位置。肖战微侧着头，另一只手紧抓住身下的垫被。额上的汗一层层冒出来，顺着他白纸一样的侧脸落到枕头上，迅速浸湿了一大片。
他的痛觉本就比常人敏感，整个身体禁不住地微微发抖，却死死咬住唇角硬是一声不吭。“忍一下，马上就好。”医生一边出声安慰着，一边找准位置使力取出子弹。
“呃..…”啪的一声，子弹落在托盘上，肖战喘了口气，医生抓紧时间，仔细消毒包扎。
“谢谢您了。”他微靠着床头，看着左手的绷带轻声出口。
“最近不要碰水，还有要多吃点东西，你和孩子的状况都不太好。”老医生语重心长地说道。
肖战略低着头，没什么精神，“吐得厉害......不怎么愿意吃了。”
“你现在这个月份，正是孩子长得快的时候，再不补补，很可能要胎停了。要是发育迟缓，生了个痴儿，也是一辈子的债。”
“嗯?”肖战抬起头，眼里有些惊愕，“我知道了，谢谢您。”
“不客气，你先休息吧，有事按铃。”医生收拾好东西转身退出病房。
“嗯。”肖战摸了摸腹底，“我好好吃饭，你好好长大。”孩子轻轻地回应他。
他整个人有些泄力靠在床头，今天这一天，事情发生的太快，蹊跷的地方太多，他需要好好理理头绪。
王一博回来得有点迟，肖战靠着床头睡着了。他将手上的饭盒放在桌上，轻轻托起人准备放在床上，怀里的人却突然醒了，肖战本就睡得浅。
“你回来了?”肖战睁开眼，声音朦胧含糊。
王一博扶着他又靠在床头，“嗯，来吃点东西吧。”
他打开保温盒，盛出一大碗小米粥。肖战眉头皱了皱，“我吃不完……”
“不还有我么。”王一博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伸到他嘴边。
“我自己来。”肖战不自然地接过勺子，王一博也不再坚持喂他。
尝了一口，他就神色怪异地抬起头来，“你做的?”
“嗯，”王一博笑了笑，“现在凌晨了，外面没得卖。我借了厨房自己做了，所以来的有点晚。”
才吃了小半碗，肖战就慢慢放下勺子。王一博一脸纠结地看着他，“不好吃吗?你吃太少了，再吃点吧。”
“不是……我真吃饱了，再吃又要吐了。”肖战眼里都是为难。然后他看到王一博接过他的勺子，快速把他吃剩的粥喝完了。
他惊得一时没了言语，又看到那人一边收拾着餐具，一边问他，“明天喝鸡汤可以吗?医生说你要多养养了。”
“你先别忙了，我有事想问你。”肖战坐直身子。
“嗯? 什么事?”王一博搬了椅子坐在床侧。
“你到底是谁?”明明还病着，可他的眼神却如冰刀，寒凉阴冷。
“你什么意思?”王一博闪烁其词。
“王一博，我不是傻子。”肖战仔细回想了这几次的事情。当时在Z市，王一博怎么就能那么无畏地冲过来和面具人打斗，这次在山林里，王一博又怎么能定位了他。
王一博每次出现得都很及时，及时到太不真实了。还有那把枪，怎么就能由他给了自己。
“除了晚鸿集团继承人，你还有什么身份?”
“你怀疑我?”王一博有些气愤地瞪他一眼。
肖战沉默不语，却依然冷冷地盯着他，看起来是死亡凝视。
“或许.…..我也不是什么好人。”王一博眼里突然没了光，整个人十分颓然地看着地面，不再说话了。
肖战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这种黯淡的神色，一种不该出现在王一博身上的神色，他突然有些不忍心再问下去了。
真相于他，或许并不重要。他若真想知道，去查一番自有结果。
可是他不想探寻了，这颗心早已失落，只要他还是王一博，其他的身份，肖战根本不在乎。
“睡吧。”肖战慢慢躺下来，闭上眼睛。
王一博一直保持刚才的坐姿，直到四下无声，他才起身出了病房。站在寂静的走廊尽头抽了根烟，烟雾将他的脸笼罩着，他眼神有些麻木，靠着墙不知在想什么。
待身上烟味散尽，他才又走进病房里。
肖战已经睡着了，呼吸平稳均匀。
王一博给他拢了拢被子，坐在床边凳子上，细细端详着那张苍白的脸。
“我不会伤害你的。”他低声轻语，却坚定认真，像极了一句承诺，只是不知道是对着他自己，还是那个睡着的人说的。
过了一会，视线从肖战脸上移开，落到他隆起的小腹。医生说孩子长得不好，他深觉愧疚，这段时间，他总是和肖战闹矛盾，都没怎么关心过它的成长。
他试着轻轻将手覆上去，努力压低声音，“小豆芽，最近爸爸做得不好，爸爸会改的。你好好长大，好不好?”
孩子似乎听懂了，王一博感觉到它缓缓触着他的掌心，然后似是保持着击掌的姿势。
他眼眶禁不住开始泛红，慢慢俯身落下一个轻吻。
“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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