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孟子动了动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皇上,你不必生气……”
“到底发生了何事?”乔月夜语气里明显有些不耐烦了。
“今日六宫前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一开始还好好的,可是高贵婕没忍住顶撞了皇后娘娘几句。”
也不算什么大事,高佳从小心高气傲,心里看不起这种被家族交换进来委身于人的男子很正常。
“怎么?皇后罚高贵婕了?”
小孟子一言难尽已经愤怒的表情更加明显:“没有,皇后娘娘说……说……”
什么时候小孟子也变得这样犹犹豫豫了,听得乔月夜着急:“把嘴捋顺了再说话!”
小孟子眼睛一闭:“皇后娘娘说他与皇上一体同心,然后详细描述了你们昨夜的云雨之事。”
乔月夜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慢慢将自己的脸憋到通红,像是擦了胭脂。
然而并没有结束,小孟子跪在地上,接着说:“皇后娘娘还说……说他唇角的伤口,是……是您昨夜咬出来的……”
“放肆!”乔月夜一脚踢翻了身旁的石凳,力气之大,再加上用了内力,竟然直接将石凳踹成碎块。
“青天白日伤风败俗,他还要不要脸了!”
已经很久没人能把皇上气成这样了,小孟子也感到愤怒不已:“皇上,不如让奴才去杀了他,永绝后患。”
乔月夜当然还没有被气到丧心病狂的地步,知道什么样的事能做,什么样的事不能做。
“小孟子,传朕旨意,皇后言行有失,凤坤宫上下罚俸半年,若是底下的宫人不能好好提点皇后注意规矩,则再罚俸半年。”
本来乔月夜打算下了朝继续去皇后宫里坐坐,看看他这个男后到底要搞出什么名堂来。
现在也不用去了,他就是想把皇宫搞得天翻地覆,让乔月夜前朝后宫都不得安生。
高佳在院中舞枪,自从得知要进后宫,她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学规矩,已经很久没有把玩过自己的大宝贝们。
凌厉的刺破长空,直奔宫门而去。
偏生宫门在此刻打开,乔月夜出现在了门口。
高佳急忙收手,刚刚下了大力气,现在要转回来有些困难。
还好乔月夜也不是废物,侧身蓄力,稳稳握住了这杆枪:“阿姐好兴致,枪法一如既往。”
“就你嘴甜。”高佳看他没事之后才卸了力气,把枪扔在一旁,接过宫人递过来的帕子擦手。
小孟子惊出了一身冷汗,天知道要是刚才皇上没接住会发生什么:“高贵婕,这毕竟是在皇宫,以后这些东西还是少用的好。”
高佳斜了他一眼,嗤笑道:“你倒是个忠心的,可若是连我这一枪都接不住,小四又如何去接摄政王的明枪暗箭呢?”
“不要把你们家皇上想得太过无能。”高佳扔下这一句话,转身往寝殿内走,“进来吧,备了你爱吃的糖糕。”
今日面见皇后,高佳本想给皇后个下马威,结果被一个不要脸的男后堵得说不出话,辛苦憋了一肚子气没处撒。
“你的皇后和寻常男子不同。”
乔月夜光是听小孟子描述就觉得头大,也不知道当时在现场的高佳受到了怎样的摧残。
“摄政王送进来的人,自是不同凡响。”
高佳把精致的小碟推向皇上:“我看他的体型,也像是常年习武的人,你要万万当心。”
习武之人对彼此身形的熟悉刻在了骨子里,高佳能看出来,甚至还能看出来他的功力并不低。
乔月夜拿起一块糕点尝了一口,这已经是国都里最有名气的糕点铺做出来的,仍旧比不上老婆婆家的一星半点。
“我打不过他。”乔月夜放下糕点,感到头有一点疼。
高佳脸色凝重起来:“小孟子也不行吗?”
“在我平生所接触过的人中,当属他是第一位。”
“这……”高佳噎住了,这就是纯粹在身边埋了个炸药,若是哪天摄政王要反,皇后在宫里甚至可以直接杀死皇上。
“这样不行,小四,你必须想办法废了他。”
乔月夜乖巧地坐着,好似无所谓:“阿姐,我做不到。”
废后谈何容易,光是前朝文官那些唾沫星子,都能把他的勤政殿给淹了。
高佳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废后不易,但在这皇城之中,要一个人病死还不容易吗?”
知道了她想干什么,乔月夜还是摇摇头:“阿姐,他不能死,我也不会让他死。”
“为何?小四,这个人想要你性命,你还要对他仁慈吗?”
“阿姐。”乔月夜站起来,对着高佳拜了拜,“人生一世,总有太多不得已,不可为者便是永不可为,非我妇人之仁,乃实有苦衷。”
高佳并不了解他的苦衷,但是生在宫里的皇子,有几个能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呢?
所以高佳没有逼迫他,只是叹口气,像小时候一样摸摸他的脑袋:“小四,保护好自己。”
走出翊宁殿,小孟子悄声凑上前来:“皇上,凤坤宫那边过来传膳,问您要不要去。”
乔月夜和高佳聊了一会,心里的那股烦躁劲早就消下去,他才不会怕,不管是摄政王还是皇后,只要挡在了他的路上,都会被他狠狠清理干净。
“去吧,去看看朕的皇后又弄出了什么新花样。”
凤坤宫的小食堂是何箫自己带人来管理着的,做法更偏宫外,比起宫里一些中看不中吃的东西要好的太多。
何箫嘴角还挂着昨晚打斗留下来的伤疤,也是今早他用来给和宫六院炫耀的东西。
“朕听闻皇后说了一些有意思的话,要不要也说给朕听一听?”
何箫仿佛不知廉耻,张嘴就来:“哦,皇上是说早上的时候吗?我这嘴角的伤,可不就是帝后爱意的见证,帝后和睦,天下大幸。”
“皇后还真是张嘴就胡说啊,看来教训还没吃够,那凤坤宫上下再罚俸半年以示警戒。”
两个时辰都没有,皇后宫中已经被罚俸一年,这话传出去足以让世人震惊。
何箫撑着脑袋,笑得温和,看上去像一个容忍妻子任意吵闹的丈夫,眼底的温柔都要瞒不住。
乔月夜被看得浑身恶寒,把目光移开:“传膳吧,晚些时候我还有折子要批。”
一道道精致的美食被端了上来,面相不如宫里厨子做得好看,但味道足够吸引人,闻着香味都让人食指大动,忍不住想尝一尝。
小孟子在此时拿着银针站出来:“皇后娘娘,为了皇上和您的安慰着想,这宫里的东西实在不敢安心入口,便让奴才试一试这饭菜再用也不迟。”
小孟子脸上藏不住事,此时满脸都是我怕你下毒的表情,看得何箫想笑。
“试,当然要试,孟公公请。”
小孟子一个一个挨个试过去,等了很久也没什么变化,又叫下人尝了一点,等个一刻钟,没什么事情,这才放下银针。
“皇上,无毒。”
乔月夜挥挥手让他们下去,就算真的有毒,皇后也不会蠢到当着他的面下。
吃饭之时,何箫没让下人伺候着,自己亲自为乔月夜布菜,皇上的菜碟就没有空过。
最后一不小心被投喂得太饱,乔月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行了,你自己都没怎么吃。”
何箫这才放下筷子:“皇上喜欢吗?喜欢的话臣妾天天做给你吃。”
“这是你做的?”
“当然,看着不像吗?”
乔月夜倒是没想到他还有这技能,不免好奇:“你一个摄政王府嫡子,怎么会这些呢?”
“皇上,总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于你,于我,皆是如此。”
乔月夜把何箫从上到下盯了个遍,他是男子,自然不会穿历代皇后的服饰,仍旧保持着在宫外的装扮,看起来不像个皇后的样子。
“你的筷子倒是好看。”乔月夜用眼神示意桌上摆的那双白玉筷,“色泽明丽,是从何处得的宝物?”
何箫面不改色,拿起筷子端详了一阵:“是父亲从西域寻得的一块玉石,色泽上乘,于是拿来给我做了两副白玉筷,给我和日后夫人用。”
他夫人二字咬得很重,看起来像是生气了。
“皇上若是喜欢,便拿一副去吧,本身,也该是你的。”
乔月夜不喜欢他这个样子,最终什么也没说,拂衣而去。
直到皇上的身影消失在凤坤宫,何箫才松了口气。
宗虎跑进来替他匆忙收了碗筷:“主子,皇上没起疑吧。”
“我不知道啊。”何箫怔怔地看了一会乔月夜刚刚坐的位置,无所谓地笑笑,“起疑如何,不起疑又如何?他暂时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白玉筷确实是摄政王千里迢迢从西域寻回的宝物制作而成,只是何箫没说,筷子上还有一层机关。
中空的筷子里面放了些药粉,只要食指轻轻按动筷杆上的小机关,这些药粉便可以在布菜时神不知鬼不觉混入饭菜之中。
这些药粉呢也是摄政王从西域寻来的宝贝,伤人脾胃,长年累月地吃下去,必不大好。
“主子,我们才入宫就兵行险招,不会被皇上发现吗?”宗虎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每天给皇上诊脉的太医一定是身边心腹。
何箫抖了抖袖子,轻蔑一笑:“这药能表现出特征也要一年半载了,而且只有西域的医师能诊出来,他发现不了。”
但乔月夜可不会天天都去凤坤宫用膳,大部分时间他还是会待在勤政殿内,偶尔得空了也会去高佳处坐坐。
如今高佳的枪法越来越好,偶尔能和乔月夜打个平手。
小孟子在两人比试结束回宫的路上向乔月夜说了近来六宫的动静。
都是些芝麻蒜皮的小事,因为皇上不怎么去后宫,也不存在争不争宠的问题,最多只是一些口角上的麻烦,就当给烦闷无聊的生活找点乐子了。
“皇上,皇后宫里有些怨言。”
乔月夜这才来了点兴趣:“哦,什么怨言?”
“您上次罚了凤坤宫一年的俸禄,按理说皇后会拿自己的银两补一补宫人的克扣,没想到皇后一点动作也没有,弄得大家怨声载道。”
小孟子还是见识少了。
乔月夜笑了下:“皇后这是在试探朕呢。”
“皇上,这……”
“你且仔细想想,捞不到油水的地方,这些伺候的人会怎么办?”
小孟子一懵,还没懂怎么突然扯到油水了,但还是认真回答:“自然会想办法捞点油水。”
“是啊,明知凤坤宫捞不到油水还守着不跑的,自然就是我的人了。”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