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又过了几天,楚温榷晚上睡觉时又常常梦到高中时和萧暮规在一起的时间。
这让他烦躁不已。
绘画比赛的截稿日期快到了,楚温榷现在还没有丝毫头绪,窗外的天很蓝,但是他没有丝毫想要观赏的意思。
觉得空气有点闷了,他就起身向门口走去。
他跨过了很多被揉成一团的废纸,打开门,离开了这里。
天台是他平时最喜欢去的地方,平时人也少,安静,视野广阔,风景也好。
绘画室全部都是废弃的稿纸,也不知道他是在那里待了那么久的,竟然没有想过放弃,这也是一种能力。
打开了天台破旧的铁门,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他深深吸了一口,感觉身体里不舒服的地方都被清空了。
在这晴空之下,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因为很安静,楚温榷听见了喘气的声音,他以为有人遇到了麻烦就寻声过去。
是萧暮规!
他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表情很狰狞,很痛苦的样子,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抬头看着楚温榷。
两人年少时曾相爱过一段时间,后面萧暮规一声不吭的出国了,可能是出于报复心理吧,楚温榷并不是很想帮忙。
楚温榷对上了他的眼睛明显有些慌乱,他连忙避开,缓缓朝后退。
他应该是发情期到了。
上过生理课的人都知道,alpha发情的时候不能随便靠近,不管是什么性别,都会很危险。
楚温榷转身要走,但是萧暮规突然起身抓住了他。
楚温榷的眼睛猛地睁大。
可是两人力量悬殊,楚温榷被轻松拽了过去。
楚温榷之后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的天空很蓝,云朵很白,但是泪水将他淹没。
脑袋被滚烫的泪水烧得跟浆糊一样,什么都思考不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身上的刺痛感很真实,总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拆开之后再次组装回来一样。
“妈妈……”楚温榷看着正在不远处沙发上扶额休息的简依。
简依听到声音就缓缓睁开眼睛,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看着楚温榷。
泪光在她的眼眶里闪烁。
像掉落的繁星一样。
她眼睛里支离破碎的光重新焕发了生机,变得五彩缤纷。
简依不敢轻易去触碰楚温榷,生怕弄疼了他。
洁白的指尖滑过他的脸颊,简依心疼地看着她:“孩子,我的好好孩子,没事了啊,妈妈在这里。”没有用一丝力气地去触碰他的脸。
楚温榷现在的脸色还很苍白,他微笑着:“我已经没有事了,不要担心了。”声音沙哑无力。
简依看见他的笑容眼泪彻底忍不住了。
泪水滴落在被子上,淹没了,只剩下水渍。
“好。”简依放开了他,从桌上倒了一杯水,插上吸管递到他的嘴边。
楚温榷慢慢喝着,才喝了一点他就放开了吸管,轻轻地摇摇头。
“昨天我们和萧家商量好了,”简依不忍心看着楚温榷那张苍白的脸说这件事:“让你跟萧家大公子萧暮规联姻,都已经发生了这样子一件事情了,我们找不到解决办法……对不起,孩子,真的对不起,但是现在已经在学校都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我知道,你承受不起,要是不想要这样子一个结果,妈妈去跟他们说,好不好?”简依放下杯子,泪水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下。
滚烫的温度,猩红的眼眶,她是真的不忍心。
这样子一件事情怎么就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妈妈,没事的,就这样吧。”楚温榷有点累了,他闭上了眼睛:“您回去吧,我想一个人休息一下。”他的嘴唇轻轻翕动,无力地闭合。
简依看着她:“好,晚上我再来。”
微风吹拂,好像那天的风就那么温柔吧?
现在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了,他的眼皮很沉重,想睁却睁不开。
就这样吧。
他坠入梦乡。
青草,鲜花,柳树和天空,是他梦里的全部。
黄昏来临,日落洒满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觉得好受一点了之后楚温榷就醒来了。
刚睁开眼睛就看见了在一旁等候的萧暮规。
四目相视,气氛有点尴尬。
楚温榷想要坐起来,双手刚撑着床,萧暮规就起身来扶着他,又帮他整理好了枕头,让他靠着很舒服。
“对不起。”萧暮规站着,低垂着头。
楚温榷摇摇头:“过去了,都过去了。”
都已经发生了,就什么都挽回不了了,道歉有什么用?如果不原谅的话,世界上徒增一个忏悔的人又有何用?
楚温榷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信息素在作祟,幸好他是Beta,也庆幸他是Beta。
如果是Omega的话,就不止是简单的道歉了,很有可能会影响到他这个人很多事情。
“我想出院了,带我出去吧。”楚温榷微笑着看他。
好歹同学一场吧。
“好。”萧暮规抬头,背过身微微蹲下:“要是动不了的话我就抱你吧。”
楚温榷不想让他抱,但是身上还是很痛,只好叹气说:“我动不了。”
萧暮规小心翼翼地弯腰抱起他,动作很轻柔,可能考虑到他的身体吧。
他真的有在忏悔。
“谢谢。”楚温榷习惯性地道谢。
他身上还穿着病号服,跟他这一身笔挺的西装很不相称。
“你想回哪里?我那里还是你家。”萧暮规就算是进到了车里也依旧抱着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
楚温榷只好靠着他:“回我家吧。”
萧暮规的肩膀很宽,心跳声很有力,楚温榷一下又一下地细数着萧暮规的心跳。
车里微微摇晃着,楚温榷看着车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
萧暮规低头看着楚温榷。
楚温榷的头发很黑,有点微卷,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让他看不到他的神情,安静地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在晒太阳的橘猫。
“你后悔吗?”萧暮规问他。
楚温榷征愣了一下,后悔吗?其实他也不知道,甚至可以说有点小庆幸,毕竟能和喜欢年少的人结婚,也算不上是件多么不高兴的事。
“后悔有什么用吗?”
萧暮规没说话,把头垂地更低,嘴唇触碰到了他的发顶。
楚温榷受到了惊吓一样地抬起头,看着他,一秒,两秒,三秒,他又低下了头。
现在比赛应该结束了,楚温榷心里有些忧伤,因为这个比赛是他怀着满满的信心去参加的,说不难过那都是假的。
车辆缓缓驶入别墅区。
简依是Beta,但是她却是正妻,楚温榷的父亲楚易是一个极优性alpha,简依怀的是双胞胎,一个Beta一个极优性alpha,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楚温榷不会很受宠。相反,父母两个人把水端得很平,两个孩子都十分宠爱。
“温榷?”楚易坐在沙发上,抬头就看到了楚温榷。
“爸爸。”楚温榷也叫了他一声。
楚易连忙放下手里的报纸,伸手过去抱过他。
不愧是极优性alpha,四十块五十岁了依旧能抱着楚温榷。
楚易抱着他放到沙发上,起身看着萧暮规:“未来儿婿,我有话想跟你谈谈。”楚易往门外走去,还不忘叫一声罗姨来照顾他。
简依听到了动静洗手从厨房出来,看到楚温榷又惊又喜:“孩子,我的好孩子,怎么回来了?妈妈还想着亲手做东西拿过去给你吃呢!”她抱着楚温榷的脸贴贴。
楚温榷幸福地笑着:“在医院待着不舒服就回来了,能吃带妈妈亲手做的东西真的是太好了。”
简依捧着楚温榷的脸重重亲一口:“一定要多吃点啊,话说你爸爸呢?”她四处张望着客厅。
楚温榷指着门口:“跟你的未来儿……婿?出去聊天了。”
简依点点头:“罗姨,帮我把轮椅拿过来,让温榷坐着,不然太不方便了。”
“好的。”罗姨立马去推轮椅。
简依坐楚温榷身边,只是看着他却一言不发。
罗姨推来轮椅的时候简依把袖子往上推,想着把楚温榷弄到轮椅上。
妈妈的爱太热烈了。
“我自己来吧。”说完,楚温榷就双手撑起身体一屁股坐上了轮椅。
简依看着坐在轮椅上的楚温榷,笑道:“真不愧是我儿子。”她竖起了大拇指,她的笑容僵在脸上两秒:“……我忘了什么?我的汤!”说完她连忙朝厨房跑去。
楚温榷看着简依的背影笑了。
这件事情对两人打击都会很大吧,毕竟都那么疼自己,哪个父母会希望发生这件事情?
楚温榷无力地叹了口气。
没多久两个人聊完楚易回来了,他坐在沙发上:“唉,儿子啊,等身体好之后你就要结婚啰,两方的家族都需要给外界一个解释。”他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一脸生无可恋。
“没事的,我经常回来就好了。”楚温榷伸手握住楚易的手。
楚温榷在养伤期间就一直坐在床上拿着平板和电容笔在那里画画,不受任何干扰地,安安静静地画着他的画。
七天里,他画了无数幅画,描绘了一个他的小小世界。
洁白干净的落地窗帘被风微微吹起,柔软的风吹拂在脸上,温柔得让人心里发痒。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结婚,他觉得结婚这个事情离自己还很远,没有想到居然那么近,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缓缓躺下,侧着身子看着窗外湛蓝没有一丝杂质的天空,连云都白得有些虚晃。
刚吃完饭没有多久,饱腹感让眼皮变得沉重,疲惫感就这样子上涌,他抵挡不住,合上眼睛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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