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创造我,剥夺我的身体和自由,我听他们的命令杀了很多人,就像今天这样,还被他们称之为正义。
——再后来,我没有用处了,他们开始恐惧我,害怕我,想要除掉我,我想要活下来,不可以吗?
——我这种怪物,不可以活下来吗?
时至今日,陈辞川似乎才明白那一天的谢时晏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
陈辞川根本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房间里一片惨白,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一般。
他光着脚走到门口,拍着门,“文森特!放我出去!”
这已经是陈辞川说的第七十六遍了。
文森特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长茧了。
他抱紧了怀里的枪,苦笑着说道,“这是命令,我真的不能把你放出去,别为难我了,而且他们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儿?”陈辞川一愣。
“中国江苏。”
陈辞川的额头抵着门板,紧紧地抿着嘴唇。
见里面安静了下来,文森特叹了一口气,劝道,“他虽然拥有人的情感,但也只是一个实验品罢了,你没必要在他的身上投入这么多,等到新的能够替代他的品级出来,他就会被替换掉了。”
“人的情感?替代品?”陈辞川下意识地低喃着,倏地笑出声来,用一种嘲讽的口吻道,“你是不是忘了,他本来就是人,而不是一个机器,他为你们卖命,也只是一个冰冷的代号,随时能被取代是吗?”
“他可是杀了他的母亲和妹妹,活生生地吃了,这还算是人?被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可是还在笑!这配称为人吗?”文森特反驳道。
陈辞川低垂下眼帘,“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他是不是在被你们发现之前就已经被注射了这个病毒。”
沉默,如同鬼魅一样包围着文森特。
文森特就像触碰到禁区一样,用理智来克制着自己的意识,保持着绝对的正确,“不可能!我们是因为他这样丧尽天良的行为正合适这种病毒,才给他注射的,在这之前他就是个正常人!况且!况且就算你说的是对的,我们发现他的时候,他可是一点愧疚和悲伤都没有!他是在笑啊!”
人在悲伤的时候,一定要哭吗?
哭是唯一的答案吗?
陈辞川歪了歪唇角,已经没有再和文森特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
他径直走到窗边,向下看过去。
十四楼。
以时空管理者的身体跳下去,被震碎的内脏和断裂的肢体,恢复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
陈辞川咬了咬牙,站在窗台上,闭上眼睛,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
笔直地坠落在恶魔的后花园。
陈辞川曾经死过一次。可他失去了生前所有的记忆。
这是他记忆中最接近死亡的一次。
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内脏破碎,能够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
他一动也不能动,任由鲜血从七窍中涌动而出。
有乌鸦飞来,以为他已经死了。蚕食着他的血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陈辞川的身体在构建重组。
而在他模糊视野中转瞬即逝的飞机上,谢时晏坐在上面,正常得仿佛昨天的血人不是他一样,他的目光仍旧锋利如刀,镌刻在温云泽的身上。
“只要抓到祁宇,就放他走。”
“我接受。”温云泽挑起眉头,“不过前提是,你能不能完成这次的任务。”
谢时晏露出挑衅一般的笑来,一字一顿道,“蓝鲸突击队,战无不胜。”
表情,渐渐僵硬在温云泽的脸上。
那些妄想中可怖的血手,再一次攀上了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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