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没什么人,看台上的积雪冻了化,化了又冻,反复这么几次就邦邦硬了,踩上去硌人脚。
王一博拿了把扫帚,假模假式的扫着,今天阳光挺足,但特么的一点都不保暖,该冷还是冷。
他嫌弃手套丑,没那玩意儿,此刻手掌缩在袖子里,隔了衣服握着扫帚。
大冬天的,学生们不爱往操场跑,看台上除了雪实在是没什么垃圾。
他朝着几个台阶下面的人喊了一嗓子。
“怎么了?博哥?”姜年听见声音,抬起头,他被太阳照着睁不开眼,眯着眼看王一博。
“回去么?冻死了”王一博说。
“等会儿啊,冯宁宁还没回来,”姜年说,“我等着他给我送烟呢。”
“少抽两根就死了是么?”王一博不耐烦的把扫帚扔给他,终于解放的双手插进棉服口袋里,“你自己等吧我回去了。”
不管姜年怎么在后面喊他,王一博都不为所动,他又不抽烟,跟这儿耗什么时间。
操场离教学楼挺远的,王一博把帽子扣上,低头往前走。
他知道对面有人过来,但他困,不想往旁边躲,反正他不躲对面的人也会躲,管他呢反正撞不上。
想着想着打了个哈欠,可嘴才张开一半,他就“砰”的一声,撞那人身上了。
应该是没多大声的,但他正敛声屏气打哈欠,被打断的不爽把这声扩大了无数倍。
“谁啊!没长眼?”他掀开帽子,火冒三丈看着面前的人。
“你戴帽子挡着眼,还骂我没长眼?”对面的人比王一博高了半个头,语气也没那么和善。
王一博抬头,入目是一张红润的嘴唇,下面有一颗标志性的小痣。
——这是肖战。
心跳是有一点快的,但他掩饰得好,没人看得出来。
他清清嗓子:“对,您不是瞎,是直眼。”
肖战勾着唇笑了一声,没打算跟他计较:“得,说不过你,拜拜。”
王一博喜欢肖战。
喜欢一年了,见面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但肖战是直男,还把王一博莫名其妙当成了情敌。
故事的狗血程度狗听了都得摇头。
他俩的仇是刚开学第一天结下的。
王一博长达八年的暗恋也是从那天开始的。
王一博从小就挺能装逼,加上初中刚毕业,正是混不吝的年纪,走到哪都觉得自己最牛逼,看人都不带用正眼的。
一中开学报道那天,他是自己去的,一路上觉得嘴里没味儿,就在学校小超市买了盒泡泡糖嚼着,晃悠到公告栏看自己的分班情况。
他从校门口西边来,东边是学生们进校的方向,王一博这么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对面,这一眼,就看到了戴着棒球帽的肖战。
男孩子瘦瘦高高的,穿着干净的白T,身形挺正,锁骨没入衣领的样子清爽极了。
他的帽檐浅,没能遮住眉毛,那是王一博第一次真正了解了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这两个词。
他看人看得入迷,完全没掩饰自己的眼神。
回过神的时候,肖战身旁的小伙伴已经冲到他面前了。
“嘿,兄弟,”小伙伴拍拍他肩膀,不屑地说,“别盯着人家女朋友看,有没有礼貌啊?”
王一博十六岁,这十几年里,最讨厌两件事。
第一件:别人拍自己肩膀。
第二件:陌生人喊他兄弟,谁他妈是你兄弟。
这人正当不当,撞枪口上了。
结果就是俩人打了一架,火速出了名。
小伙伴出名的点很简单,打架的时候把自己鞋子踢了出去,甩到教导主任脸上。
王一博的出名方式就有点复杂了,什么超规范过肩摔啦,什么长得太帅啦,什么太白啦,什么觊觎人家女朋友啦,什么离垃圾桶一米远都能把口香糖准确无误吐到里面啦巴拉巴拉的。
肖战旁边的女生的确是他女朋友,刚在一起俩小时,并在未来九个小时内火速分手的,分手原因是王一博太帅了,移情别恋了。
总而言之,无数个巧合汇在一起,结下了深厚的梁子。
虽然王一博喜欢肖战,但他胸口就是有口气,从那之后,他看见肖战就找事儿,肖战看见他就变脸,两个人一个水一个火,谁也不容不了谁。
一中是重点中学,能考进来的都是尖子生。
王一博的中考成绩排全校第二,第一是比他高了一分的肖战。
王一博在三班,肖战在八班,好巧不巧,两个班的教学资源配置是一套。
老师们难免把两个班放在一起比较。
整个高一,排行榜的第一、第二名净被他俩霸占了。
高二分班,王一博选了文科,肖战选了理科,可怜的排行榜这才得到拯救。
但他俩的较劲并没有因此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剧烈。
头儿是肖战挑起来的。
分完班之后的第一次周考,成绩下来,肖战把自己绝佳的成绩条偷摸放在了王一博桌子上。
吃完饭回来的王一博看见纸条炸了,飞奔到八班,一脚踹翻了肖战课桌。
当时肖战正擦黑板,意料之中的事情发生了,他把黑板擦一扔,三步跨两步走到王一博面前,微微弯腰看着他眼睛,说:“听说你政治答题卡涂串了?”
那张脸是真的帅,王一博受不来这么近的距离,他紧张之下一巴掌拍在肖战挺拔的鼻子上。
“啪”的一声,肖战眼泪都出来了。
“你等着的。”王一博临走撂下仨字。
王一博的咬牙切齿说的这四个字,也确实没白说,未来的半个月内,肖战经常出现人为小意外。
比如打好的饭放在桌子上突然消失,刚写完的物理卷子出现一个巨大的脚印,再比如发现自己裤腿莫名其妙的墨水。
虽说小意外无伤大雅,但天天发生意外肖战是真受不了了。
周五最后一节课他提前溜出来,在文科班门口堵王一博。
王一博没防备,直接被肖战提溜着衣领进了空教室。
王一博真的能挣脱开,但他没想,他喜欢肖战暖暖的皮肤贴在自己脖颈上的感觉。
那天肖战把他堵在了空教室的门后,把他按在那儿挠痒痒。
去空教室的那一路,王一博想过,肖战可能会揍他一顿,骂他几句,他都想好了,无论肖战干什么,他都承认错误,严格按照“我错了,但我还来”这个宗旨执行,反正引起他注意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肖战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他怕痒的弱点,揪着他挠个不停。
肖战是个直男,他不在乎和同性之间的距离。
但王一博在乎,王一博能感觉到他的呼吸、他身上的温度、他校服下结实的身体。
那几分钟,王一博被挠得难受,但舍不得逃开。
最后的最后,肖战得意地看着王一博被激红的眼睛,问他,还捣不捣乱?
王一博还在喘息,闻言老实巴交地摇了摇头。
他说他能老实一个月。
肖战笑了,问:“你还带保质期么?”
王一博点了点头,可他听不清肖战说了什么。
他早就沦陷在肖战因为笑意而微弯的眼睛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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