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冷酷你无情你无耻你无理取闹
烁日暖阳
盛阳敏锐地察觉到陈烁最近很忙,忙着跑社团忙着打工忙着社交,忙到没空见自己。
他和陈烁是高中同学,不过直到高二分班,他和陈烁分到了一个班级这才有了交集,但是两人一直不熟,他是文艺委员,陈烁是体育课代表,可他一直没和陈烁说过几句话。
陈烁在他们高中挺有名的,会跳街舞,每年学校红五月汇演他都是开场秀和压轴,长相又好,很受老师们和女同学的欢迎,抽屉里拿出书本经常能掉下一封情书。
有眼疾手快的同学快速捡起嚷嚷着要念情书,被陈烁一把抢过,沉着脸说:“不要这样践踏女孩子的心意。”
人品实在好得没话说,塞他抽屉里的情书更多了。
但是陈烁家境好像不太好,盛阳有好几次撞见陈烁在学校附近打工,早上看见他在肠粉摊卖肠粉,晚上看见他在便利店收银,为了顾及同学颜面,他没上前打招呼,从侧门溜走,假装没碰见他。
但陈烁就在学校附近打工,能被盛阳碰见也会被其他同学碰见,陈烁倒是没一点羞赧,同学和他打招呼,他也一一热情回应。
早自习盛阳到了班里,听见几个同学围在一起说昨天在便利店偶遇陈烁在做收银员。盛阳猫着脚步过去偷听,没听到他们背后瞧不起人,甚至大家还说陈烁人品很好,只要你和他打招呼,他就热情回应你。另一个说是啊是啊,遇到陈烁卖肠粉,他还给你多加料。
盛阳听了心想:陈烁怎么就没这么热情对待我啊,难道就因为我没和他打招呼?
好,下次我就去他肠粉摊上光顾他生意!盛阳握拳。
第二天他早早来学校,果然看见陈烁的肠粉摊摆在校门口往西二百米处,不知道陈烁是来打杂帮工的还是这摊子就是他的,盛阳有点不好意思,捏紧了肩上的书包带,摸摸鼻子走过去。
陈烁正在收拾桌面,见盛阳走了过来,先一愣,随即嘴角漾开一个笑容:“早啊盛阳,没吃早饭?”
陈烁一笑,盛阳就莫名红了脸,他向来是个脸皮子薄的,摸着鼻尖眼神飘忽,坐在小板凳上,点点头:“来份鸡蛋肠粉。”
摊子不大,也就三四个小方桌,坐下的人不多,大多数学生为了赶早,边走边吃,也有端着打包盒走进校园去吃的,盛阳坐在位置上,颇有些局促不安。
肠粉很快端了上来,刚出炉热气腾腾还冒着烟,盛阳咬下去第一口就吃到了虾,扒拉扒拉发现还有肉,他看向陈烁忙碌的背影,想起同学说的他会给熟人添料,他对别人也这么好啊……
盛阳喊了他一声,说:“陈烁,我没点这么多,我就点了鸡蛋肠粉。”
陈烁冲他嘿嘿一笑,“没事儿,你太瘦了多吃点,这份不收你钱,请你的。”
盛阳受宠若惊的表情像只兔子,眼睛睁得又大又圆,“那怎么能行,老板知道了会生气吧?”
可他环顾四周,摊子前只有陈烁在忙前忙后,不见其他人干活。
陈烁又笑了一下,笑容浅浅的,“老板是我妈,她有事儿先去别地儿忙了,这个摊子先让我看着,你不说就不会被发现。”说完冲盛阳狡黠眨眼,盛阳的脸又蓦地一红。
盛阳吃完早餐和陈烁说你也赶紧吧,别迟到,陈烁弓着背在擦桌子,他没穿校服,薄薄的布料显露他背上精瘦的肩胛骨,瘦削又好看,他头也没回应了声好嘞。
盛阳先进了学校,早自习快结束陈烁才穿着校服走进教室。
从这天两人开始渐渐熟悉,不管校内校外碰见了都会打声招呼。
陈烁经常给盛阳带早饭,不只是肠粉,有时是虾饺烧麦油条,每天变着花样带不同的早饭。
盛阳想给他早饭钱,陈烁摆摆手说不用,请你的。
盛阳不好意思吃白食,经常课间买饮料热狗还有面包给陈烁。
陈烁跳街舞体能消耗大,盛阳有一两次看见陈烁晚自习躲最后一排偷偷吃泡面。于是盛阳每次晚自习课间休息就跑去学校小卖部买10块钱一个的汉堡,买回来说自己吃了炸串吃不下汉堡了,叫陈烁帮他吃。
陈烁接过汉堡,一口一口咬,边咬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盛阳。
陈烁有时会翘了晚自习偷偷翻墙出校门,盛阳给他打掩护替他签到,第二天陈烁来学校,盛阳把他拖到男厕所问他昨晚上哪偷鸡摸狗去了?
陈烁嘿嘿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票,说我要参加这个街舞比赛,你来吗?
盛阳没说去也没说不去,但身体很诚实地接过,把票塞进了口袋。
陈烁比赛那天是周六,盛阳本来有物理课外补习班要上,他掏出手机向补习班老师请假说自己生病了,转头跑去比赛现场。
这天天气不好,天雾蒙蒙的,水汽洇湿盛阳眼前的公交车玻璃,果不其然,他一下车天幕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越下越大,直到盛阳走到比赛场地,已经比刚刚大了不少。
比赛场地是室外,一见下雨了,围观群众都纷纷作鸟兽飞散,台下没了观众,台上的比赛却依旧没喊停。
陈烁听到主持人喊到自己的号数,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台。
“陈烁!”
台下有人喊他,是盛阳,雨雾中他没撑伞,冒着雨双手架着一副可擦板举过头顶,可擦板上写着四四方方『陈烁加油』四个大字。
盛阳顶着可擦板在台下笑得灿烂冲他喊加油,隔着烟雨蒙蒙,陈烁回他一个笑容,有什么种子埋在两人心中,随着这场雨渐渐生根发芽。
比赛结束他拿了一等奖,奖金三百块,当场发奖金,陈烁拿着三百块请盛阳吃饭。
淋了场雨,盛阳真生了病,周一请假没来上课,周二来上学时脸上还是恹恹的,唇色发白脸色吓人。他一来学校就找同桌要昨天的试卷,趁着课间休息刷试卷。
陈烁心疼他,一把扯过他的卷子,说:“别做了你休息一下吧,这么拼,你要上清华啊?”
盛阳虽然脸色苍白,但是目光坚定,他说了本市一所重点大学的名字,他说:“我要考这所大学。”
陈烁成绩不算差,但是比起盛阳还是差一截,更别说上重点了。他讷讷点头,说我知道了。
那天之后陈烁逃课的次数更多了,不止晚自习,有时候周五下午的课也逃,气得盛阳到处去堵他,最后把他堵在学校自行车停车棚里。
他双手一推把人推到墙壁上,上前逼近一步:“陈烁你行啊,天天逃课,亏我还想着帮你补落下的功课……说!上哪疯去了?”
陈烁被他吼得浑身一抖,平时盛阳人见人夸的好脾气,温顺得像只绵羊,哪见过盛阳吼人啊,他哆哆嗦嗦,道:“去了街舞团……”
盛阳气笑了,“哦,会跳舞就可以不用来上课啊?你是不是不想考大学,还是你想靠街舞跳去大学?”
陈烁被一通指责红了脸颊和耳朵,语气有点委屈,“是、是啊,我和班主任说,我想走艺考的路……”
盛阳愣住,没想到这一茬,他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尖,又问:“怎么突然想走艺考了?”
陈烁直直看着他,语气无比认真,“我想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只靠我的文化分肯定上不了的,所以……”
刚刚还在陈烁脸上的红晕这时又爬到了盛阳脸上,他揪着衣摆目光躲闪,最后说:“那、那我给你补文化课吧。”
“好哇。”
高三第一学期陈烁去集训了,课程很密集,他每晚睡前摸出手机给盛阳打半小时电话,有时聊着聊着那头就没了声音,盛阳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陷入梦乡,两人都睡得安稳。
高三第二学期陈烁回校了,听说他艺考联考考了省第八名,一下成了全校的名人,大家听说风云人物回校,纷纷过来恭喜他。
看着被人群簇拥的陈烁,盛阳没有围上去,而是悄悄摸出手机给他发消息:昨天的校考怎么样?
那边秒回:很OK!
盛阳放心了,陈烁说行就一定行。
热度来得快散得也快,陈烁的回归只给死气沉沉的高三短暂地炒热了一下气氛,没过两天大家又一头扎入题海,回归备考状态。
陈烁身边没有了莺莺燕燕围绕,盛阳这才光明正大坐在陈烁旁边,给他讲题。
时间哗啦啦在指缝溜走,毕业前陈烁参加了最后一次校园红五月,他还是开场和压轴,压轴跳完盛阳在台下等他,却撞见一个女生红着脸和陈烁表白。
震天响的音乐还没关,天上砰砰放着礼炮,盛阳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见那女孩原先揪着陈烁的校服衣角,陈烁冲她摇了摇头,女孩渐渐松了手,然后走了。
想来应该是被拒了,盛阳跺了跺蹲麻的脚,走过去一搂他脖子,“走,请我喝奶茶。”
高考出成绩这天,盛阳在陈烁打工的奶茶店里喝奶茶,他查完自己的成绩,然后跳起来抱着陈烁的脖子兴奋直喊:“我考上了我考上了!”
嚎了两句又催着陈烁查成绩,陈烁倒是不以为然,他说他校考成绩是第一名,校方那边说哪怕他文化课考的是大专分数也没事,他高考考多少分,本校艺术类录取线就是多少分。
开玩笑,他本身成绩就不差,加上盛阳天天给他开小灶补习,文化课考得还不错,只凭文化分都能上一所二本。
迈入大学的第一天,军训服还没拿,陈烁就直奔学校街舞社团入社去了。
军训结束后陈烁更忙碌了,一边跑社团一边继续当打工仔,等盛阳反应过来,他已经好久没见陈烁了。
虽然很久没见陈烁,但是陈烁的朋友圈几乎是一天一条地发,盛阳经常能在陈烁的朋友圈里看见那个大二的学长蔡丁。
蔡丁学长也是个风云人物,他是大陈烁一届的美术生,听说当时也是校考第一名的成绩招进来的。
盛阳以前也学了好几年绘画,以前高中的宣传栏都是他出板报,一手板书写得漂亮,但是在高二那年就放下画笔了,他听从家里的意愿走了文化课。
按理说蔡丁是美术生,和陈烁这个舞蹈系的八竿子打不着,盛阳有一回阴阳怪气问:“你们怎么认识的呀?既不是同一届又不是同一专业,我怎么就不认识什么隔壁专业学长呢。”
陈烁眨巴着狗狗眼问他:“阳阳,你这是不是叫吃醋啊?”
盛阳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急吼吼道谁吃醋了,一跺脚就往宿舍楼跑去,把陈烁远远丢在脑后。
就是从这天之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面。
盛阳揶揄他是不是美国总统,见一面要提前三天预约吗?陈烁只说打工忙,他本来只打一份工,现在打两份了。
盛阳不高兴,气他累坏自己的身体,家里又不是不给生活费,他非要打两份工,也不见他买潮牌奢侈品,盛阳问他你打工赚的钱呢,不会是拿去谈恋爱了吧?陈烁却岔开了话题。
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酸涩滋味,曾经亲密到连影子都分不开的两人,现在有了秘密和私人空间,而这一切,是陈烁那边独有的,盛阳突然就被他隔绝在了私人空间之外。
盛阳点开陈烁的头像,朋友圈又更新了一条,街舞社团去聚餐,可是你们社团聚餐,为什么蔡丁学长也在啊?
盛阳用力戳了戳屏幕,是张大合照,看起来像快散场了最后来张合照。桌上七零八落几个啤酒瓶,吃食残余,蔡丁学长好像喝醉了,呆呆抱着手里的酒瓶,脸上明晃晃两坨红晕,视线没有交集,被人挤到镜头前,在镜头的捕捉下,他几乎是靠在陈烁肩上。
夏日炎炎,蔡丁穿着单薄的t恤,浅口v领,露出一截锁骨,连锁骨都泛着红。
啊啊啊啊啊!盛阳捏着手机对着空气打了一套军体拳。连自己这个和学长撞型号的都要被学长勾去了魂儿,更别说陈烁啦!
看了眼时间,一分钟前刚刚发布的,盛阳怀着盛怒给陈烁打电话,那边很快接通,盛阳没好气问他:“你在哪呢?”
陈烁那边背景音嘈杂,喂了好几声才说在学校门口的韩式烤肉店,你要来吗?
来!当然来!
盛阳换了身行头就往外走,舍友喊他早点回来,快过宿舍宵禁了。他们宿管阿姨很严,迟一分钟都不给你开门。
呵呵,这么晚了还和别的男人在外面喝酒,陈烁你胆子很肥啊。盛阳拢了拢不存在的风衣领子,迈出坚毅的步伐,仿佛杀伐果断的帝王。
烤肉店离学校不远,没几分钟就到了。
盛阳到时就见陈烁和蔡丁学长站在店门口的路灯下。蔡丁学长确实喝醉了,站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陈烁伸手去扶,盛阳气急攻心刚想喊一句你俩光天化日之下干啥呢?就听见耳畔传来更响亮的一声:“壳壳!”
风擦着他的耳朵尖窜了过去,一个侧面看着很眼熟的男人从他身旁窜过。
盛阳还在思考这家伙是不是什么明星,就见蔡丁学长陡然醒了大半酒,原地蹦跳一下,欢喜地喊:“空空!”然后张开双臂跑了过去,两人拥抱在一起。
蔡丁学长很会撒娇,把头埋在男人脖颈处蹭了又蹭,嘟囔着:“你怎么才来啊怎么才来啊,知不知道我等你多久。”
男人揉他后脑勺,把他拥得极紧,一声声哄他:“对不起,我来晚了。”
蔡丁把头抬起来看向眼前的男人,说:“我好想你啊。”说完就把头凑了过去,两人在路灯下拥吻。
盛阳在一旁瞠目结舌看着两人在他吻得面前旁若无人吻得难舍难分,他吓得不敢出声,往后方看去,陈烁也正盛阳一哆嗦,电流从指尖传来迅速流窜遍他的全身,他抬头看向陈烁,不明所以。
“我知道学长有对象,我没撬墙角。”陈烁把他的手拉到自己眼前,眼尾耷拉下来像受委屈的小狗,“我天天打工,是因为你快过生日了,我想给你买礼物请你吃饭给你办生日派对。”
陈烁的目光太过热忱,烫得盛阳想缩回手,却被陈烁发狠了用力攥紧,不让他抽出手来。
“阳阳,”陈烁喊他,语气温柔含着沉沉爱意,他一瞬不眨盯着盛阳的眼睛,缓缓道:“我想谈恋爱,和你。”
盛阳呆呆看着他,张了张嘴,吃了一嘴风,才嗓音低哑,问:“你、你怎么才说啊……”
他委屈得快哭了,“我以为,我以为你不喜欢……”
“喜欢!”陈烁出声打断他,“我喜欢你,努力读书跳舞就是为了和你上同一所大学,天天打工是为了让你过好日子,我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盛阳的嘴巴堵住了。千言万语融化在吻里。
唇贴唇好一会儿,盛阳第一次亲人不太懂,刚想松开和他诉说几句情话,陈烁搂着他的后颈又贴了上来,嫌帽檐碍事把他帽子摘了,撬开他的嘴。
盛阳吓了一跳,想后退却被牢牢按住动弹不得,被陈烁按着亲了好一会儿这才松开,分开时两人均气喘吁吁,盛阳鼻子嘴巴都红透了,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张了张嘴,最后委屈道:“你怎么才说,知不知道我等了多久……”
绵绵细雨还在下着,没一会儿铺满了盛阳的乌发,陈烁伸手去盘他后脑勺,一下又一下地捋他头发:“对不起阳阳,我想再努力努力,想多赚点钱,想给你看我盛大的决心,想再优秀一点再告诉你,我喜欢你,不是一时兴起,是想和你一起过好久好久。”
这是盛阳和陈烁同淋的第二场雨,雨势远没有第一次那么大,它更小更绵密,每一滴都流进盛阳心里,他的心像被灌了蜜。
“陈烁,我好喜欢你啊,高中那会儿我就喜欢你了。”他埋在陈烁胸前说,声音隔着衣服布料,嗡嗡的,但在陈烁耳朵里就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
“我也是,我超级喜欢你,特别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都满了。”
盛阳又下意识接:“你要是满了,那我就溢出来了。”
???说完又察觉哪里不对,好像又饶进琼瑶阿姨的剧情里。
陈烁把下巴放在盛阳头顶,问他:“阳阳,我们这样像不像情深深雨濛濛?”
盛阳:“你是同时为两个男人心动的何渣男?”
陈烁轻轻浅浅笑了声,“不是,我是杜飞,你是如萍,如萍最后嫁给杜飞了。”
于是盛阳夹着嗓子模仿林心如过生日扬起手臂那个画面,说:“这个好贵,要二十块呢。”
陈烁闷闷的笑声响在他头顶。
盛阳陪他笑了一会儿又正声道:“我们不是别人,我们就是我们。”
雨还是没有停,雾雨蒙蒙中,二人没有走,他们相拥吻在雨夜里,深情让他们不畏严寒……
直到盛阳踩了踩陈烁的脚,抬起头露出白皙的半张小脸,下半张脸还恋恋不舍埋在陈烁的胸肌上,他忧心忡忡说:“怎么办,这个时间,宿舍楼关门了。”
陈烁沉吟了一会儿,“那要不,去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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