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完最后一科考卷，肖战终于如释重负伸了个懒腰。对于学霸来说，掌握知识点是一方面，题感是另一方面。日积月累的刷题，一张卷子扫一眼就差不多知道哪些题做过哪些题不会。两天考试下来能得多少分肖战心里已经计算的差不多。

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操场上学生的欢呼伴着树上的蝉鸣叫嚣，是毕业生们返校拿通知书，是他们青春正盛的最后一场狂欢。当走出这里，他们就将奔赴各自第一次做出的选择，从此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肖战隔着不算透明的玻璃窗安静的看着操场肆意奔跑的少年们，他现在尚无法体会这种复杂的心情，他不知道一年后的自己是否也能做到这样如释重负，对得起这三年的辛苦付出。

几个要好的同学在考场门口等他，问要不要一起吃饭庆祝放假，毕竟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可以放松假期了。肖战几乎不参加班级活动，倒不是作为学霸曲高和寡，只是他的时间和金钱都比别人更珍贵，他只能花在更有用的地方。但通常放假前的邀约他不会拒绝，辛苦了大半年，这几乎是他唯一一次犒劳和允许自己放纵的机会。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打了字又删掉，不知怎么的，他不太愿意把小哑巴带到大家面前，仿佛只有这样，小哑巴就是他私有的，只属于他的。

“我晚上要和同学聚餐，不回家吃了。”

他发完消息就把手机收进校裤口袋，几个同学商量时间还早，干脆先去打会篮球。肖战不爱这样的运动，他是易出汗体质，跑一会整个人就泡在汗里，黏腻又难受。他想了想，对留小哑巴一个人在家自己出去玩多少有些歉意，琢磨要不要回家一趟把饭给小哑巴做好。

他掏出手机打算再给小哑巴发一条消息，才看到对方的回复

“我也不在家，你晚上几点结束，在哪，我去接你。”

不在家？小哑巴在这里没亲人没朋友，他去干什么了？尽管有疑问，肖战倒也不是限制对方自由的那种人，发了地址过去就不再看手机。

王一博意外的找了个“临时工”。他出门扔垃圾，碰到楼下拉了一车西瓜叫卖的小贩，碰巧旁边水果店订了一批，可只有自己个，缺个搬运人手。大抵是王一博不起眼的穿着让小贩大着胆子开了口

“这位小兄弟，能帮个忙不？”

就这样，不能说话的王一博像个闷声干活的老黄牛，吭哧吭哧搬了几十个西瓜一趟趟抗进店。虽说是下午，日头却还是那样烈，他脱了上衣，没一会汗就浸湿了大半个背心，肩膀上也挂着湿淋淋的汗，看起来野性又性感。王一博这样精明的商人自然也有自己的如意算盘。他不是当代活雷锋，不会做“免费好人”，他琢磨着自己辛苦这一会，怎么样也能便宜买个西瓜。果不其然，小超市老板请他吃了根火炬冰棍，巧克力的，比肖战平时冻的水果冰棍好吃，又给了他50块钱，算作谢意。西瓜小贩也很感谢他的相助，免费送了他一个大西瓜，同时也塞给他50。王一博默默盘算，看来这里找个这样的临时活计，市场价就是50块钱。

把西瓜搬回家，他切成两半，放进冰箱里，冲了澡，又出了门。

他计划去菜市场看看。用他妈妈的话说，他连菜市场门往哪开都不知道。他当然不是什么心血来潮体验人生，他知道肖战今天考试结束，这几天肖战几乎整夜不睡，据说这次考试至关重要，关系着最后一次分班滚动。王一博虽然很不赞成这种“死拼命”的傻子式学习方法，可又不能教给肖战更实用的办法。他又怎么会明白，自己一直以来学习轻松是因为他的私教都是万里挑一的“名师”，很容易帮他筛选出每个学科的重点内容，而肖战这种只靠课堂40分钟连网课都上不起的穷学生，除了私下拼命努力刷题背诵，没有什么更取巧的方法了。然而命运的奇妙之处正在于，无论他们之前隔着怎样的索马里大鸿沟，如今身份地位也一般平等。而这种平等，并非肖战多年努力才换取站在王一博这种人身边的资格，而是王一博走下“神坛”，闯入肖战的生活，体会他的艰辛。

王一博揣着那100块的“辛苦钱”，打算买点什么给肖战庆祝。他知道自己的手艺“一言难尽”，好在肖战爱吃辣，买点新鲜的牛肉猪肉，再买些蔬菜，晚上两个人在家热热闹闹涮火锅，他想象着肖战被红油辣的吐舌头，忍不住笑出来，等肖战满脸通红的时候自己再从冰箱里拿出冰好的西瓜，王一博对自己的打算很是得意，他几乎已经看到肖战脸上那不可思议又惊喜的表情，一定傻透了。

菜市场比王一博想象的乱，也比他想象的便宜。王少爷一年到头去不了一次进口超市，更不会往蔬菜区走，了不起挑两块现切好包装好的牛排扔在筐里，是绝对不会看价钱的。哪里见过菜市场人声鼎沸闹哄哄的景象。王一博对数量和金钱都没什么概念，大概比划一下让商贩给切了一块牛肉，花了50块，惊异原来50块钱能买到那么一大块牛肉，又硬着头皮装哑巴卖可怜，“问”商贩能不能少买一点。市场逛了一半，他收到了肖战的消息。有那么一瞬间那点开心的心情黯淡下去，他没能成为第一个分享肖战考试结束后喜悦的那个人。不过他很快又释然，明天起就是假期，肖战有大把的时间，放到明天涮火锅也是一样的。他改了原计划，给肖战发了消息问对方要地址，打算去接他。

大概是受毕业生的影响，一开始还因为放假兴奋的同学们不知道从哪句话起，徒然伤感起来。去年还没什么感觉的他们，今年已经提前受到毕业气氛的洗礼，话里话外都充斥着对高中生活的不舍和对未来一年的恐惧。气氛持续低迷，大家谁也不想说话，不知道哪位同学开了啤酒

“这不还有一年的时间呢！来来来，喝一杯，让我们热烈拥抱这最后一个暑假吧！”

大家纷纷扬起手里的玻璃杯，肖战受到这种气氛的感召，也一饮而尽。

两杯啤酒下肚，大家又重新活跃起来，话题也杂七杂八的被扯开，毕竟都正青春，除了肖战，大家的烦恼也无非都是压力大好累之类符合他们这个年纪的苦恼。肖战只觉得大脑反应速度开始变得缓慢，索性不再说话，两只手托着腮帮子看着大家傻笑。

散场的时候，肖战几乎是被两个同学架着出了烧烤店。谁也没想到一向看着聪明骄傲的学霸是个“一杯倒”，才两杯啤酒就晕晕乎乎了。一出门就看到站在路边等着自己的王一博，肖战胳膊还勾在同学脖子上，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似的，懒洋洋抬起手摇了摇

“你来啦，小。。嗝，小哑巴。”

王一博没想到肖战居然喝醉了。他给肖战发了几条消息对方也没有回复，打电话过去也没有接，王一博在家坐不住了，也不知道肖战什么时候结束，索性跑来这里一直等着。却不想看到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肖战黏糊糊靠在同学身上一脸无辜的冲自己傻笑，不知怎么，他心底蹿起一股无名火，一个跨步走上去拦腰把对方从同学身上“扒”下来，对方立刻像没了骨头似的贴在他肩膀上搂着他脖子不撒手。他点了点头捉住那只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手，打算带肖战离开。

“你。。。你是不是。。。姓王？”

有个女生眼尖，总觉得面前这人和之前看过的新闻报道上的照片高度重合。

王一博浑身绷的笔直，只觉得四肢僵硬，却不敢转头，背对着对方摇了摇头，以更快的速度拉扯着肖战“逃离”。

喝了酒的肖战实在是不安分，不肯好好走路，揪一下王一博的耳朵又扯一下王一博的头发。王一博被磨的要发火，索性蹲下一把拖起人的屁股将人背起。趴在背上的肖战倒是老实了不少，除了胳膊勒的脖子有些紧，和时不时晃动两下的长腿。

背着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人多少还是有些费劲，又怕把人摔了，王一博只得慢慢走。身上的人不再乱动，嘴巴却还没停

“小哑巴，你晚上吃了什么呀？”

“小哑巴，你，嗝，你长这么好看，应该有很多女生追你吧。”

“小哑巴，你是不是要走啊，你不想要我啦？”

说着说着竟还染上了哭腔

“小哑巴，你说话，嗝，你说话呀小哑巴。”

王一博摇摇头，不打算理会肖战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屁话，一边琢磨着肖战到底喝了多少，以后还是少让他沾酒比较好，一边托着人的屁股又把人往上掂了掂，吓得肖战把王一博的脖子搂的更紧了。

好容易回了家，两个人谁也不比谁轻松。背上那个像块强力胶哼哼唧唧就是不下来，缠的王一博叫天天不灵，简直欲哭无泪，实在是想不到肖战醉酒是这个样子，背着人在屋子里干转。数不清到底来回走了多少趟，肖战终于闹腾累了，不安分扭动着要下来。王一博忙把人放到床上，这才顾得上去卫生间擦擦汗。从卫生间出来，肖战像是睡熟了，侧躺在床上弓着背，整个人小小一团。王一博走过去扯开薄被，虽说现在是三伏天，可肚子还是要盖一盖。

关了灯，两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房间重新恢复了宁静。前一秒似乎还在沉睡状态的肖战，没安静两分钟又不消停的坐起来，蹲在两张床之间，直愣愣看着王一博。明明是黑夜，可肖战的眼睛看起来却那么的亮。王一博彻底没了脾气，重新坐起来打算把人拖回床上去睡，却不想对方和他一同起身，毫无防备的亲上他的唇。前后几秒的时间，肖战那张好看的脸突然在王一博瞳孔里被放大了数百倍，那有些滚烫又柔软的唇正紧贴着自己的。

王一博的大脑熄火了几秒，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的双手死死压住对方的胳膊，上半身几乎呈压迫状把对方压在身下。不知哪个醉鬼在楼下闹事，有人开窗骂骂咧咧，吵吵嚷嚷一片混乱的背景音中，王一博还是听到了快速而剧烈的心跳，他的呼吸变的有些粗重，扰乱了他的理智，让他无法分辨这不正常的心跳是自己的，或是肖战的。他的脑子乱作一团，王少爷虽不是什么情场老手，也不是什么女人都见过，可感情也不至于一片空白。男女不就是那点事，也不是没见过有的叔叔们吃饭时领的不是原配，而是一些好看的“哥哥”。王一博不算明白这之间的关系，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这个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这种事见多了自然也就见怪不怪。可身下的人，明明半分钟前还“不知羞耻”的亲了自己，此刻却一脸无辜，甚至不知所措的伸出舌尖舔了舔留有王一博气息的下唇，把纯欲演绎的淋漓尽致。

“小哑巴，你。。你硌到我了。。疼。。”

王一博这才感觉到，kua下那个东西正已不可言说的速度胀大起来，此刻正抵在肖战的两腿间。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对着肖战发生这种状况。酒味伴随着浓烈的荷尔蒙，两个人交换呼吸着彼此的气味，在黑夜里将暧昧的气氛推向极致。身下那张脸因闷热变的潮湿，眼里纯净的流淌着欲望的波纹。

王一博松开了压着肖战胳膊的双手，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拉住了他，他背过身去大口喘气，真怕再盯着那张明明什么事都做了却无辜的要死的脸会发疯做出些无法挽回的事。

他两下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的后背，打算冲个冷水澡让自己回归冷静，顺便抒泄一番自己那不正常的y望。

可肖战却并不打算放过他，身后再次响起那个让他理智崩塌的声音：

“小哑巴，我睡不着，你陪我睡好不好啊。”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