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亲的戒尺是利刃，弟弟的唇角是蛋糕，利刃和蛋糕，一个锋利，一个甜糯，肖战从没想过，这两样东西竟能和平共处。

肖战便在这样的矛盾体中，做着一个中间人，渐渐的，这样的生活过的也还算滋润。

高三的生活急促而漫长，王一博刚刚萌生的那一点小心思都在成堆的试卷砸下的时候已经无暇顾及，只是同桌的女生总能轻易吸引他的目光。

“王一博，你给我讲下这个题吧。”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总是枯燥而乏味，王一博看着黑板短暂地发呆，同桌女孩戳戳他的胳膊，伸来一张试卷，指着最后一道大题问王一博。

同桌名字叫何小濛，长相清秀，性格洒脱，常能和男生打成哥们，王一博看着她的眼睛，险些就要陷进去。

只是这题，他真的不会。但能怎么办呢？总不能把自己喜欢的姑娘活活拱手让人，于是他磨磨唧唧拿过单薄试卷，指尖在题干不停摩挲，渴望能找些能说的话。

“你看啊，这个题，就怎么……”你看我这个脑子，他就是不争气。

王一博憋到脸有些红，但死活就是找不到一丝思路，只好承认。

“小濛，我不会，你去问别人吧。”他皱巴着脸，满不情愿地把试卷递回去。何小濛看到他这副样子，倒也有些想笑。

“王一博，那要不，咱们放学的时候一块去问老师？”她用手指指办公室的方向，歪歪头。

女孩笑起来很漂亮，眼睛弯弯的，露出洁白的牙齿，看到她的笑，王一博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想着点头。

这节课过得度秒如年，王一博早已经坐不住，他没等下课，就开始收拾书包，却被管自习的班长抓个正着。

“王一博！干嘛呢？这么早急得就收拾东西？”班长从讲台上站起来，指着坐在教室后方的王一博。王一博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收起自己差点就要背起来的书包。就在一切即将恢复平静的时候，他听见桌子另一边传来一声偷笑。

转过头，他看见何小濛轻轻捂着嘴，显而易见的嘴角已经快翘到天上去，耳根已经有些红。王一博眨眨眼睛，装作不经意地蹭到她身边，用膝盖撞撞她的腿。

“笑什么呢？”少年的眼眸亮亮的，嘴角轻轻扬起。何小濛与他目光相接，少男少女仿佛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一种美好的东西。

“笑你。”

王一博感觉脖子有点烧烧的，掩饰着再蹭到桌子的另一边，看看手表。

下课铃响的不早不晚，但王一博已经坐立不安了半节课，像是收到了指令，噌地一下站起来，下一秒就把书包背在了身上。

“走，去老师办公室。”王一博之前从来没觉得问老师问题是这样一件快乐的事情，虽然讲题过程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是木讷地点头，直到何小濛戳戳他的胳膊才一起走出办公室。

“王一博，你怎么回家？”

“我哥来接我。”王一博有些沮丧，第一次想要自己回家，却想到肖战答应每天不出意外都会来接他。

何小濛“哦”了一声，也有些失望地低头，一路无言，两人一起走到校门口。

“我走咯。”王一博远远就看见停在路边熟悉的轿车，向何小濛摆摆手，脚底下却不见加快速度。

“拜拜。”看着女孩向另一边走去，王一博才恋恋不舍地扭过头，向肖战走去。

短暂的拉丝离别戏码刺痛肖战的眼睛，他右手攥成拳头，看着后视镜里的一男一女，眼角红到好像要滴出血来。

“哥！”思绪被急促的敲窗声追回，肖战迅速调整好状态，为王一博开了门。

“一博。”就像每次接到王一博那样，他笑着唤他的名字。

“一博，刚才那个女生，是谁？”肖战攥紧手指，努力扮出不经意的样子。

“哥我之前跟你说过呀，她叫何小濛，我同桌，好看不？”王一博仍然在玻璃上找寻着何小濛的身影，奈何肖战车开的太快，实在是找不到，他皱着小脸回过头，看着肖战。“哥，你开太快了，我都找不见小濛。开慢点呗。”

肖战的笑僵在脸上，鞋尖却缓缓踩下刹车。“你傻呀，人小姑娘往那边走呢，刚你上车前就跟你反方向，你这能找到才见了鬼。”他摇摇头，看着王一博沮丧地瘫坐在座位上，嘴巴撅得能吊油瓶。

“哥，你说得对。你可真扫兴，我想找我女朋友，有什么错？她就算不在这，我也能找到。”

女朋友。

肖战自己斟酌着这个词。

王一博从未在自己面前提过除过他和父亲外的第三个人。女朋友，何小濛，这两个新来的词汇狠狠扎着肖战的心尖。

“女朋友啊，一博，高三学习重要哦。”

王一博并没有辨别出他哥的阴晦语气，还沉浸在方才何小濛甜美的笑容中。

“没有谈恋爱，但是她迟早是我女朋友，哥，我喜欢她。”辅一闭上眼，女孩的一颦一笑都让王一博无比神往，年少的心动总是伺机而动，却也来势汹汹。

“喜欢，就去追吧。”

王一博没有听见肖战的这句话，他想象着自己与何小濛做各种情侣间该做的事情。

“哥，我会跟她去一个大学的，我一定会跟她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一直在一起，就是一辈子。

肖战心跳的飞快，一辈子，那就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