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啸盛望着那灰头土脸跟只野兔子似的人就来气,怒不可遏地道:“你真打算娶这么个男人当你的妻子?”
“不是打算,是我们一定会结婚。”王一博脸上神色淡淡,异常笃定地道。
王啸盛冷笑两声,“看来你是真打算放弃继承权了,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娶一个不能生养的男人,你是想让所有人看你的笑话吗?!”
王一博手中拨弄着珠串的手蓦地一顿,他抬眼瞬间满是寒意,戾气横生,“我现在难道不够笑话吗?”
“私生子堂而皇之地成为王氏集团的代理人,我的未婚妻变成了他的未婚妻。”
“而我却一场车祸,双腿残疾,沦为废人。”
他眼中饱含玩味,声音冷淡地道:“就算没有我要娶肖战这一桩事儿,我也是整个江市的笑话了,您何必担忧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够多?”
他将带着琥珀色珠串的那只手腕轻轻搭在轮椅的扶手上,散漫地看向那脸色越来越难看的王一恒,“况且谈资还不仅是这些,毕竟这位私生子如何被认回来,又是如何逆袭成为代理人。”
“以及许家为何突然解除婚约要和他订婚。”
他挂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算是直接打王啸盛的脸面了,“您心里最清楚。”
王啸盛顿时被他踩中了七寸,脸色越发铁青起来,猛地抬起手就要给王一博一巴掌,口中怒吼道:“逆子!你真是越发不像话了。”
谁知那巴掌高高扬起未能落下,就被人再半空中蓦地截停了。
王啸盛一瞬间面色难看地看着自己被那土小子抓住的手腕,怒声道:“你敢拦我?!”
肖战毫无费力地攥着王啸盛的手腕,毕竟他在乡下体力活可做得多了,比起这些虚张声势的城里人,他可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况且他也拿捏着力道呢,毕竟这面前是他二哥哥的父亲,他怎么着也不会伤了自家人。
他长了一张天生的笑脸,逢人总是三分笑,他此刻也是眉眼一弯,那股气质猛然扭转变得可爱调皮起来。
他笑盈盈地捏着王啸盛的手腕,说话客气地道:“叔儿,您不能打我二哥,他还病着呢。”
王一博听他喊自己二哥,唇便也就先弯了,耳朵也跟着羞红了,但总归心里还是默认了他那声二哥。
他嗓音响亮又清越,还带着乡下男孩那股软糯婉转的语调,把那声二哥生生喊得缱绻多情,让周围的人又是猛地一愣。
王啸盛顿时被他噎了下,他不依不挠地道:“他就算病了又怎样,我是他老子!想什么时候打他就打他,他就算是今天躺在床上起不来,我也照样打他!”
肖战哗地皱了那两道秀气的眉来,板着张脸,气呼呼地道:“那不成!他可是我未来老公,您打他,我心疼!”
“再者,您把他打坏了,我可怎么办?以后过日子的可是我们俩,您可替不了!”
王啸盛被他这声老公顿时骇得说不出话来,脸又是一阵红又是一阵白的,话卡在喉咙里含糊不清,就是说不出话来。
旁边的许如徽听他如此放浪形骸的话来,也是紧皱着双眉,心里莫来由地发了些醋意。
她那时候还没解除婚约的时候,只是酒醉喊了声博哥,就被王一博冷声训斥了,顿时跨步远她两米远,说他不喜欢这样的称呼。
可这样亲昵的字眼却能从那个乡下的土气小子嘴里冒出来,让许如徽更加愤恨。
哪怕王一博曾是她无情抛弃的人,她也觉得他就该一直惦念着自己才行,谁料却来了个人,占尽他所有的宠爱,竟让王一博替他将王莽给卸了下巴。
她跺了剁脚上的高跟鞋,愤愤低声骂了句,“乡下男人真是不要脸!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肖战看这老爷子马上气地就要厥过去了,也是慌了,马上撒开了攥着他手腕的手,“您要是不高兴,我皮厚,你打我也可以。”
他一脸怯怯地垂眼,“我是二哥的媳妇儿,也是您的儿媳夫,您教训我也是一样的。”
王一博看他神情不似刚才那般欢快,也是立马沉了脸,皱着眉拉着那人的手将他护着了,“我是个废人,他既然愿意嫁我,我也愿意护着他。”
“至于您同不同意也不打紧,毕竟您多得是儿子,也用不着把心思花在我一个废人身上。”
王啸盛又是一阵怒意升起,“你真以为我管不了你了?”
“我看今天谁敢动我孙子和孙媳妇儿?!”一道沉沉的声音插了进来,一身旗袍的姜十雪被人搀扶着从外面快步走入。
她眉眼中满是当家女主人的威严,冷眼看向那正在作威作福的儿子,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就连王啸盛也是换上一副恭敬万分的样子,笑容满面地看向王家老太太,“母亲,您身体不好,怎么还亲自来了,昨日一恒差人去请你参加婚宴,您身边的人说您头风不是又犯了。”
王一恒看王老太太连忙也是跟随上王啸盛的脚步迎上去,笑容满面地呼唤,“奶奶。”
姜十雪冷哼一声,“担不起你一句奶奶,若早知道认你回来会害了我们一博,我绝不会认你回来。”
这句话一出,王一恒的脸色彻底难看起来,他勉强挤出了一道难看的笑容来,强作精神挽尊道:“奶奶,一博出事儿也不是我能预料到的,若是可以,我情愿双腿残疾的人是我。”
他这番话倒是感人肺腑,真情实意,是不是真的,估计在场的人没几个相信就是了。
王老太太上前去拉着肖战的手拍了拍以作安慰,刚才那副不怒自威的样子刹那烟消云散,她眉眼和煦温柔,“好孩子,委屈你了,今天奶奶在这儿,谁也动不了你和一博。”
肖战抿唇笑了笑,怯声喊了句奶奶,姜十雪得了他这句奶奶,自是眉开眼笑,拉着他的手不停地说着好。
她早就听说了,王一博竟然来了这订婚宴,一看就是彻底振作起来了,果然大师说得一点不错,肖战才是王一博病好的关键。
这让她心里越发满意起来,同时心中也越发坚定了几分,板脸下来看向王啸盛,“我听说你对小博如今的婚事很有意见?”
她回身就坐一把椅子里,撑起身子就开始审问王啸盛,冷笑道:“既然有那么大的意见,就别拽着两个孩子为难,到我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王啸盛神情哪还有刚才的气势凌人,早就尴尬不行了,他一脸恭敬地道:“母亲,这娶个男人太不像话了,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咱们王家呢。”
“小博出车祸残疾这事儿就够惹人笑话了。”
此话一出,肖战顿时下意识替王一博委屈起来,什么叫车祸残疾就已经够惹人笑话了,二哥哥又不是自己愿意想要出车祸的,家里人怎么还能说这种事情戳他脊梁骨,叫他不好受。
他瘪着嘴,一时间难受得不行了,越发心疼起那跟雪花似的人来。
他当他可是个宝贝,爱得不行,除了妹妹小龟,他就最在意二哥哥。
王一博早就预料到王啸盛会说出些什么,心里早就已经麻木了,毕竟他从手术室刚出来,王啸盛不是关心他的命是否保住,而是关心他到底能不能站起来。
他忽然看到旁边肖战那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睛都红了,一时间心里慌得不行,低声唤他,“肖肖,怎么了?”
肖战没说话,那副委屈的样子让王一博心里越发着急起来了,竟然也没有了平常冷静的分寸,就伸手去拉他的小拇指。
没想到肖战的小拇指勾上他微凉的手指,随后其他根手指一点点嵌入他指缝中跟他扣住了手,闷声闷气地道:“二哥哥,以后我疼你,我爱你。”
他抬起双蓄满眼泪的潋滟眼看他,吸了吸鼻涕,“好不好?”
王一博手颤了颤,随后用了力道跟他牵着手,低声,“好。”
王啸盛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缓声道:“更别说他现在要个男人,这不是恶心人吗,就算残疾了,也能找个身家清白的人照顾他,何必自甘堕落?”
姜十雪听到此话顿时怒不可遏地冷笑一声,带着价值连城的玉镯的那只手猛地往梨花木桌上一拍,“小博跟小战的事儿是我亲自定下的,你不满意就是对我不满意了?”
王啸盛顿时呆若木鸡,跟王一恒面面相觑地道:“这……母亲您……您怎么会让他跟个男人成亲,这……这实在是太荒唐了。”
姜十雪拉了拉自己的披肩,微微一笑道:“荒唐又如何,这个家从来都是我做主的,这门婚事已经成定局了,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小战注定是我们王家的儿媳妇,除了他,任何人我都不接受。”
“他们俩的婚事,待我选一个良辰吉日就给举行。”
王啸盛听她如此笃定的语气,心里就算有再多情绪,可总归不敢忤逆自己母亲的主意,也是默默闭嘴了。
姜十雪眼珠子缓缓转动看向不远处的许如徽,冷哼一声道:“我昨日头风确实没有犯,我是故意不来的。”
“许小姐倒是会攀高枝儿,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摔下来粉身碎骨。”
“既然你已经选了王一恒,就安分些,王家的孙媳妇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姜十雪用言语敲打了一番许如徽将她吓得面色苍白起来了,她整个身躯颤抖到不行,忙忙点头。
她对肖战和颜悦色,对许如徽却是深恶痛绝,这样的人肯定不配进王家的人,奈何有个好手段竟然能又把主意打到王一恒身上。
姜十雪淡淡地收回视线,这样见利忘义的女人进门也好,正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敲打着,也算是给这人一些教训,也算是给小博出了些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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