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万箭穿心

第十五章 万箭穿心

王一博到底还是买了罐啤酒，站在恒温柜前挑挑拣拣后找了度数最高的，临关柜门时发现肖战沉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这让王一博觉得自己像是偷喝酒被家长现场抓包的未成年小孩，莫名其妙的羞耻心不合时宜涌出，他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试图解释说：

“渴了。”

“渴了喝啤酒？”

王一博把手里沉甸甸的易拉罐在空中不自然的抛了抛，强行找借口道：“都一样。”

说完，肖战还是没有动，于是王一博真的开始心虚。

这是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他和肖战好像压根没有分开，而是一起同居生活了好多年，此时此刻肖战作为另一半，在约束自己男朋友的言行。

被人管束的感觉很微妙，那是一种类似在乎的错觉，甚至让王一博有一瞬间联想到了爱。

但他还不至于头脑发昏到认为肖战不愿意让他喝酒就是爱他，王一博把大脑清空，觉得自己可能是淋雨生病了。

或者是，他太需要肖战的爱了，一定是刚才家里的那场闹剧让他不安，才会在对方身上想要汲取温暖，这是一种不清醒的行为。

他的手还胶着在把手上，王一博大拇指动了动，有点找补说：“我成年了。”

肖战点头，“我也是，我还不至于蠢到以为你未满十八岁。”

他没有真的不肯让王一博喝酒，但还是有点阴阳怪气，拨开对方冰冷的手背，肖战愣了一下，但没迟疑太多，从恒温柜里挑出一包纯奶。

王一博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刚才手背短暂的触觉上，肖战的手热乎乎的，即使只是碰了一小下，也让他觉得有一种过电般的酥麻。

他无数次确认自己对对方仍旧保持心动，但这种心动只能被他阴暗的藏在内心深处，为了掩饰自己，王一博快步走到结账台前，把啤酒往台面上搁。

都是一个小区的，店员认识他，熟络打招呼的同时，低声和他说了句什么。

王一博没听清，他在跑神，这时肖战也已经挑好了东西跟过来排队，王一博余光瞥见肖战买了两把雨伞，一袋猫条，几个猫罐头。

并不想让肖战花费多余的钱，王一博想了想还是出言提醒对方：

“没必要买两把伞，我湿都湿了，你买自己的就可以。”

肖战不听他的，固执的攥着自己挑的两把伞，将所有东西一股脑丢上去，对营业员笑着说：

“你好，一起结。”

肖战调出付款码，王一博也调出付款码，店员有点不明白现在的场面，但他和王一博更熟一些，还是选择询问王一博的意见。

王一博说：“我来结。”

“好的哥。”

店员刚才的话说了一半，王一博这才想起来，抬头时问：“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原本在拉账单的营业员忽然显得有点尴尬，他先是瞄了肖战一眼，又有点迟疑的和王一博的目光对上，王一博心思没在这上面，有点迟钝，还是坚持说：“怎么了？”

事已至此，对方也不好再支支吾吾，那人从柜台下掏出一个账本，翻了几页后指尖划至最后一行，咽了口唾沫道：

“王哥，阿姨前几天在这里买菜没带钱，赊账来着，你看······”

说罢，讪笑两声。

像是为了掩饰尴尬，主动把那行数字盖住，“其实也不多，但就是一直没给，这马上月底了该盘账了，没事儿我已经帮忙垫上了，你看看什么时候有就给，不着急。”

哪里是不着急，都自掏腰包填他们家的账，这也是信任王一博的体现，但这种信任在此时此刻让人窘迫的要命，王一博愣在原地，背脊绷得宛如一张弓，像是随时都会彻底断开。

怎么都没想过会让肖战看见听见这一幕。

他的窘迫体现在整个脖颈和耳根都红了个彻底，王一博感觉自己像是被蒸熟了，发烫，浑身上下冒着烟，他生怕肖战看见自己的无处遁形，只得快速开口道：

“现在就有，麻烦你了。”

王一博把钱转给他，连说了几句谢谢，明明是很诚恳的道谢，听起来居然使得肖战觉得有股说不上来的委屈。

肖战不好再站在这里，都是男人，自尊心比什么都强，都说前任见面一定要光鲜亮丽，想必王一博不想让他见证自己的困境，这实在是太伤人了，杀人于无形。

说是万箭穿心都不为过。

他很有边界的退了出去，临出门前听见王一博还在对店员说：“下次直接和我说就好，是我们欠店里的，不是你欠我们的，不用不好意思开口，还是谢谢你照顾我们家。”

肖战眼泪一下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只花了一秒钟，甚至更快。

鼻头酸得难受，很突兀，只是听见王一博这么态度卑微的跟别人讲话，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高傲的小狗忽然崩塌了，碎成好多的一片一片的，捡都捡不回来。

王一博不该这样的。王一博怎么就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