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五七言(一)
“女士们先生们,由北京西开往重庆西的K507次动车即将进站,......”
站台源源不断地进来旅客,肖战背着一个旅行包站在人流里,时不时低头看一下手机,周边不是脚步声就是行李箱轮子转动的呼啦声。
广播还在不停喊着,列车行进的声音越来越大,肖战将手机放进口袋,余光里却看到一个身影,他没有排队,背着一个看着很重的书包低头向前走着,肖战没有多想,可目光还是没有挪开,却见他一步一步往前走,不像在找人,眼看马上就要踩到黄线,站台工作人员离得较远,急忙拿起喇叭大喊,肖战快步跑过去将他往回扯。
气流扑了过来,幸好拉回及时,只是吹乱了头顶的发,工作人员赶来,额头带着薄汗,询问一番后开始教育人,“没事吧?列车到站没听到广播喊吗?闷头往前走,要不是这位先生拉你一把,你就死了知不知道?”
“抱歉啊,他估计有些不舒服,让他先上车吧”肖战看他脸色苍白,工作人员的话显然没有听进去,肖战便拉着他的胳膊上车,人基本都进去完了,肖战看了眼男孩手里的车票,心中了然。
男孩似乎回了神,恍惚看着正和旁边男人交流的肖战,“先生,我弟弟身体有点不舒服,我们能换个座吗?”
“可以”中年男人也注意到男孩的不对,再看男孩的样子,以为是第一次出远门,对面前的哥哥比较依赖,没有犹豫就应下了。
“把包拿下来吧?挺重的,我帮你放到上面吧?”肖战轻声提醒道。
男孩摇了摇头,他的少言寡语并没有减少肖战的热心,考虑到他不舒服,肖战帮他接了杯温水。列车行进,男孩过了许久才对肖战说了声谢谢。
两个人一路交流不多,肖战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习惯,但仍时不时观察着男孩的神色,苍白的面容已恢复如常,只是话很少。他要坐25个小时才能到达重庆,选择这辆车并非是抢不到票,而是这趟车最便宜,实在无聊,便眯了一会。
“刚刚谢谢你”细弱蚊蝇的声音肖战听得很清晰,男孩似乎在心里做了很久的准备,才缓缓吐出这句话,肖战注意到他说完后轻轻吐气,眼睛怯怯地看向自己。
肖战笑了笑,“不客气”,男孩有些内敛,再次道谢是他能想出为数不多的搭话方式,他这个样子并没有让肖战觉得不耐,反而觉得很可爱,想伸手摸摸他的头,“应该会比小侄子的头发软”,肖战没敢伸手,毕竟这有失分寸,更会吓着男孩。
“我叫王一博”很生硬的自我介绍,王一博怀里抱着书包,说完话又把半张脸埋在书包后面,只是那双眼睛飘忽不定。
“我知道”肖战在男孩投来的惊诧目光中莞尔一笑,指了指被他紧握在手心里的车票,“你的票上面有你的名字,目的地是洛阳”
王一博有些不好意思的笑,手指无意搅弄着车票,“那你呢?”
“我回重庆,你比我先下车”
听着肖战这么说,王一博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庆幸自己一路都会有人陪着,又因不是同一个目的地而失落,当列车到站,这一面之缘也就只会是一面之缘。
车厢里的聊天声延绵不绝,肖战也时不时找个话题同王一博聊着,慢慢熟悉后王一博也不再似起初那么腼腆,肖战对王一博有好奇,比如一个高中生为何一个人来北京?在广播提醒时脚步不停地向前是想不开还是真的没听见?还有一个就是,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他为什么就不用去厕所?
秉持着礼貌肖战没有细问,只是看着王一博逐渐如坐针毡的样子,心中的疑惑渐渐明了, “我水喝多了,要去下卫生间”起身之后,肖战看着王一博问道,“要不要一起去?”
“好”
在学校时很少有男生上厕所会拉上自己的好兄弟,倒是女孩子之间会约着一起去,王一博本不是热切的人,和他关系好的也就一个姜来,每次看到女生成双成对的去厕所,他都要吐槽一句,“女生就是麻烦”,收来的往往是女生的白眼,再加上一句,“关你屁事儿,王一博你离他远点儿”
厕所在两个车厢中间,肖战打开了门却没有进去,而是柔声说:“你先上,我上厕所会比较慢”
等王一博出来,不到两分钟肖战就打开了门,看到仍站在门外的王一博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在之前王一博会觉得十个小时的车程既漫长又煎熬,当听到列车广播到站提醒时,王一博有一种补票去终点站的不切实想法,他闭着眼睛装睡,即使屁股已经坐麻了,肖战碰了碰他的胳膊,见他没动就开始叫他的名字,肖战的声音如一汪清泉,尤其是叫他名字的时候,格外的好听。
“王一博,醒醒,你到站了”王一博无法再装下去,缓缓睁开眼睛,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其实在内心已经替自己尴尬的脚趾抠地,暗自吐槽自己的演技过于虚假。
“回家再睡吧,路上小心”
“拜拜”其实王一博是想说再见,可中国这么大,他们的缘分也许仅到此为止了,避免拥挤,他提前走到车厢出口。想着肖战一路的细致帮助,王一博很感激,谢谢已经说了太多遍,他想换一种方式,打开抱了一路的书包,从里面拿出了雍和宫手串,又走回去放到了肖战的怀里。
“手串开了光,希望你喜欢”王一博怕肖战拒绝,礼物送完就借着人流走了,肖战打开布袋拿出手串,仔细端详半刻,在列车继续前进时将它戴在了左手上。
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王一博仍捏着那张车票,燕语呢喃,“朋友,应该算是吧”
可是现在离家越近,王一博的心越沉重,和肖战一路相处的过于愉快,竟让他忘记了他是偷偷离家出走的,如今回去免不得一阵责骂和棍棒。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王一博的脚步愈加沉重,正值深夜,小区里一片寂静,刷了门卡,惊醒了保安亭里的李叔,见到是王一博难掩的激动,“你这孩子,你爸妈都快急死了,你跑哪去了?”
“李叔,我就出去散散心”
“这几天你爸妈到处找你,散心也得和你爸妈说一声啊”李叔想数落两句,又想到他爸妈还在干着急,就赶紧催促他回家,“赶紧回家去!你这孩子”
这个点父母应该睡着,王一博轻声轻脚打开门,没敢开灯,却在下一秒,客厅一片明亮。双眼红肿的母亲和面色漆黑的父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看着被吓了一跳的儿子除了愤怒更多的是担心。
“一博,你跑哪去了?”何梅抱住王一博,又双眼含泪地将几日未见的儿子上下检查一遍,见无碍,又将他紧紧抱住,“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妈,我不是给你们留了信吗?”王一博有些害怕他爸,回想那日,他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敢离家出走,甚至坐车去了北京,但他不会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那么晚了,睡吧”王淳连正眼都没给王一博,直接踏着拖鞋上了楼。
何梅擦掉眼泪,王一博抽张纸给她,何梅哑着嗓子说:“你当真跑到北京去了?一个人?”
“嗯”王一博闷声回答。
“先去洗洗睡吧”何梅似乎还有话要说,但看着王一博低垂着头,身上还带着一股车厢味,未说完的话决定还是明天再说。
第二日下了暴雨,窗外昏沉沉的,王一博一觉睡到了十点,期间何梅似乎来过,但连续坐了十多个小时的车实在太累,囫囵答了一句又昏睡过去,屋内一片漆黑,恍然以为还是凌晨,王一博看了眼闹钟,收拾起床。
王淳和何梅正在看电视,播放的剧他们已经看了无数遍,在王一博看来,那些剧无聊且狗血。何梅见到儿子起床,立刻从电视剧抽离出来,给他去厨房端一直温着的早饭,被王淳阻止了。
“他有手有脚,自己会端”
“妈,我自己去”王一博快步走向厨房,锅里有稀饭,两个鸡蛋还有两个包子。
王淳今天没有去上班,为的就是自己的儿子,对于王一博一声不吭的离家出走,让他心焦,如今看到他回来,只有气躁了,他过去几年会偶尔带着妻儿去外地,大多是因为工作出差,顺便带家人玩玩,从王一博出生起就没放开过手。生王一博时何梅伤了身子,十几年只有他一个孩子,带着对丈夫的歉疚何梅尽心照顾好这个家,王淳明白妻子的心意,也常劝她多为自己考虑,可何梅依旧如此,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这个独生子上面。
关于王一博独自外出,王淳并无不满,但他的自作主张导致妻子伤心和焦虑,王淳不能就此算了。
担心父子二人又吵架,何梅坐在丈夫身边,细声说:“回来了就好,我会好好看着他,你不是公司有事吗,先去上班吧?”
何梅被留在客厅,王一博跟着王淳去了书房。
书房隔音太好,何梅在楼下听不到任何,电视是怎么也看不下去了,踱步上楼准备偷听。
“妈,你又偷听”王一博有些无奈,母亲对他的爱他不抗拒,可时常让他觉得压抑,此刻他又开始想念去北京的那几天,那是他为数不多最自由、最轻松的时刻。
王淳只是说了他两句,母亲担心的争吵并没有发生,只是勒令他开学后把所有心思放在学习上。
升入高三,王一博做了一个决定,决定以艺术生的身份参加高考,他的文化课成绩在一中属于中等偏上,如果想考上一个好点的大学还是很吃力,而在暑假里王一博除了去补习班就是去学画画,他将儿时丢下的兴趣爱好重新拾起,王淳和何梅没有异议。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里有帅哥学长,人帅声甜,学弟学妹们要不要来报个名啊?”社团招新,最热闹的莫过于音乐社,只因商大的公认校草也在这个社团。
“浩哥你们音乐社都饱和了,就别和我们抢学弟学弟们了”隔壁文学社的同学无奈说道。
“这不是走个过场吗,等明年哥几个再让让你们”胡浩浩略带得意地回答,“我们音乐社还缺俩人,招满我们就撤”
门面没有来招新,仍有络绎不绝的人来报名,更多是大二大三的同学,女生占了大多数,基本都是慕名而来。
狼多肉少,避免不了面试,其他社团都是只有一轮,除了校学生会那些就只有音乐社会面试三场。前两场面试已经刷掉80%的人,剩下就是由学生会主席、社团社长还有副社长亲自面试。
最后入选的两人都是大一新生,容貌气质音色都很有记忆点,肖战收起笔,走到两人面前,公式化的伸出手,“欢迎你们加入音乐社,以后不懂的可以来找我们”
肖战是出了名的好相与,只是更多的人见到他会望而却步,人可能对好看的人或物有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距离感。
大三不如大二那么轻松,肖战最近找了个工作,因此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在做设计,社团的事渐渐交给胡浩浩他们了,他也有辞掉音乐社社长的想法,不过被学生会主席扼杀在摇篮里,不过给足了他时间处理自己的事,只需要在校活动时要付出一些精力。
在别人眼里品学兼优、温文尔雅的肖战,其实是一个敏感且缺爱的人,可他不敢说,怕换来的是对方的冷嘲热讽,又或者是“你都这么优秀了,还会缺爱?”,他也曾试图交付过真心,直到成年后才明白,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精神上的匮乏从别人身上无法弥补,你的一句抱怨也许在他们看来是故意炫耀。
两人性格均受家庭环境影响,大概会以弟弟视角为主,博暗恋战,相互救赎,战的温柔体贴是他想让别人看到的样子,实际性格待弟弟慢慢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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