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景国公府也笼罩在了朦胧的月色下。
景汐禾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连湛秋喊了自己好几声都没听见。
“小姐,您到底是怎么了?”
湛秋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紧张的将景汐禾上下打量了好几眼。
半响,景汐禾才有了动静:“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可是……”
“下去!”
景汐禾头一次动了怒,声音冷得可怕。
湛秋顿了顿,还是小心的站在了门外:“小姐,您若是想要什么,直接唤奴婢即可。”
门再度被关上,屋内一片寂静。
景汐禾靠在软塌上,脑海中闪过的全都是楚韩玉那势在必得的话。
她攥紧了一双手,一直到手心有锐痛传来,这才骤然清醒过来。
窗外一片漆黑,景汐禾的心也如同这夜色一样阴沉。
景汐禾做梦了。
梦里漆黑的长夜里,景汐禾走在这一条仿佛没有尽头的羊肠小道上,步伐越发的急切起来。
她的心中,恍若是被千钧巨石压住了一般,沉的喘不过气来。
好在是不远处的小巷尽头,灯火通明,她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本以为能够看见繁华的夜市,却没想到,引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阴冷到可怕的宅院。
无论是过往的行人还是周围林立的店铺,都阴沉的可怕,
景汐禾明亮的双眸茫然极了,她怎么会在这?
她握紧了一双手,所有的思绪都被一旁的动静吸引住了。
许多人站在一处十分高大的宅院门前,议论声中夹杂着哭喊,还有女子凄凉的低泣声,听的人头皮发麻。
景汐禾不由自主的往前走去,心跳如雷。
她走过了一个又一个人,这些人就像是看不见她一样,只是在旁议论着:“说起来,这景家,也是个可怜啊!”
“哪里是可怜人!”围观的人道:“这可是反贼楚陵川的亲眷!之前皇上念在血脉亲情上,不曾计较,哪想景家竟是暗藏祸心,想要行刺皇上,更何况景家这些年来凭借之前的功劳大肆搜刮钱财,鱼肉百姓,这样的人家,哪能称得上可怜呢?”
景汐禾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觉得呼吸困难。
不,不是这样的!
景家虽说奢华,可都是景家旁支做生意,本本分分赚来的!
她大声的说着,可四周的人却好像看不见她,仍是指着这座死气的宅院说着话。
直至她看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被人押了出来。
冷不丁的,她跟女子对视上了,电光火石之间,她看清楚了女子的脸。
景汐禾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女子看上去不到二十岁,如墨的发丝凌乱散开,金步摇已是摇摇欲坠,她脸色苍白,在黑夜中形同鬼魅。
真正让景汐禾感到心惊的,却是这女子的容貌,除去衣着打扮的不同,她跟自己赫然是同一张脸。
女子的目光突然凝固在了一处地方,最后,只见到她惨然一笑,骤然使出大力,从士兵的身边抽出身来,纤细的身体猛地就朝着石狮子处撞去。
旁边的士兵反应极快,在女子挣脱的这一瞬间,便迅速的上前去拉住女子,可女子还是一头撞在了石狮子处,洁白的额间,大滴的鲜血蜿蜒下来,在黑夜中又为刺眼。
“快将这个疯女人带走!皇后娘娘可还要看着她服毒呢!”
景汐禾挣扎着惊醒了过来,她捂住了胸口,女人凄厉的眼神在她眼前不停闪现。
这难道就是书中所写的…原主的命运吗?
“小姐,您可算是醒了!”
景汐禾刚是回过神来,就听见了耳边湛秋的低泣声。
“祖母,您怎么也来了?”
她刚一开口,便发觉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
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禾儿,你可算是醒了。”
景汐禾眼前一花,又听见身边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大小姐是受了惊,才会发烧,索性烧已经退下了,只需让她按时服药便可。”
“多谢窦太医了。”老夫人朝着太医颔首,身边的杭嬷嬷便连忙塞了一大包银子给他,还亲自送了他出门。
屋内只剩下了景汐禾与老夫人两人。
“禾儿,你那日出门,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我……”景汐禾犹豫片刻,却还是将自己看见的那一幕压在了心底,“祖母,我只是有些担心罢了,您知道的,若这件事不解决,我便一直不能释怀。”
老夫人轻叹,无奈道:“我已经入宫跟太后禀明了,但你跟英王的婚约,想要解决还需过些日子。”
景汐禾眼前一亮,却久久没等到系统的提示音。
怎么回事?
正当她心中疑惑的时候,老夫人又道:“看你这般模样,还是不要去参加秋猎了。”
闻言,景汐禾一愣,心中又是一喜。
如果不去参加秋猎,那不就意味着她不必面对楚韩玉的算计了?
可就在这时,系统出声了。
【宿主不参加秋猎或许会导致原本的任务进度下降】
一听这话,景汐禾便皱起了秀眉。
怎么回事?
“系统,太后可都同意我跟楚韩玉解除婚约了,这任务怎么可能完成不了?你是不是出bug了!”
【一切以圣旨为准】
系统虽没有明说,可景汐禾却知道,它既然这样说,那肯定有其道理。
一时间,景汐禾犹豫了。
要真是这样,那这次危险的秋猎,她还是非去不可了!
在老夫人慈爱的目光下,景汐禾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她的衣袖,轻声道:“祖母,我想要去参加秋猎。”
“为何?”老夫人忧心道,“你现在的身子,可不算好。”
“我就是想去嘛!”景汐禾挽住了她的手臂,撒娇道,“祖母,您就让我去吧!”
老夫人内心挣扎了好久,却没有言语。
“禾儿,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景湫弥她又……”
“祖母,您难道还信不过我吗?”景汐禾连忙打断了老夫人的话,“若我真遇上了什么事,一定会告诉您的。”
奈何老夫人对这几日的事情有所怀疑,即便有着景汐禾的解释,她也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禾儿,你是我们景府上下放在手心的宝贝,即便那人是英王,也不能轻易欺负了你去。”
老夫人望着景汐禾,语重心长道:“你若是遇上了什么困难,大可跟祖母说清楚,而非一人独自面对。”
“祖母,我……”景汐禾对上老夫人担忧的双眸,险些就要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了。
好在是她反应快,瞬间又将话给咽了回去。
见着景汐禾低头不语,老夫人眼底划过一道失望。
微风拂过,卧房内一点声音也无。
良久后,景汐禾才摇了摇头:“若是到了能同祖母坦白的时候,我自会跟祖母您坦白。”
见她眼中的神色,老夫人心底郁气更浓。
“既然你不愿意说,想必也是有自己的道理,我也不强求,但你要知道,无论何时,景家都是你的后盾。”
“我知道。”景汐禾睫毛微颤,将眼底的酸涩压了下去。
越是深入剧情,她就越能感受到老夫人对她的疼爱,脑海中的那些记忆停驻在其中,使得她一时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受到了原主的影响,还是自己的心已经动摇。
景汐禾眨了眨眼,泪光被掩盖在琉璃般的瞳孔下。
“祖母,你放心便是,我心中有数。”
任由她有许多警示想要说出口,也不得不压了下去。
现在景家正是风光的时候,谁能想到楚韩玉登基后,会对景家赶尽杀绝呢?
正是在这时,老夫人突然朝外招了招手。
在景汐禾诧异的目光下,一个身材十分瘦小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的容貌只能算得上普通,一眼看去,并无任何异样。
“这是霜寒。”老夫人沉声道,“她是景府的死士,本来是想等你嫁去三皇子府后,再将她交给你,可现在看来…你也许用得上她。”
闻言,景汐禾心口的酸涩瞬间蔓延:“祖母,您这是……”
“禾儿,我虽然不知你暗地里在谋划什么,却知晓你所做之事必定十分凶险。”老夫人轻柔的握住她的手,眼中一片慈爱,“你放心,霜寒从小受到的训练,就是以你为主,除了你,她不会听从其他人的话,即便是我也不例外,你可以放心的用她。”
景汐禾眼中的泪意再也绷不住,她依偎在老夫人的怀中,哽咽道:“祖母,我一定会尽快将这件事解决的。”
我一定不会让楚韩玉伤害身边的人!
她捏紧了一双手,漂亮的眼眸中头一次浮现出狠戾之色。
“祖母相信你。”老夫人拍着她的背,发觉她身子愈发单薄,紧拧起了眉心,“那些障碍,祖母也会为你一一铲除。”
景汐禾傻眼,下意识看向老夫人。
可老夫人这样的人精,又岂是她能轻易看穿的。
于是,景汐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老夫人带着人离开。
直到第二日早晨,她才明白老夫人这句话的意思。
“小姐!老夫人不让二小姐去秋猎,听闻二小姐已经闹上了!”
闻言后,景汐禾脑子里乱糟糟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突然回想起了老夫人昨夜所说的那句话。
“铲除障碍……”
景汐禾说着话,才抬眼便对上了湛秋欣喜的双眼。
“你在这傻高兴什么?”景汐禾见状,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脸,自己坐在了院内的梨花树下。
湛秋委屈的揉着脸,低声道:“奴婢还不是担心小姐您,虽然您那日回来并未说什么,可奴婢也不是傻子,猜得出您是为何忧心,现如今老夫人既然将二小姐禁足了,她便再也不能算计您了。”
“傻湛秋。”景汐禾眼中含笑,拍了拍湛秋的脑袋,温声道,“你难道以为光是祖母的要求,就能拦住景湫弥了吗?”
闻言,湛秋睁大了双眼。
景汐禾话音刚落,院外便响起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
“我要见大小姐!你们谁敢拦我!”
海昕在外面大喊着,声音传入了景汐禾的耳中。
还未等景汐禾有所吩咐,一直沉默不语的霜寒已经走了出去,瘦弱的身体里蕴藏了极大的能量,一抬手就将海昕拎了起来。
“我可是奉了二小姐的吩咐来找大小姐的!你还不赶紧将我放下!”海昕气红了一张脸,却无法抗衡霜寒。
眼见着景汐禾走了出来,她眼前一亮,连忙道:“大小姐!您快去看看二小姐吧,她心中愧疚,已经在绝食了!”
听得这番话,景汐禾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作。
这让海昕的一腔算计落了空。
“好啊。”
海昕一听这话,顿时将刚才内心闪现的一丝不安抛在了脑后,欣喜若狂的为景汐禾带路。
湛秋一脸紧张,欲言又止。
“别怕,我心中有数。”景汐禾拍了拍她的手臂,冷眼看着前方的清韵阁。
她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景湫弥这次的盘算,不过就是想要让自己心软。
可景湫弥全然不知,这具身体已经换了个芯子,那个任由她索取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一次,她一定要将婚事彻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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