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医都说了,这毒无解,儿臣还没寻到神仙来解毒。”
楚陵川勾起唇角,面上带着凉凉的笑意。
见他这般模样,皇上眼中疑虑微消:“你若是真解了毒,便同朕说明,届时也能让你上朝……”
“父皇,没人比儿臣更想要解毒。”楚陵川不耐的打断了皇上的话,模样懒洋洋的。
景汐禾低着头,余光瞥见楚陵川对皇上的态度,暗自心惊。
看来传闻果然属实,即便楚陵川不学无术,是最没用的太子,但皇上对他还是非常宠爱,就算是楚韩玉,也从未有过这样跟皇上说话的语气。
帐中的人心思各异,不同于皇上忧虑楚陵川的身体,皇后的眼神诡谲,目光几经在楚陵川的身上转悠。
心中思绪百转千回,最终皇后温和一笑,关切的看向楚陵川:“不如还是请太医过来瞧瞧,万一老天垂怜,将太子身上的毒解了呢?”
“没想到皇后这样关怀孤,还真是让孤受宠若惊呢。”楚陵川一笑,突然眉心拧在了一块,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景汐禾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想要伸手,却在顾忌到四周的人后缩了回去。
比她更着急的是皇上。
“快宣太医!”
皇上脸色难看,比方才遭遇刺杀还要焦急。
景汐禾眨了眨眼,往皇后处瞥了眼,更是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只见皇后的脸色同样阴沉,只是她并非忧心楚陵川的身体,而是在担心楚陵川的存在会威胁到楚韩玉。
还真是暗潮涌动啊……
很快,太医就赶了过来。
“皇上,太子殿下他体内的毒……”
楚陵川咳嗽,握拳在唇边,艰难笑道:“窦太医有话直说,孤可不是胆小如鼠的人。”
闻言后,窦太医叹息,朝着皇上行了一礼,无奈道:“这毒已经深入骨髓,难以化解,若是、若是再运行内力,怕是只有五年的寿命了。”
皇上额间青筋毕露,他在帐内反复踱步,始终静不下心。
“窦太医,难道再也没有仿佛能够解毒了吗?”
“微臣无能,时至今日,也未探明这究竟是何种毒。”窦太医跪在地上,愧疚道,“微臣回去后,一定会翻阅医书,尽量找出…延长太子殿下寿命的方法。”
听得这些话,皇上眉间愁色久久没有散去,他摆了摆手,叹息:“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替太子殿下找到缓解的法子!”窦太医连磕了三个头,极为坚定地说道。
可楚陵川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他挥着手中的折扇,像是这些事都与他无关。
皇上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他,在瞧见他玩世不恭的模样后,眼底的黯然一闪而过。
而一旁,皇后却是松了口气。
一路从主帐出来,景汐禾还有些恍惚,那一幕幕仍然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她今天坚持取消婚约一定被皇后记恨上了,要是皇后用对付楚陵川的手段对待自己……
“禾儿。”
突然间,景国公的开口,打断了景汐禾的心中所想。
她飞快的抬起眼眸,又迅速垂了下去,低声应了一句:“父亲。”
景国公面上仍然带有几滴血渍,可他看着景汐禾的目光柔和:“你可是还在担心刺杀一事?”
片刻后,景汐禾沉默着点了点头:“我担心皇后娘娘她…会因此记恨上我,万一她迁怒您该怎么办?”
听得这话,景国公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只要她有点脑子,就不敢因此敌视景家。”景国公冷笑,目光间满是锐利之色,“你无需担心,这件事是英王有错在先,谁也怪不到你头上。”
景汐禾眼眸里藏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她手指微动,声音飘忽道:“可若是英王登基,他是否会因为此事针对景家?父亲,我这样做是不是给您惹麻烦了?”
她一双漂亮的眼眸中尽是悲怆,看得景国公心中一震。
“可是谁在你耳边嚼舌根了?”景国公连忙握住了她的肩膀,注视着她,不容她移开视线。
景汐禾眨了眨眼,大颗的泪水落了下来。
景家在书中的结局实在是让她心有余悸,即便今日成功的解除了婚约,她内心依旧是不安。
皇后手段阴毒,景国公行事光明,可是君子抵不过小人!
眼见着景汐禾通红的眼眶,景国公眼中蒙上一层冷意,聪明如他,很快就从这些事情中寻到了蛛丝马迹。
“英王与湫弥的事,是你一手策划?”景国公艰难的开口,声音发涩。
景汐禾飞快的摇了摇头,道:“女儿只是发觉了他们的关系,让霜寒引他们去树林,可他们做的那些事绝非女儿促成,想来是他们两情相悦,情不自禁之下就做出了这样的丑事。”
景汐禾说着,嘴角忍不住扯出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景国公眼底戾气一闪而过,他冷哼:“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仅仅是这样的责罚还远远不够。”
夜深了,林中的蝉鸣声断断续续,像是要将最后的生命燃尽。
景汐禾翻了个身,听着外面不绝如缕的声音,烦闷的扯过枕头,将自己的耳朵捂了个严严实实。
即便如此,还是会有声音传入她的耳中。
正是在这时,在细碎的蝉鸣声中,传来了几声“布谷”“布谷”的声音。
大秋天的,哪来的布谷鸟?
景汐禾撑着下巴,无趣的想着。
她瞳孔猛地一沉,连忙披上了外裳,小心的朝着营帐外走去。
此时,她的一颗心砰砰的跳动着,心中的那道直觉愈发强烈。
“看来景小姐与孤之间还真是心有灵犀啊。”
就在景汐禾朝着四周看去的时候,楚陵川的声音从林中传了出来。
虽然早就清楚楚陵川的没正行,但景汐禾在听了这样调笑的话后,还是翻了个白眼。
“太子殿下,有话直说就是。”
“也是,我们是什么关系,哪里用得着遮遮掩掩。”
楚陵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低沉的声音惹得景汐禾耳根发烫。
真是个不正经的男人。
要是不知道真相的人,怕是要误以为自己跟楚陵川有什么暧昧的关系了。
景汐禾揉了揉耳根,将自己表面的异常遮掩住,暗自在心中唾弃楚陵川的不正经。
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楚陵川眼中浮起一团清浅的笑意。
不过,就在景汐禾开口问话后,他又变成了那个吊儿郎当的废柴太子。
“昨日景湫弥跟楚韩玉的那件事…是不是你暗中设伏?”
“景小姐果然聪明。”
楚陵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勾着唇角,狭长的凤眼上挑,眼也不眨的注视着景汐禾。
景汐禾狼狈的侧过头,闷声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要是楚陵川早说,她也不至于看见那辣眼睛的一幕。
回想起林中所见所闻,景汐禾打了个寒颤,一阵恶寒。
楚陵川挑眉笑道:“孤是临时起意,毕竟按照你的做法,想要解除婚约可不容易,唯有将两人的关系坐实了,才能让你达成目的。”
景汐禾顿了顿,想要反驳,却又不得不承认楚陵川的这个做法才是最正确的。
她睫毛微颤,刚想开口,却见楚陵川缓步上前,靠近了她:“你不忍心做这些事,就由孤来替你完成。”
景汐禾飞快的往后退了几步,极力化解着心中的悸动:“这次多谢殿下了。”
楚陵川怎么会突然间大发善心?
他该不会是对自己动心了吧?
正当景汐禾的脑海中飘荡着奇怪的念头时,楚陵川突然伸出手,顺手搭在了她身后的树干上。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景汐禾可以清晰的看见楚陵川修长的睫毛。
她的脸颊通红,声音颤抖道:“殿下,你这是……”
“孤帮了你这么多,那火灵草的下落……”楚陵川把玩着她鬓角的一缕青丝,眉梢处尽是笑意,“你是不是该告诉孤了?今日窦太医的话,你也听见了,若是没有这火灵草,孤怕是活不过五年了。”
景汐禾眨了眨眼,始终没有开口。
眼见着楚陵川的眼神逐渐幽暗下来,强烈的求生欲让她瞬间激灵起来:“我早就说了,如果能有火灵草的下落,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听得这话,楚陵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后,楚陵川凤眸眯起,他俯身下来,唇息吐在了景汐禾的耳边:“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跟孤说实话吗?真是让孤伤心呢……”
他声音悦耳,景汐禾却生不出一点别的想法。
景汐禾紧张的靠在树干上,分明是凉爽的秋夜,可她的背后却被大颗的冷汗浸湿。
楚陵川该不会是发现自己的异样了吧?
她的脑海中在这一瞬间浮现出许多想法,最终她颤抖着身子,轻声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教你这些话的神医现在在何处?”
“啊?”
景汐禾瞬间停止了害怕,她睁大了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楚陵川,半响说不出话。
“神医?”
“你一直都在景家,从未传出你会医术的消息,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知道孤体内的毒名叫秋水毒?还知道解毒的方法。”
在景汐禾的目光下,楚陵川笃定道:“除去你背后有高人指点,孤想不出别的原因。”
原来如此……
景汐禾琢磨着楚陵川的这几句话,心情是前所未有的美妙。
她本来担心自己的秘密被察觉,但现在看来,她还是高估楚陵川的想象力了。
于是,在楚陵川的目光下,她莞尔一笑,伸出手坚定地将楚陵川推开。
她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这才郑重其事的说道:“太子殿下,你的恩情我牢记在心中,但火灵草太过珍稀,它的下落我暂时还没找到,一旦有了消息,我便会立刻通知你。”
楚陵川看了眼她,最终轻笑,倒也没有深究:“既然如此,孤就信你一次。”
景汐禾顺杆往上爬,笑盈盈的看着楚陵川道:“为了保证消息能够及时送达,殿下不妨给我一个可以联络的地点。”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楚陵川戏谑道,“百花楼,就是联络点。”
听了这话,景汐禾嘴角抽搐了一下,在触及楚陵川眼底的笑意后,她愤怒的握紧了拳头。
楚陵川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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