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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长策笑累了后就很快收住:“好了我不笑了。”
韩袭青气不打一处来:“你笑都笑完了当然不笑了……简直是典范。”
后半句话周长策没听懂,问他:“什么意思,典范。”
韩袭青抱臂走在前面,“我舅舅说人类都是很狡猾的动物,比任何动物都要狡猾。”
周长策猜,韩袭青的舅舅八成也是猫。
韩袭青这小子根本就不会掩饰,在知道他是猫之前,他这些话只会让人觉得他是个智障,再知道他是猫之后,他这些话就会变成坐实他是一只猫的佐证。
一些犯蠢的言语和行为在此都到了解释。
通过这么一个身份,周长策仿佛重新认识了一遍韩袭青。
因为是猫,所以韩袭青不会游泳还很怕水;因为是猫,所以韩袭青跑步很快身子很软;因为是猫,所以韩袭青每天早上给他的早饭都是小鱼干。
所有的事情都有迹可循了。
周长策看着走在前面的韩袭青的背影,打量着他蓬松的黑发、单薄的肩膀、板正的校服和黑色的书包。
视线最后落在韩袭青衣摆处,那应该是尾椎的位置,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韩袭青的尾巴。
韩袭青是只长毛三花,尾巴的毛发蓬松,长长的,三色混合,拍在地上柔软轻巧,很有一种想让人去摸一摸捏一捏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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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还没有转凉,依旧很热,教室里天天都要开着空调过日子,小卖部的冰柜区依旧是爆火场所,一下课小卖部就被挤得水泄不通,韩袭青中午在食堂吃完饭想要买一支雪糕,硬是挤了快十分钟才成功购买到两支奶油雪糕。
回到教室,周长策正在位置上刷卷,他一手一支雪糕,走到周长策的身边,周长策余光注意到了他,碍于现在算的题刚有了点眉头,他只挪了挪凳子,给韩袭青让了一条可以进里面位置的道。
韩袭青长腿一迈跨了进去,但也难免和周长策摩擦到,屁股蹭了一下周长策的后背,一秒不到,周长策算着题的思路被这奇怪的柔软的触感弄得啪一声断了。
周长策紧握了笔,感受着大脑一片空白的茫然:“……”
桌上韩袭青递来一根包装完好的雪糕,“奶油雪糕。给你吃。”
周长策拒绝他的投食拒绝惯了,刚要开口回绝,韩袭青就抢在了他的前面:“你不是说我们现在算是朋友的吗,闻景山会给衡田买雪糕,衡田也会收下,我们是朋友的话,你也应该收下吧。大不了……大不了下次你请回来,就两块钱的事儿。”
周长策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他所说的“朋友”一事来源于哪。
是今天早上他们在校门口遇见,周长策关心了他一句早上吃的什么,韩袭青雀跃地和他分享自己早上吃的什么,昨晚宵夜又吃了什么,聊着聊着韩袭青就说了一句“我想了很久,既然我们已经是共享秘密的关系了,那现在我们应该算是好朋友了吧”。
周长策当时不知道因为什么而一时间没有回答,韩袭青就说“那我当做默认了”。
……所以这是默认了。
周长策收下了他的雪糕:“那下回我请你。”
韩袭青剥开包装袋:“好啊。”
教室里没什么人,空旷又安静,通校生都回家去吃饭了,住校生也多数不想在教室里一直坐着,不是还在吃饭就是吃完了饭在外面闲逛。
韩袭青和周长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各吃各的雪糕,都在午休前利用空余时间刷卷。
周长策重新找回刚才的感觉和眉目,五六分钟完成了那道压轴题,雪糕也近乎消灭干净,他摁回了笔,单手收拾了试卷,把最后一口雪糕吃了后从衣兜里摸出纸张来擦拭包裹剩下的雪糕棍。
余光一扫,他看向韩袭青。
韩袭青估计是不太会一心二用,写个选择题也要写完了一题才抽出空抿一下快要化掉的雪糕,融化得较快的雪糕下面已经开始要落泪,周长策凝视着那两滴白色的、摇摇欲坠的雪糕水,想看它们什么时候才会掉下,弄脏韩袭青的手指。
但韩袭青运气挺好,又一道选择题写完,注意到自己手上的雪糕在融化,低头伸出舌头将快要滴落的液体舔入口中。
周长策的视线从白花花的雪糕上转移到韩袭青被冰得通红的嘴唇和舌头上,他一抿,软化的雪糕就轻松被抿入口中,雪糕还蹭到了他的嘴角和下巴上。
约莫是怕化得太快,韩袭青张开嘴,一口含住雪糕,就快含到最底部,然后顺着糕体又抿一遍。
周长策摩挲着手里的雪糕棍,不知为何越看他这样吃雪糕心里就越焦躁,眼见着韩袭青给这雪糕来了这么一口以后又要写题,周长策忍不住出言制止:“诶……你把雪糕吃完再写不行吗。弄得很脏。”
韩袭青闻声看向周长策,“……你吃得好快啊,”他露出自己捏着雪糕棍、完全没有被雪糕弄脏的手,说:“没有脏啊。”
周长策抽了张纸,隔着纸给韩袭青脸上的雪糕擦了,“有没有人说过你吃雪糕吃得有点恶心。”
韩袭青不明白这种洁癖:“我把它吃得很干净,没有弄脏手,没有邋遢,为什么会觉得恶心。”
周长策:……
“就是那种它即将要弄脏你的手,让人看着有点难受的恶心。”周长策说。
韩袭青便把雪糕往嘴里塞,三两口囫囵吞枣地消灭掉:“那我吃快点你就不恶心了……唔,你应该,也有点强迫症吧?”
周长策能说没吗?
此时此景……他莫名其妙想到韩袭青骂他撒谎精的时候。
吃完,韩袭青也抽了一张纸把雪糕棍包起来,舔了舔嘴唇,带走嘴角白色质地的奶油,说:“干净了吧,不难受了吧?”
周长策看着他嘴唇上还挂着的雪糕奶油,一言难尽。
干净个屁,周长策微微蹙眉,一点也不肯放过地用纸巾给他把脸上蹭到的雪糕奶油全都擦干净了,然后把纸巾合着雪糕棍一起扔进了垃圾桶:“现在才是真的干净了。”
韩袭青皱了皱鼻子,也扔了雪糕棍,看着周长策刚才触碰了自己脸的手,诚心道:“你好像很有进步。”
周长策:“嗯?为什么这么说。”
韩袭青解释:“你以前隔着衣服都不肯碰我一下,现在竟然会摸摸我的脸了。”
周长策一噎:“那是给你把脸擦干净,怎么叫摸?”
韩袭青:“大差不差嘛。其实说实话,你之前那么注意距离,我真的以为你很讨厌我……”
周长策看着他:“……所以呢?”
韩袭青说:“要不是因为你是个热心肠的人,会站出来为我说话,也会在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对我有恩,我肯定不跟你做同桌。”
周长策平静地问:“那如果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可以换同桌,你最想跟谁坐?”
韩袭青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我也不知道啊,谁对我好我就和谁坐吧?没人对我好的话,那……还是选你吧。”
周长策说:“我的意思是,假如我也对你不好,我也不帮助你。”
韩袭青点头,回:“是啊,没有对我好的话,我还是选你比较好。”
周长策细想再三:“……为什么?”
韩袭青笑逐颜开:“因为你是班上长的最好看的男孩。就算你和我没好上,和你坐一起光看看脸应该也是很养眼的。”
周长策对“最好看的男孩”不置可否,毕竟每个人的审美不同,韩袭青要这样觉得就这样觉得好了,“……那班上也有好看的女孩,为什么不挑女孩做同桌。”
韩袭青沉思着说:“因为舅舅初中的时候就跟我说最好还是跟男孩做同桌比较好,说是……怕早恋,对学习不好。”
周长策想说韩袭青他舅还是防漏了,就韩袭青这副皮囊,那妥妥算得上是男女通吃的款,真要防早恋、防这只不谙世事的小猫被人拐走,还是让他自己坐一张桌子比较好。
但他什么都没说,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晚上要下暴雨,”闻景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他和衡田一起进门,“我给你留门。”
衡田走在后脚,说:“不用,我家里有人,打雷我也不用怕。”
闻景山看了他一眼,语气沉重:“……我家没人。我怕。”
衡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说你妈妈回来了吗?”
“前天是回来了,昨天下午她又走了啊,说是要去和小姐妹一月游。”闻景山和衡田一前一后落座,两个人是前后桌:“反正我给你留门。”
衡田不容置辩:“不行。是你有所求,那得我给你留门,你来找我。”
闻景山不跟他争:“也行,你只要把你家那只狗管好别乱叫,我就来。”
韩袭青听了一耳朵,有些新奇:“原来衡田他们看起来那么…坚强厉害的人,也会害怕打雷啊?”
周长策漫不经心地说:“貌似是因为小时候他俩在老家贪玩,把自己锁在了空仓库,没人发现,晚上雷暴雨,发洪水,差点被淹了,所以对雷暴雨有了阴影。”
韩袭青get到了新知识,刷新脑储存般点了点头。
周长策瞥了他一眼:“话说回来,你说‘也’,那就是你也怕打雷?”
怕打雷的猫猫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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