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一声剪断了花枝，眼神冷冽到可怕，但还是轻飘飘地开口，“又来了？”
又是这样。
穆晴听到了，她低着头沉默了好久，说：“哦，既然是误会……你要怎么解释？”
“顺其自然吧，还解释什么。”肖战又恢复了笑脸，玩笑道，“卖萌管用吗？”
“那……能跟我说，昨晚的朋友是谁吗？”
“前几天在漫展上认识的游戏公司高管。”肖战说，“昨晚请他来工作室吃了顿饭，玩笑了几句。”
“……男的？”穆晴八卦道。
肖战拍桌：“……”
“男的？”穆晴不死心，继续追问。
看见她一脸兴奋的表情，肖战比划着剪子：“你们这些小姑娘，腐起来连哥哥都不放过吗？”
穆晴：“是的，不放过。”
收拾完花，肖战问她：“吃饭了吗？”
穆晴：“没有。”
肖战洗手煲汤，指挥穆晴动一动，帮他收拾一下满地都是画稿的工作室。
穆晴浑身懒肉，看在早饭的面子上，起身整理房间。
过了一会儿，穆晴在里间问他：“哥，你什么时候画的漫画稿和衣服的设计稿？”
“昨晚。”
“这些都是你下一季准备发布的服装吗？”
“不是。”肖战拿着勺子过来，指着这些稿子给她解释，“只是雏形。我想做一个中国系列，全套，不仅仅是衣服，还有发饰妆容，按照二十四节气，每一个节气一个风格，一个节气一种主打中国元素，包括衣服颜色以及图案的选择，都用中国传统的那些。比如这张……”
讲起自己的创意想法，肖战眼中闪烁着遮不住的光芒：“这个是霜降，属于秋装系列，主调为雪花，风格我初步定为雪白的内搭和披风，图案花就以雪花为主！”
“一个节气，一首诗，一套衣服。一年四季，一季度六个节气，六个系列。包括发饰耳饰的搭配，妆容……而且可以做一套二十四节气的节日复古系列，以及一套二十四节气的日常系列。”肖战说，“你决得如何？”
穆晴舌头都要咬断了，她手微微发抖，好久才狠狠点了点头：“赞！你要和现在的那个合作商合作这些吗？”
“不会。”肖战说，“那家合作商市场定位不会接受这种，而且如果我提出合作，设计图有可能会被剽窃……目前没打算，我先画稿吧。我这才刚把秋冬的节气初稿画出来，还远着呢，以后的事以后说。”
肖战揉了揉穆晴脑袋：“我这种衰运，你又不是不知道，可能这辈子都只是画稿了。不过……都无所谓了。”
吃完早饭，穆晴瞧上了窗台上的玫瑰：“送这么多，你又没足够的花瓶，我拿回宿舍好了。”
“干吗？装作男朋友送的吗？席慕不送花？”
席慕是穆晴的男友，比她低两届，同校学编程的学弟，平时很崇拜穆晴，把她奉为女神，天天捧着。
“不送。”穆晴说，“不解风情呐，所以借你几朵玫瑰，拿回宿舍也震震我的室友们。”
肖战想了想，点头：“拿去吧。”
他去洗碗，穆晴则站在窗台处，一支一支挑，她把不新鲜的挑出来，插花瓶里，把新鲜的拿走。
一边挑，一边聊：“下午直播？”
“嗯。”
“今天弹幕可能会稍微刺眼一点，你别太在意。”穆晴小声说，“想红就要付出相应代价啊……”
“知道。”
“对了，刚想问，你头发在哪剪的？”穆晴说，“终于舍得修了，还挺好看。”
“……朋友家。”
“贵不贵？”
肖战笑了一下：“不便宜。”
齐肩长度，下沿整齐，还修出了层次感，和他之前那一头肆意乱长的分叉头毛比起来，精致许多。
“哥……”
“嗯。”
“就是那个啥……”穆晴说，“我想申请加拿大的学校嘛，我爸吧，他说不管，让我自己想办法……”
肖战关上水龙头，沉默不语。
“我想试试奖学金，但要想在那边生活，除了学费，还要有生活费，又是学设计……租房子，材料……算下来，也不便宜。”穆晴搓着窗台上枯萎掉的花瓣，扭捏了一会儿，说道，“我爸让我找大伯要……”
肖战盯着水池发呆：“多少？”
“我不是太清楚，但要读两年的话……”穆晴说，“三四十万……吧。”
穆晴没等来答复，她转头看了一眼，只看到肖战的背影。
穆晴鼓起勇气，说道：“哥……要不，你给我大伯……说一声，我、我去要的话……不太好意思，大伯他跟我们不怎么联系，我张不开口。”
“你先申请。”肖战终于说话了，“offer拿到手……我跟他要。”
她说的是要，不是借。
肖战深吸口气，闭上了眼。
泰鼎科技的写字楼里，方木接到王一博“到我办公室”的信息，急匆匆小跑来。
“老板，有什么安排吗？”
王一博从桌子下拿出一捧玫瑰花：“拿去。”
方木接过，问：“老板，送谁？”
王一博放下笔，端起咖啡，懒散靠在椅子上，说道：“送你的。”
方木嘴巴又惊成了o形：“……啊？老板？啊？！送我的！”
方木不敢置信，根本不想接，内心不断大声吼叫：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看上我了？我可不是GAY！
“上次，你说，没有人送你花。”王一博笑道，“我送你。方木，你工作做的不错。”
方木呆立在办公室，捧着花，内心还是感动不已，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收到花，又鼻涕一把泪一把：“我我我……我感动死了！！”
“每天早上一开门，看到门口的花。”王一博问，“和当面收到花，哪个更感动？”
“当面！”方木一边哭一边说，“我差点都要爱上你了，老板！啊……我太丢人了……你要是，要是在我工位上放花，我不会这么哭的……好感动，心热的！现在热乎乎的！”
小助理捶着胸膛，已经感动到语无伦次了。
听方木这么说，王一博心里了然。
他披上风衣，拍了拍方木的肩膀让 他回去好好工作，绕过去，吩咐司机备车。
启明拿出一堆车钥匙，快步跟在王一博的身后，问道：“王总，要司机吗？”
“不用，钥匙给我。”
进了电梯，王一博忽然想到了什么，挡住电梯门，问道：“男孩子们当面收到花，会有方木那么激动吗？”
小皮说：“不清楚，我从没收到过花。”
王一博笑：“怎么，你也想要我送花？”
启明：“如果是王总送的，我可能回家后才会哭。”
“哦？”
启明打了个冷颤，说：“回家后，跪搓衣板。”
穆晴走后，肖战挽起袖子给画室进行了一场大扫除，刚刚收拾利索，风铃响动。
他一回头，愣了好半天，才缓缓走到门口。
“送你的。”王一博倚着门，单手插兜，拿着一大束玫瑰，红的张牙舞爪，十分猖狂。
“你名下……”肖战说，“是不是有万亩玫瑰田？”
王一博红唇微勾，款款走来，撩起他的一缕头发，轻轻吹气，低声道：“这不是玫瑰，这是爱情。”
第二天清早，开门，又见王一博。
花塞他手中，也不问他想的怎么样了，朝躺椅上一靠，拿起书自顾自地看起来。
肖战问：“吃早饭了吗？”
“你做？吃。”
上次因为种种原因，王一博没能尝到他的手艺，这次是打定主意要在这儿吃饭。
肖战说：“那你等着，我去买菜。”
“远吗？”王一博起来，“我送你。”
“不用，二十分钟路，我骑车过去。”
王一博慢悠悠走出来，站在旁边看他擦车子，开锁，大长腿跨上去，叼着钱包一角，低头整理买菜用的纺织袋。
秋叶落，满地金黄。
他摆了摆手，说了声走了，脚一蹬车就准备滑了出去。
不料后座一沉，王一博提醒道：“我把手放上来了。”
一双手圈起了他的腰，肖战麻了半边身子。
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这双手的温度。
“……王总也要去？”
“换个称呼。”
“老板。”肖战笑了起来，“我买菜你也要去？我店门没关。”
“我看过了，现在这个时间段你没有客源。”
肖战轻笑：“嗯。”
“你靠什么吃饭？卖衣服还是直播打赏？”
“卖衣服，其实也有卖画。”肖战说，“都是网上交易，很多人没到店里买。”
“一个月营业额？”
“没算过。”肖战说，“但能生活，能攒下钱。”
王一博道：“攒，是死的，让钱流通起来，才是活的。”
道理都明白，但肖战并不在意。
王一博道：“你很特别，你上次对我说你没梦想，就是要赚钱，话也不假，看得出你是真心实意这么想的，但你并没有这么做。”
画室的装修，明显是个教室，可见他原本是想收学生教画画的。
可他没有。
山城广场附近，东头一所山城小学，西头一所山城中学，生源一定是有的，但他不收。
那则奇怪的温馨提示王一博没忘，他观察过，这附近的成年人要么是忙工作的上班族，要么是陪读的全职妈妈，根本没时间学画画。肖战不要未成年生源，几乎等于放弃了这个区域的绘画培训班生意。
他说自己想赚钱，却并没有拼了命的全力以赴。他仍然以自己的慢步调，依照喜好做生意，靠缘挣钱，钱多钱少都是缘，顺其自然。
肖战说道：“随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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