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心上人

出了太极殿的门，景国公仍是不满。眼见楚陵川在他身边，他便嘱咐道：“太子殿下，臣知晓你与舞阳公主的情分，正是因为这点情分，您才千万不能与晏太师一样，用女人换取一两年的和平，这简直是痴心妄想，南夏狼子野心，绝不会因为联姻就放弃他们的计划。”景国公字字叮嘱，让楚陵川的笑容真切不少。“多谢景国公提醒。”楚陵川朝着他郑重的拜了拜，让他愣在了原地。见着楚陵川离开的背影，景国公摸了摸胡茬，满腹的疑惑：“莫不是我的错觉？”他怎么觉得这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太子殿下，对自己的态度和善许多呢？抱着这些疑惑，景国公回到了府中。见景汐禾冲着他跑来，他心情轻快的走上前，朝着景汐禾露出了一个尽量和善的笑容。虽然景国公这个笑容依旧能够吓哭隔壁小孩，但景汐禾还是冲着他眉开眼笑道：“父亲，您上朝回来啦！我给您泡好了茶！”听得这话，景国公只觉得身心舒畅。他乐呵呵的笑道：“还是女儿贴心，一回来就知道给老父亲端茶送水。”一旁正欲离开的景瑜白无辜中箭，尤其是在对上景国公没好气的眼神后，他更是站在了原地，毫不留情的戳穿了景汐禾此举的用意。“父亲，这茶可没那么容易喝到的，你这女儿可是心心念念想要打探朝堂上的消息呢，若我今日没去军营而是去了朝会，你猜这碗茶该送到谁的手上？”景国公吹胡子瞪眼的看着景瑜白：“你这逆子，连点好话都不会说！”“父亲！”景汐禾连忙揽住了景国公的手，连忙道：“若是您再不过去，那茶可就要凉了。”景国公没好气的瞪了眼景瑜白，但在面对景汐禾时，又迅速扬起了笑脸：“还是禾儿贴心。”闻言，景瑜白本是要离开的脚步一顿，便跟着两人一块去了前厅。待景国公将茶饮尽后，景汐禾又飞快的给他倒了一杯。眼见着静国公一口气喝了三杯茶，景汐禾方才期期艾艾的问道：“父亲，今日朝堂上出了什么事？南夏当真跟皇上求娶公主了？”对上景汐禾这双不安的眼眸，景国公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了桌上，发出了“砰”的一声。景汐禾心神为之一颤，尤其是在瞧见景国公这张骤然阴沉下来的脸后，她内心的不安就愈发多了。“不错，今日南夏正是同皇上求娶公主，听那南宫尘的意思，还是想要求娶皇上所出的公主，而且南夏还拿出了天山雪莲，皇上恐怕会因为这天山雪莲同意此事。”“怎么可以！”景汐禾连忙站了起身，面上满是惊慌。见状后，景国公连忙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禾儿放心便是，还有二公主与三公主在，虽说年岁小了点，但也不一定就是舞阳公主去和亲。”景国公知晓景汐禾今日这样殷勤的原因，这时便立刻开口安抚了起来。闻言，景汐禾垂着脑袋，心情异常低落。如果她不知道原书的内容，也一定会跟景国公一样的想法。作为皇上最疼爱的女儿，皇上又怎会舍得让楚青摇去和亲呢？“父亲，万一皇上当真让舞阳公主去和亲呢？”“那倒不会……”景国公斟酌了片刻，还是坚定道，“皇上对舞阳公主十分疼爱，怎会舍得她去和亲？除非她与那南宫尘看对了眼，自愿去和亲。”景汐禾眨了眨眼，景国公的这句话，为她拓宽了思路。究竟是什么事，才能让舞阳公主“自愿”去和亲呢？景国公斟酌了片刻，压低了声音道：“此番南夏送来的聘礼之一就是天山雪莲，据说天山雪莲能够治好太子的病，舞阳公主与太子关系颇好，怕是会为了这天山雪莲同意去和亲。”“不可能！”景汐禾掷地有声道，没人比她更清楚解秋水毒的药方。天山雪莲可不在那药方中。但她刚是中气十足的说出了这话，便发觉了自己的错处。景国公连忙拽住了她的手，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禾儿，你这是怎么了？”“父亲，我想去找公主说话。”景汐禾垂下眼眸，好不可怜。见状，景国公心疼极了，安抚：“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会让舞阳公主嫁去南夏的，南夏那些人，就该打服他们，送个公主过去，只是白送一条人命罢了。”景汐禾点了点头，眼眶仍是一片通红：“我就是担心，今日是送公主，那以后万一有人算计到了我的身上，那些人是不是也会想要将我送出去和亲。”说着，她便抱住了京国公，哽咽道：“我不想跟你们分开。”景国公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一时间手忙脚乱，只能不住的将求救的目光投向景瑜白。见状，景瑜白叹了口气，在景国公不满的目光下，将景汐禾拎了出来。“我派人送你去舞阳公主府。”景汐禾通红着双眼，委屈的点了点头。*霜寒跟湛秋看着一脸伤心的景汐禾，根本不敢开口安抚。但湛秋刚是往外瞧了一眼，便惊讶道：“那不是舞阳公主吗？”闻言，景汐禾来了精神，朝着湛秋指着的方向看去。待看清这副景象，她便愣在了原地。“她怎么会在这？”还是跟一个男人一块。景汐禾心中冒出了一阵疑惑，连忙道：“快停车。”没等马车停稳，景汐禾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她的身法敏捷，让霜寒伸出的手没了作用。霜寒一愣，随即便将小心思压了下来。景汐禾小心的藏在人群中，盯着前方两道身影。楚青摇她是不会认错的，即便头戴着帷帽，但她通身的气度与一些小动作也瞒不过她。只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谁？精细化的心中冒出了一堆疑问：“霜寒，盯着那个男人。”“是。”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初与楚青摇的谈话，的确曾有蛛丝马迹可以体现楚青摇有了心上人。难不成这个男人就是被她隐藏在暗中的心上人？景汐禾的心底浮现出许多猜测，但最终都被她压了下来。于是景汐禾坐在一处茶楼上，着湛秋去拦下了楚青摇。没过多久，她便瞧见了从书铺中匆忙走出来的楚青摇。茶楼上，几个丫鬟隔得远远地，只剩两人坐在一处说话。楚青摇有些心虚，干笑道：“你既然要去找我，早该着人去府中告诉……”“公主，方才那位公子就是你的心上人吧？”景汐禾一开口，便将楚青摇剩下的话堵了回去。楚青摇眼皮一跳，正是想要随意找一个理由搪塞景汐禾时，却对上了景汐禾冷凝的双眸。片刻后，楚青摇叹了口气：“没想到被你看出来了。”“这人姓什么名什么？是哪里人住在哪可有官职？”景汐禾听得楚青摇承认，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等待一个回答。闻言，楚青摇脸色一滞，嘟囔道：“禾儿，你怎么同我母妃一样？”景汐禾收敛了面上焦灼的神情，正色道：“我这也是担心你，你身份尊贵，万一被有心人骗了该如何是好？女子可不同于男子，即便你是公主之尊，名声受损也落不着好。”“我知道。”楚青摇撑着下巴，“但他并不知道我的身份。”景汐禾眉心微蹙，不可置信的问道：“他还不知道你的身份？你方才那样……”楚青摇垂下眼眸，难得露出了羞涩的神情：“我与他来往都是隐藏了身份的，其一是为了自己的名声，其二也是为了考验他，我总不能跟那些姑姑一样，嫁给一个贪慕荣华富贵的人。”“公主，你平日里总是说我识人不清，可我瞧着，你也不像是个聪明人。”景汐禾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说道，“我今日跟了你一路，你从朱雀街的街头买到街尾，花出去了数千两银子，你那心上人但凡眼睛没瞎，就知道你一定是个世家贵女，你竟然还说他不曾知晓你的身份？只怕都是骗你的。”景汐禾一开口，便将楚青摇的心理建设击溃了一半。“可我……”“没事，你只需在与他交往中把握好分寸便可。”景汐禾的语气突然温和起来。她轻拍楚青摇的手：“剩下的事你就交给我吧，若他真是如你想象中的那样好，你又喜欢他，去跟皇上求下圣旨倒也没什么，可若是他有意欺瞒，那我一定饶不了他！”闻言，楚青摇不过是在心中衡量了一会，便应了下来：“禾儿，那你可要仔细些，千万不能冤枉了他。”“这是自然。”景汐禾笑得眉眼弯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的身份，你可有打听过？”“他姓伊，是殇伊书院的学子，今年中了举人，正在为春闱做准备。”楚青摇提及心上人，神色肉眼可见的柔和了下来，“他家中虽然贫寒，但他为人正直……”“好好好。”景汐禾连忙摆了摆手，打断了她剩下的话，“这些我都记在心里了，我会替你好好调查一番的。”顿了顿，她又低声问道：“你去移星阁问过了吗？”楚青摇眼神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她垂下眼眸，轻声道：“我担心此事会被旁人知晓，便未曾去询问。”见景汐禾面色变化，她结巴道：“你该不会是要去移星阁打听伊公子的消息吧？”“以我一人之力，恐怕不能将此事调查清楚，移星阁就是一个十分好用的工具。”景汐禾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楚青摇到了嘴边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只能认栽的叹了口气：“那你就去移星阁打听打听吧。”“可是移星阁有什么不妥之处？”“无事。”楚青摇早已认命，“不过是又要耗费你不少银子罢了。”“这有什么。”景汐禾豪气的挥了挥手，“前几日墨斋还给我送来了一大批银子呢。”说着，她又道：“你可知晓南夏使臣求娶公主一事？”闻言，楚青摇俏脸微冷，沉声道：“京中早已传遍了。”“那你可知晓天山雪莲是……”“我知道。”楚青摇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低声道，“只是不知这天山雪莲是否真的能治好太子哥哥的毒。”景汐禾心中警铃大作，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握住楚青摇的手便道，“公主，若是天山雪莲能够解太子殿下的毒，那他早已派人去南夏寻找了，又怎会将主动权交给南夏呢？因此这天山雪莲是没用的。”“此话当真？”“我怎么会骗你？”对上景汐禾澄澈的双眸，楚青摇心底的忐忑方才压了下去。只见景汐禾一字一句道：“若是有人在你身边明里暗里的提及天山雪莲能够医治太子殿下，那你就要小心了。”楚青摇神色微变，显然是明白了这话中隐藏的深意。半响过后，楚青摇郑重的点了点头：“禾儿放心便是，我自会将你的嘱咐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