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他打开壁灯,弱光的视线柔和,木讷的坐在落地窗前,厚软的地毯很温暖,窗外是一片暮色朦胧。金丝打造的庄园,即便再瑰丽奢华,它依然是束缚自由的牢笼。
弱光在天明的拉扯里摇晃,小镇又迎来它的清晨,小蘸记得父亲最后那句话,让他最近只能待在房间里,这对他来说不难,毕竟这样的安排和惩罚是常态,他在不得以中早就逐渐习惯。
舌头舔着出血的牙龈,小蘸却呆呆的笑了,虽然被惩罚用粗粝的牙刷,狠狠的清洗口腔,甚至被刷的红肿出血,可他依然认为很值得,毕竟尝到了新鲜的滋味。那是放纵自我的短暂时刻,记录自由的享受过程,对小蘸来说是美好的。
曙光落下前,天明逐渐清晰,今天的小镇没有阴雨连绵,但有秋日枯黄下的明媚。
他的双眼在暖光莅临时闭合,然后倒在落地窗前的羊绒地毯上,又过去两分钟,管家从掩藏在衣帽间的内置楼梯下来,那上面是肖总三楼的卧室。管家抱着薄毯替睡着的少爷盖上,然后安静的守在一旁。
沐浴在秋季日光下的Edensor小镇,迎来真正油画里的风貌,一种从橙延续出的,多层次渐变系暖色,直接将前一天阴雨中的寂寥彻底摒弃。它们就是这么矛盾,又和谐的共处在同一个地方,相安无事的展现翻书式的演变过程。
上午九点左右博收拾好自己下楼,倒是没想过继续享受客人的待遇,用一次庄园里的早餐。他打算去找霍启先生,乘工作的时候熟悉一下庄园周围,也能更好的了解监控的位置,找出存在死角的方位,便于后面的行动。
实木的宽楼梯一个人走的时候,有种俯视脚下人的错觉,昨天抱着肖少爷博还感觉不到,今天单独走就真实的体验了次。这恐怕就是资本家眼里的优越感,作为富人的阶级区分,因为他们从来都这样去看别人。
下楼后博在客厅看到了霍启先生,那里没有别人,可他笔直的站着没乱动半分。博没有上前问多余的废话,不用问都知道对方是在受罚,至于原因总归是和自己有关就对了。
一名中年女仆,走到博面前:“肖总在餐厅,让您一道吃早餐。”
博颔首,随后就跟着女仆去餐厅,那张浮夸的大长桌尽头,坐着西装革履的肖总。枪灰色的西装马甲里套着规整的白衬衣,领口的第一颗纽扣是解开的,他左手拿着一份全英文的报纸,面前摆着一碗白粥。
放下报纸肖总抬头和博对视,偏麦色的脸庞上带着细纹,鬓角的发间掺杂了白:“坐。”
面前的老男人和嫩软娇贵的肖少爷,明明有着七八分相似的长相,却是全完不同的气场:“肖总打扰了。”
一直伺候在肖总身边的管家,立刻安排仆人端出另一份早餐,然后亲自替博拉开餐椅。和白粥不同的西式早餐,琳琅满目的摆在博面前,简直讽刺的让他无从下手。光是喝的就有三种,牧场的鲜牛奶、果园现摘现榨的果汁、醇香红茶泡的奶茶,主餐有丰富的面包,培根、肉肠、煎蛋,甚至炸蘑菇等等……
而这些东西都摆在博的面前,肖总由始至终都只有一碗白粥。
用餐的过程是安静且压抑的,吃多了显得难看,吃少了又是不识好歹的浪费,所以这是肖总给博的第一个下马威。和乖张的肖少爷比,这位父亲的确很难相处,至少博可以从少爷的神情判定他的心思,拿捏着摆弄,但肖总显然不是他能在眼皮子底下耍花样的人。
“少爷还没起吗?”
“他昨晚犯了错,要在房间里面壁思过。”
话没有点明,可博很清楚肖总指什么,但他目前只能选择沉默。
一小碗的白粥,肖总很斯文的用完,然后和肖少爷一样,非常有教养的等待着同桌用餐的人,没有半句催促的意思,可就是无形的让人如坐针毡。
“我要出门几天,你留在庄园里,好好陪着少爷给他解闷。”
“肖总,我想先回家一趟。”
“你姑父姑母那边我已经派人通知过了。”
“肖总……”
“园丁的工作交给他们,你只需要陪着少爷哄他高兴,酬劳由你开。”
“不是钱的问题。”
“只能是钱的问题,这点我希望你记住,该做的不该做的要有分寸,我的儿子很矜贵。”
“……”
对话到这里已经没办法继续下去,博看得出肖总是个严肃强势的人,但他也很爱自己的儿子,只是爱的方式过于让人压抑。
用昂贵的黄金堆砌出一座庄园,然后把所有的宝藏都放在里面,包括他唯一的儿子肖少爷。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其实不难猜,昧着良心去赚的钱,总会无时无刻不担惊受怕,再强悍的人都有弱点。
他矜贵的儿子被绑架过,对方以此要挟,或许提出的要求并不单纯是钱,所以才导致肖总把肖少爷关在金丝笼里圈养。亲自折断他的羽翼,给他富足奢侈的生活,却永远的禁锢他的自由。因为肖总不希望被要挟,他还有必须要继续去做的事情。
早餐完毕后,肖总拿着西装外套打算出门,博和管家一起去送他。虽然不想承认,在对方强硬的态度下,肖总成了他现在身份的雇主,所以博需要对他毕恭毕敬。
眼看着肖总要上车前,博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到底还是开了口:“肖总,我可以带少爷出门逛逛吗?”
肖总愣在车门前,微侧首:“出门前让林叔安排保镖。”
博点头表示明白:“好。”
林叔就是庄园的管家,他一直都跟在肖总身边,随时安排去哪就立刻动身,反正肖总在什么地方长待他就会出现在那里。
之后的三天博都没再见到肖少爷,每天都是管家亲自端三餐进去,原因是面壁期没过,所以不能出来自由活动。博对肖总的教育方式很反感,毕竟肖少爷已经是成年人,不该用这么强势的手段,来对自己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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