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的手刚是触碰到楚陵川的肩膀,下一刻,本是慵懒躺在软榻上的楚陵川便如闪电一般伸出手,一把捏碎了她的手腕。
“奴婢……”侍女不可置信的看着楚陵川,正欲说些解释的话,便被楚陵川捏住了喉咙。
她艰难的挣扎着,却无法挣脱开这个看似孱弱的男人。
不过是几息之间,正逢冷影赶过来的时候,她便如同一块破布,被楚陵川随意扔在了地上。
“处理干净。”
冷影跪在地上,低声道:“属下看管不周,还请殿下责罚。”
“不怪你。”楚陵川薄唇微勾,凉薄的目光在侍女的尸体上一扫而过,“是皇后开始急眼了。”
听得这话,冷影登时焦急了起来:“殿下,那这侍女一死,皇后那边只怕会……”
“不必担心。”楚陵川慢条斯理的拿起手帕,仔细的将一双手擦了一遍,这才厌恶的将手帕扔下。
冷影正是一脸担心的模样,楚陵川却是神色自若:“府中这么多人,随便找出一个顶替她就行了,皇后对孤并无太多警惕,她不过是急病乱投医,想要将所有人一网打尽罢了。”
作为一个跟随在楚陵川身边多年的心腹,冷影在心中转念一想,便两眼放光道:“殿下,那咱们不如先将火烧到擎王那,不然的话,您一人在京城到底是独木难支,而且景家那边……”
冷影硬着头皮道,“方才景将军来了消息,说是景老夫人已经知晓了您跟郡主的事,将来您与郡主的见面,只怕会困难许多。”
冷影的话,使得一派云淡风轻之色的楚陵川顿时眯起了眸子,冷眼看向了他:“为何会突然暴露?”
“属下也不知。”冷影摇着头,心中叫苦。
好在是楚陵川不过是轻蹙着眉片刻,便又沉声道:“先将楚睿与楚韩玉两人的火挑起来,孤依稀记得,他们二人正在争夺巡视江南的差事?”
“巡视江南可是个好差事,那些皇子都在争夺呢。”冷影连忙开口,有些劝说的意味,“殿下,这对您而言,也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他刚是开口劝说了这句话,楚陵川便抬起了眼眸,望着他道:“这些事不该是你议论的。”
冷影心一横,直接跪在了地上,咬牙道:“殿下,您若是再不争,那些东西都要落入其他人手中了,倘若您有着其他皇子那样的好名声,景老夫人又怎会制止郡主同您来往?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想想先皇后的仇还没报呢!还有郡主,您忍心让郡主跟着您一块为了遮掩实力,被人欺负吗?”
冷影的几句话,让楚陵川的一双眼眸眯了起来。
良久之后,他才沉声道:“孤明白了。”
见他仍未有命令下来,冷影心中有些失望。
可就在下一刻,楚陵川突然开口道:“去信边关,请外祖与舅舅他们回京。”
此话一出,冷影的眼前一亮,立刻笑着应道:“殿下您放心就是了,属下定会将这封信完完整整的送去陆大将军的手中!”
闻言,楚陵川瞥了眼他,警告道:“若是今后你再说这些话,孤就只能将你送去边关好好磨练磨练了。”
“属下知罪。”冷玉讪讪一笑,连忙退开了。
景府外的巷子里一片静谧。
凌烟苑内,景汐禾焦急的等候在一旁,眼眸间尽是不安的神情。
见她这般模样,湛秋跟霜寒都是忧心忡忡。
眼见着下人将信送来,景汐禾欣喜的将信拆开,不过是粗略将上面几行字扫了一眼,就兴致勃勃的要出门约会。
谁料就在这时,杭嬷嬷走了过来。
她敏锐的看见了景汐禾手中的信,故作不解的问道:“是谁给大小姐送了信来,让您这样高兴?”
景汐禾不过是心虚了一瞬,便扬起了一抹笑容,坦然的将信推开,上面落名的赫然是楚青摇。
见状,杭嬷嬷心中狐疑不显,只笑眯眯的道了一句:“大小姐与舞阳公主的关系这段时日以来愈发好了。”
“公主性子和善,不像是其他人一样目中无人。”景汐禾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她跟楚韩玉从见面的第一眼起就投缘,一直到现在,两人也算是经历过大小磨难的好姐妹了。
不然的话,楚青摇也不会帮着楚陵川约她出门。
景汐禾笑眯眯的说着话,就想要出门。
谁料杭嬷嬷却是拦住了她,一脸歉意的说道:“大小姐,老夫人差老奴带您去竹安堂,您与舞阳公主这约……”
闻言,景汐禾强大的求生欲让她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试探性的看着杭嬷嬷道:“嬷嬷,祖母可有说了是什么事吗?”
“老奴也不清楚。”杭嬷嬷摇了摇头,一脸坦然的说道,“大小姐去了便知。”
景汐禾心中斟酌了片刻,还是选择抛下这个来之不易的约会,跟着杭嬷嬷一块去了荣安堂。
竹安堂内只坐着老夫人一人,这让内心不安的景汐禾松了口气。
她笑眯眯的靠到了老夫人身边:“祖母,您找我什么事呀?”
“禾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老夫人说道,“之前为你选的那几个人你都看不上眼,我便让人将江南那些世家公子的画像送了过来,你看看,这里面可有你喜欢的?”
闻言,景汐禾如遭雷击,不安的看向了老夫人,心中满是疑惑。
好端端的,怎么老夫人又旧事重提了?
老夫人没给她太多反应的机会,开口便道:“还是说…你有了心悦之人?”
景汐禾愣在原地,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老夫人锐利的目光直直的朝着她扫来。
这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的那些小心思都被老夫人看穿了。
景汐禾只是一瞬间的心虚,就听老夫人的声音响起:“禾儿,你与太子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他垂涎你的美色,还是…你与他情意相投?”
老夫人的问题,打破了景汐禾内心最后一丝侥幸。
她低垂着脑袋,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对上老夫人眉眼间的冷意后,又憋了回去。
前厅内一时间沉默极了,针落可闻。
“说话!”老夫人一拍桌子,冷着脸就看向了景汐禾,“你难道还想瞒我不成?”
景汐禾迅速的跪在了地上,脑袋低垂,根本不敢与老夫人对视。
若老夫人的眼神能杀人,景汐禾此刻应该已经死了千万次了。
“我跟太子殿下情投意合。”景汐禾睫毛扑闪了两下,将眼底不安的情绪遮掩下来。
她忐忑的抬起头,漂亮的眉眼间尽是茫然:“祖母,难道您不同意我跟太子殿下吗?”
老夫人气得胸口不断起伏,景汐禾见状,哪里还敢说话,忙是上前替她拍着背。
“祖母,您别气坏了身子,我……”
“你都做了这样的事,还指望我不被气坏身子?”老夫人怒气冲冲的说道,“你父亲,你大哥,全都知道了这件事,可你却独独瞒着我,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我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见景汐禾还想要说些什么,老夫人又呵斥道:“太子这些年来名声一直不好,虽说外面那些文官总是说我们景家只会打打杀杀,是莽夫,可你放眼看去,这个京城中,有谁能够比得过我们景家的地位?即便是晏家,也要退避三舍!以你的身份,这些正值婚龄的世家公子任你挑选,可你却偏偏趟上这夺嫡的浑水!”
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说着话,恨不得将景汐禾送回娘胎里好好地改造一番。
景汐禾自知老夫人对楚陵川不满,不敢反驳,只能敷衍的应了几声。
但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老夫人看在眼里,老夫人何尝不知她内心的那些小算盘。
“你今日势必要给我一个结果才行。”老夫人盯着她,不肯放过她面上的一点异样变化,“你是要太子?还是我这个祖母?”
景汐禾心底有着一丝苦涩,飞快的蔓延开来。
她轻抿着红唇,不知如何回答。
一旁的杭嬷嬷见她这样可怜,道:“老夫人,您也别将大小姐逼得太紧了……”
“杭嬷嬷!”老夫人声音冷冽,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不得已,杭嬷嬷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飞快退到了一旁。
景汐禾心中委屈,却也不愿刺激老夫人,只能垂头丧气的说道:“自然是祖母更重要了。”
她语气中的委屈自然瞒不过老夫人。
但老夫人也仅是为此缓和了一下脸色:“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见她眼中有泪光闪烁,老夫人告诫道:“这些皇权争斗下,从来都是你死我活,你这样单纯的性子若是被牵连了进去,那可如何是好?”
景汐禾闻言,却是在心中想着。
整个景家中,恐怕再也没有比她跟这些斗争牵连更深的了。
要知道,楚韩玉之前的每一桩好事,可都是被她半路截胡。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眼中疲态尽显:“禾儿 看来你还是没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景汐禾心中暗道不好,忙是赶在老夫人之前说道:“我与太子殿下相识已久,当初在金华寺被池氏母女算计的时候,就是太子殿下救了我。”
老夫人皱起眉,沉声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我也是担心此事若说了出来,会被其他人说闲话,毁了我与太子殿下的清誉。”景汐禾低声解释道。
见老夫人沉浸在震惊中,景汐禾又飞快的说道:“祖母,那一次若不是太子殿下,只怕我真要被池氏算计进去了,那一日…与我有肌肤之亲的人,正是太子殿下。”
“肌肤之亲?”老夫人听得这话,只觉得眼冒金星,恼怒道,“你怎么不早说?”
杭嬷嬷瞥见景汐禾因着老夫人的震怒而打了个寒颤,忙是劝说道:“大小姐头一次遇见这样的事,能躲过池氏的算计就不错了,您又如何能强求她将一切事无巨细的告诉您呢?”
老夫人眼眸间泛起寒意,咬牙道:“看来是我太宽容了,杭嬷嬷,放话出去,景家二房与我景家没有半点关系,休要再让池氏借着景家的名头在外结交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之前虽说是分家了,但她没有赶尽杀绝,即便池氏在外打着景家的名号,她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计较此事。
景汐禾见老夫人在震怒中,心中松了口气。
只要能将老夫人的怒火转移向其他地方就好,这样一来,想必老夫人也没空继续计较自己跟楚陵川的事了。
但她还是低估了老夫人对于此事的在意。
没等她放松片刻,老夫人便将目光转向了她:“也就是说,你与太子早在年前就有了……”
剩下的那个词,老夫人铁青着脸,并不愿意直接说出来。
景汐禾极轻的点了点头,让老夫人气得捂住了胸口。
半晌之后,老夫人才是咬牙道:“无论我同意与否,这件事都成了定局?”
提及此事,老夫人气得拍着自己的大腿,眼中充斥着冷意:“都怪我,若是我能早些察觉池氏的狼子野心,你又何至于被迫跟太子……”
“祖母!”景汐禾惊慌的上前,一把握住了老夫人的手。
她后悔自己刺激老夫人的举动,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太子对我极好,无论我想要做什么,他都依着我,上次去西南,也是他帮我的…就连这次去雁山,也是他帮了我。”
老夫人眉心都皱在了一块,不可置信的听着景汐禾将她跟楚陵川之间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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