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连景起床去买早点,回来时发现许秋升仍在床上睡着,他一向勤勉,这让连景起了疑,伸手一探才发现额头滚烫得很。
“小叔,醒醒,”连景俯身将额头贴了上去,“你发烧了。”
许秋升隐约听见说话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见连景跪在床边,正担忧地望着自己。
他头实在疼,里面好似堆了沉重的浆糊,思维都变得迟缓起来。
“连景,我有点不舒服。”
“你在发烧。”连景说。
“嗯……我再睡会儿。”
连景叹了口气,他很确定许秋升根本没理解他话的意思,趁着这人难得迷糊,他试探着吻了上去。
许秋升突然咳了一声,连景忙直起身子,假装无事发生。他觉得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实在不光彩,但很过瘾。
“小叔,我刚才亲了你,是你自愿的。”连景在他耳边开口,“我问过你了,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不算趁人之危。”
许秋升突然睁开眼,“你说什么?”
连景摸了下鼻子,有些不自然,“你生病了,要去看大夫。”
许秋升闭了下眼睛,这下听懂了,他伸出手喃喃道:“我想抽根烟。”
“你现在病了,不能抽烟,这样会加重病情。”
许秋升执着地伸着手,“就两口。”
他现在思维混乱,急需尼古丁来清醒一下大脑,他看着连景点燃了烟,含在嘴里自顾地吸了起来,半点没打算分给他的样子。
“我看有病的是你。”许秋升伸手去抓,却被反制住了双手。
“小叔,你现在可没力气打我。”连景眼睛危险地眯起,“就算我想做点儿什么,你反抗得了吗。”
“你想做什么?”许秋升反问。
连景将烟蒂捻灭,直言道:“我想上你,可我毕竟不是趁人之危的小人,小叔,你应该庆幸自己的侄子这么有良心,换别人你已经被吃干抹净了。”
许秋升笑,“你是在夸自己吗?”
“我在陈述事实。”
连景也不顾脏不脏,将被子褥子一并堆在他身上,“你再躺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这样很热。”许秋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透气了,浑身潮湿。
连景去掉了一个褥子,将人团成一个球,“就这样吧,你需要保暖。”
许秋升感觉半边脑袋疼得厉害,原本想趁连景走了去抽根,翻了半天只见到几点碎烟草,他望着紧闭的门板,难得吐了几个脏字。
“连景,算你他妈的料事如神。”
半小时后,连景拿着刚买完的衣服进了门,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一件件地替换上干燥柔软的衣物。
许秋升浑身毫无力气,像个摆件一样被连景拨来弄去,他感觉到自己趴在温暖坚实的背上,任由身下的人将自己带到什么地方去。
他迷糊着,仍不忘嘱咐他那混账的侄子,“你要敢做什么,我拧了你的狗头。”
“要做什么我昨晚就做了,”连景听着后背的人粗重的呼吸,“你总这么强调,我可以理解为……你很期待吗?”
许秋升很想掐一下连景的腰,只是手上没劲,倒像在调情了。
连景忍不住溢出一声笑,将人往上颠了颠。
颠簸的感觉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他被放在诊所的长椅上,连景敲了敲屋门,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闻声从里面出来。
这位年轻的医生反复询问了许秋升的病情,在确认无误后进屋打了个电话,约莫过了一会儿,她走出来给许秋升做了个皮试。
直到确认无误,她拎着配好的药蹲在许秋升身旁,拿着针头试了很多次都没扎进去,急得额头上只冒汗珠。
连景看着着急,心疼起来,“你行不行啊,手都被扎成马蜂窝了。”
年轻医生自知技艺不佳,忙一叠声地道歉:“不好意思,他这血管太细了,不好扎……”
“别是你第一天上岗,拿我小叔练手吧?”连景干脆蹲在一旁,双眼紧盯着针头的动向,眉头跟着紧紧皱起。
医生被看得一阵紧张,针头不出所料地扎偏了,连景耐不住性子,声音大了起来,“你个医生连针都不会扎,能不能叫个行的来,诚心来给人罪受了这是!”
许秋升见他一副喋喋不休的模样,忙喝止,“行了,我倒是没被扎疼,就是吵得我头疼。”
“对不起,我保证这次一定扎好。” 医生说着捏起针头犹豫着找好位置,正要落针时被一旁的连景捏住了手腕,他看着许秋升手背上青红一片,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我觉得你不行,去叫能行的个人来。”
“连景!”连景下手没轻重,医生被捏得眼里直泛泪,“松开!你使多大劲儿,要把人捏死吗?”
连景喷了口气,“我才捏了一下她就知道疼,那她把你手都他妈扎漏风了,这就不疼了?我就不松。”
许秋升看他又要犯浑,抬手给了一耳光,这清脆的声响把两人都吓得愣在了原地,年轻医生没见过这阵仗,险些被吓哭。
他温声道:“没事姑娘,你接着扎吧。”
“哦……”医生回过神,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次终于顺利扎了进去,她看着满手背针眼儿,也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对不住,我这两天刚来的,我师傅今天出诊去了,要不以往都是我师傅来扎的。”
“不用道歉,你去忙吧。”
“嗯,快结束的时候喊我就行。”
许秋升看着医生的背影消失在诊室,将目光移到一旁的连景身上,“你能不能有点大人的样子,刚才那样大呼小呵,好看吗?”
连景撇着嘴站在一边儿,看上去很不服气,“这不都是心疼你么……我也没做错啊,你凶什么。”
许秋升瞪了他一眼,“刚才没打疼你是吧?”
连景立马蹲在许秋升身边,手心捧着他的右手往脸上蹭,嬉皮笑脸道:“打我一下要是能好的话,我挨几下打也值得。”
他从兜里掏出买的包子,摸上去尚有余温,“吃点早点吧小叔,不吃饭对胃不好。”
“我吃不下。”许秋升说。
连景将包子拿出来,凑到他身边,“你自己吃,或者我喂你,选一个。”
“你威胁我?”
“我怎么敢威胁小叔呢,”连景说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不吃,我只好采取一些手段,这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我觉得很合理。”
许秋升感觉到连景的指尖停留在他的嘴唇上,玩味儿地反复摩挲着,那人喉结滚动,仿佛一只紧盯荤腥的狼。
“你想吃我?”许秋升不太清醒的脑子转了转,“吃人犯法。”
连景将包子捧着到他眼前,“吃包子不犯法。”
不知是生病还是困意,许秋升的脑子昏沉得很,靠在休息室冰冷的铁椅背上,他有些昏昏欲睡。
这画面给连景一种濒死的感觉,他总觉得眼睛要是闭上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于是他拼命摇着许秋升的手臂,见他睁眼趁乱在他嘴唇亲了一口,急切道:“小叔,你可千万别睡,吃口包子再睡,吃口包子就死不了了。”
许秋升茫然地看着四周,“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落我嘴上了。”
连景顺着他的视线向远处看,只看见雪白的墙面,和一排排冰凉的铁椅子。
“你现在还在发烧,出现幻觉很正常,小叔,有我呢,我在这里守着。”
他将包子凑到许秋升嘴边,见他顺从地小口咬着吃,心里突然涌起无限感动。
一个包子吃了许久,又被连景哄着喝了半杯豆浆,许秋升实在支撑不住,仰头靠在椅子上陷入了睡眠。
连景坐在旁边,小心地将许秋升的头移到了腿上,看着在自己手下柔软脆弱的小叔,有种得手的快感。
在连景的心中,许秋升从小都是很斯文的男人,他柔和细心,却又不失锋芒,即使父母双亡的那段灰暗时刻,许秋升的背始终挺得笔直。他没有向现实弯腰,也不曾埋怨什么,一直在努力地生活着。
他将自己的生活经营得很好,他也在努力经营裴宣与连景的生活,无论是因为什么理由,在连景心中这永远是最有分量的情谊。
他想,向这样一个人低头不冤,甚至倍感荣幸。
最后一瓶药快要见底,连景有些舍不得叫醒他,小诊所的大厅角落安放着许多摄像头,有几个正对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连景看了眼摄像头的方向,俯下身在许秋升脖颈的伤口上落下一吻,鲜艳的红痕代替了浅淡的伤疤,添了几分暧昧。
连景起身去诊室叫来那名年轻医生,拔了针后他又坐回了原位,此时天已经晴了,正午的光线少了灼人的热气,照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
连景抱着许秋升走了很长一段路,直到路边的鸣笛声将他吵醒,许秋升睁开眼睛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才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感觉精神好多了,打电话将车辆送去维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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