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山洞里走着,江岑看着这里面的一切,十分的好奇,墙上是一些精美的壁画,那些蜡烛好似不会灭掉一般,火光也十分灼热,洞内并不黑暗,反而比外面还要白,还要亮。
走了一会后,终于看到了又一个洞口,夏眠和江岑准备好计划后便走了出去。
明明一直走的是平路,出来后却到了山上面的一处平台,在这里,刚好能看见那群士兵的身影,为首的那个在中间等着,手中拿着几个盒子。
夏眠一眼便看出,那是从祠堂拿出来的,他走到洞口处寻找着什么,却一直没有找到。
“没有......他们把所有的圣物都销毁了...”
“那如何制造一场小小的意外?不如你把斗笠借给我,我去解决他们。”
江岑要下去时,夏眠拉住他的手拦了下来,摇了摇头,从他的目光中,江岑没有看出任何情绪,没有恨意,也没有杀意,仿佛阻止这群人只是他应尽之事,并不是因为恩怨。
夏眠垂眸看着山下的人,看着他们把从祠堂里拿出来的东西一个个扔掉,连带着一些人的牌子也被烧毁,他握紧拳头,表现出一丝愤然。
这时,一股声音传来,夏眠和江岑亲眼看着山上砸下来的雪盖住了那群士兵,一波又一波,把他们埋在下面。
“雪崩吗?”江岑问。
“这里...还没有发生过雪崩,也许只是巧合而已,他们应该......不会死。”
夏眠转过身,按来时的路返回,江岑连忙跟了上去,不知何时,山洞内的蜡烛竟有几支已经灭掉了,墙上壁画的颜色更加鲜亮,十分惹眼,江岑看着那些画,竟有些头晕。
来时的路突然变了画面,两人在一个大棺材前面停了下来,这里的蜡烛都还亮着,壁画所引起的头晕更加强烈。
夏眠走向墙壁,手在上面抚过,他仔细看着这些从未见过的画,又看向四周陌生的地方,这里他没有来过,族长也未曾提起,他十分确定他和江岑没有走错路,那又为何会来到这里。
“你们终于还是来了。”
一个声音同时出现在两人的脑海当中,突然,他们头越来越晕,脑中闪过无数画面,陌生却又熟悉,随后,两人竟都倒了下来。
“这里...是哪里?”
再睁眼时,两人都处于另一个空间,周围十分空旷,不一会又成了雪山入口的画面。
夏眠看见远方有许多人,江岑准备拔剑时,那群人走近了,夏眠看着他们,满脸震惊,那些人,是他的族人,但不是他认识的族人,那些面孔他虽不认识,可他们的特征,令夏眠十分确定。
“安纳斯,我们...真的会被他们接受吗?”其中的一个小孩看向了拉着自己手的人。
“一定会的,你看啊,我的头发半黑半白,有我们的特征,也有外族的特征,十分奇怪,可他们接受了我,他们也一定会接受你们。”
安纳斯露出了一个开朗的笑,他走在队伍最前面,突然对小孩讲起了族里的童谣。
“飞啊,飞啊,愿你以祂的孩子的身份,勇敢振翅于北疆的天空,不畏他们,新的天空在向你招手,祂终将归来......”
族人们的身影直接穿过了夏眠他们的身体,这时他们便意识到,这里或许是谁人的过往,他们进入了一个梦境。
安纳斯,一个在族内受尽美誉,在北域却被视为罪人的勇者,他是第一个与外族人交配所诞生的孩子,他可以在雪山和都城之间来回居住,没有人会驱赶他,在雪山,他是祂的信徒之子,是祂所庇佑一族的血脉,在外面,他亦是如此。
他虽是地乾,但长大后却成了皇室的护卫队队长,后来专门听命于那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后来逃走的君主——司徒燃的贴身侍卫,是他鼓励族人外迁,离开雪山,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用自己被成功接受而说服了族人,但他不知道,那却是一件错事。
画面一转,安纳斯在司徒燃身边汇报工作,司徒燃坐在轮椅上,一直咳嗽,他看上去十分柔弱,没有一点天泽的阳刚之气。
“殿下,您的身体需要休息了。”
“...安安,你说如果我继承皇位......北域会不会迎来和平?”
“殿下怀有慈悲之心,怜悯苍生,自是可以为北域带来永久的和平,可是...您也要想想你这身子还能撑多久,若不是我动了私心,您也不会被陛下惩罚。”
司徒燃笑着摇了摇头,过去拉住安纳斯的手,说:“你的族人就是你的亲人,面对亲人被同伴所欺负,谁又能不那样做,你的做法是对的,你能保持你最初的样子这就够了,养尊处优了那么久,挨个罚倒也好,少了几分浪荡,看来...当初把你从护卫队里要过来是对的。”
司徒燃在五年前挑选侍卫时一眼便看中了安纳斯,因为他与众不同,又是护卫队的队长,便想尽办法让安纳斯主动申请做司徒燃的贴身侍卫,伴他左右。
这五年间,司徒燃的病越来越严重,两人在交往中感情越来越好,无话不谈,司徒燃会为安纳斯出谋划策,而安纳斯会帮助对方做一些他无法做到的事情,比如完成那听起来不可思议的实验。
“说的好听,什么要过来,明明就是逼着我主动向你......”安纳斯不再说话了,低下了头。
司徒燃撑着脸侧眸看着身边的人,有些调侃地说:“嗯?向我什么?”司徒燃突然拽过安纳斯,迫使他与自己面对面,“投怀送抱吗?”两人距离十分近,安纳斯的手被司徒燃握住,放在他肩膀上,司徒燃的另一只手则搭在了安纳斯腰上。
“还真是只可爱的地乾,安安,可以满足我那个愿望了吗?”
“你...你又没到断气的时候。”
“可是安安...在你面前我都喘不过气啊,你太美了,美的令人窒息,让人着迷......”司徒燃伸手去抚摸安纳斯的脸,突然凑上去轻啄了一下,见对面没有反应,便去吻他的唇。
夏眠和江岑看着二人的动作,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夏眠想的,是二人之间的关系,江岑想的却是对夏眠这样做会发生什么。
画面再一转,到了战场之上,这时的司徒燃已经站了起来,再也没有那股病秧子的气概,他站在高台之上,始终保持冷静与不屑,指挥着下面的士兵。突然,安纳斯出现在战场中间,他没有穿着铠甲,而是穿着素白的衣服,打扮得倒像一个地乾了。
“都停下,住手!离他远点!!”司徒燃明显开始慌张了,他的身子都在颤抖,生怕战场中间的人受到什么伤害,可最终,他还是受伤了。
安纳斯的一只眼睛被利刃所伤,他的半边脸上流着血,染红了左边的袖子,身体也被剑所刺穿,腹部都是血,他抬眸看着台上的司徒燃,眼里流露出了失望,随后,他倒在了战场之上。
“安纳斯!!!”那是司徒燃第一次喊他的全名,司徒燃顾不得自身安危,跳下台子奔向了安纳斯,将他抱在怀里,打斗的人们也停了下来,看着两人。
“安安你别吓我,你醒醒,你不能有事啊......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我还没有见你穿婚服的样子,安安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会参政了,你醒醒...我以后都听你的,求求你了,不要吓我...军医?军医在哪?在哪!!”
司徒燃眼眶红润,不停地流着泪,他用手捂住了安纳斯的腹部,希望血能停止流出,但根本拦不住。
到这里,周围又恢复平静,回到了那个白色的空旷房间。
江岑的心情久久难以平静,问夏眠:“那个人死了吗?”
“没有...他被司徒燃救了下来,左眼永远失去了光彩,面部划伤,腹部留下伤疤,精神也从此一蹶不振,他无数次想要回到雪山,却被司徒燃阻止,最后北皇趁司徒燃外出...以他蛊惑太子之罪名押入地牢,还以全族人为筹码威胁安纳斯,远离司徒燃...不过司徒燃最终放弃争夺已久的皇位,跟着安纳斯逃回到雪山,一起生活,安纳斯逐渐恢复,自此他们成了一段佳话,也以我们一族最高的礼仪举行了一场虽小,但对他们来说却是最豪华的成亲仪式,也是自那时起我们一族便决定,再也不和外族来往。”
“你们所流传的故事还少了一段。”
一个声音突然传来,两人同时转身去看,身后站着一个虚影,那是安纳斯。
“司徒燃那日对我的族人下杀手,我在那里站着就是在赌,我赌他会停手,也许我是赢了,可我其实输的彻彻底底,我忍受了那么久阶下囚的日子,他说要带我回家,我原以为我的阿燃要回来了,可是...他再次带领士兵,入侵雪山,我们付出了太多,才驱赶那些人,或许神明真的存在吧,我们以少胜多,守住了家园,后来他被困在地牢里,就像当初的我一样,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我让他永远阖上了眼,我也完成了他曾说过的愿望,在他临死之际为他披上嫁衣,不过嫁衣的红色是用他的血染的,他死前对我说...我的阿燃回来了。”
“所以你就自尽了?”
安纳斯点点头,露出了一个淡然的笑:“因为我杀他的时候,阿燃回来了,是我的阿燃。”他看向远处,那里坐着两个人,是过去的他和司徒燃,真正的司徒燃。
他的眼里浮现出忧伤,不一会后,他舒口气,周围的环境又变成了那个房间,安纳斯指着那个棺材,对夏眠说:“我知道你是被神明投下视线的孩子,我一直在等你,把族里的隐藏一切真相都告诉你,但没想到你会误入我的回忆......罢了,去吧,打开它,那里面有北皇想要的东西——他的皇印,然后,你就会知道我想告诉你的事情。
”安纳斯看了眼江岑,笑了笑,对他说,“你也许也能看见那些,一起去吧,看看是否能得到一个答案。”说完后,安纳斯的身影开始消失。
“这是...你的执念?”
“不,这是怨恨的化身,所以你们才会看见我的过往,我的使命完成了...很抱歉,我终究不是纯种的雪灵一族,我无法不去怨恨。”
安纳斯双手合十,“神明啊,请宽恕我吧。”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夏眠说的,他的目光一直停在夏眠身上,眼中透出的是对神明的祈求。
安纳斯的身影彻底消散,留下了一支钗子,像是一把钥匙,也许是打开皇印盒子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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