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语气中透出浓浓的鄙夷与瞧不上,厌恶的情绪全写在了脸上,林牧言等人进门时就看见原本整洁的办公室乱得无处落脚。
女人还在无礼地乱翻贺瑾舟书架上的书,将书随手乱扔。
林牧言瞧着这一地狼藉,鲜少的挑眉哂笑出声:“原来贺总也有得罪不起的人啊?”
他手拄着下巴,笑的狡黠幸灾乐祸。
另一边坐在沙发上淡定喝茶的英俊男人,听到这声低低小小的笑声,清明眼眸晦涩一敛,向他们看来。
视野里出现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青年并未施舍给他任何一个眼神,出挑的样貌,冷淡讥笑着的眸,像极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狐狸。
男人眉眼间那点淡淡不悦骤然消失,转为饶有兴味,一句问候还未出口。
贺瑾舟便是怒斥出声:“谁让你们进来的!绫文书!”
贺瑾舟周身气压低得很,将还在乱翻的女人吓得一动不敢动,手中拿着的书有些烫手,求助地小眼神看向沙发上的男人。
绫文书慌忙擦汗,脸色铁青,“对不起贺总,我这就找人来收拾。”
贺瑾舟没说话,抱起还想再看的林牧言往沙发处走。
身后反应过来的女人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气的牙痒痒:“你就是贺瑾舟?”
她趾高气昂走过来,抬手就要打:“你吼什么吼!知道我相忆哥哥是谁吗?我相忆哥哥可是皇室!你敢对皇……”
“啪!”
一声很响,林牧言眼睁睁看着女人的巴掌朝着贺瑾舟而来,却打在了另一个男人脸上。
他悻悻然收回视线,极轻的叹口气,居然没打中,真可惜。
女人大惊失色,花容月貌的艳绝脸庞上不见傲慢,惨白的只剩下害怕。
“相…相忆哥哥你为什么要替他挡,疼不疼,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楚相忆半边俊逸的脸庞被打出明显红印,可想而知女人用了多大的力。
他捂着脸表情未变,将林牧言的小表情看在眼里,笑不由真了几分。
楚相忆语气歉疚:“贺总,今天是我的疏忽,绯乐乐被家里人惯坏了,我回去会叫她的家人好好管教,还请贺总不要生气。”
贺瑾舟冷笑一声:“别说那些没用的,说说如何赔偿吧,毕竟我是没有人性的恶臭贱民,我总不能不图点什么。”
贺瑾舟略略扫了浑身发抖的女人一眼,几步走开坐到沙发上,将林牧言放在自己大腿上扣住腰坐好,颇有几分昏君的感觉。
楚相忆磁性温和的声音带了些苦恼:“不知贺总想要什么,我虽是皇子,但如今社会,皇族不过空壳,我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医者罢了。”
他说这话时视线一直不着痕迹的往林牧言身上瞧,敏锐注意到林牧言从进门起双脚就没碰过地,加上贺瑾舟一看就不像是有病的样子,那……或许这位美人需要他的帮助。
贺瑾舟手在林牧言腰间捏了捏,不满林牧言怎么那么瘦,晚上得让大厨做点什么,好好补补。
神游天外之际,根本没发觉楚相忆话里的弯弯绕绕,敷衍的打了个响指,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听说你在国外混得不错,挺出名?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夫人治好腿,你有几成把握?”
贺瑾舟接过圆滚滚机器人端来的酒,仰头喝了一口。
林牧言唇抿着,一双总是冷冰冰的眸子颤了颤,盯着贺瑾舟硬朗的侧脸,胸腔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翻涌。
贺瑾舟为什么要帮他,不怕他能站起来后逃跑吗?
贺瑾舟则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他将微凉的酒杯贴到林牧言唇边,让无数人望而生畏的脸此刻正露出轻佻的表情,劝小美人喝酒。
贺瑾舟:“尝尝,皇家特供,味道不错。”
林牧言刚对他升起的一点好感瓦解,推开他凑过来的脸,“不喝,别贴这么近。”
贺瑾舟被拒绝,笑容非但未减,就着碰过林牧言唇瓣的杯口又喝了几口,心情好极了。
楚相忆脸上平静险些维持不住,手悄悄握紧,回答:“我需要先看过才能判断。”
林牧言仰头望向他,眼中情绪复杂,像是在纠结。
贺瑾舟替他做了决定,点头,楚相忆旋即半蹲下,带着黑手套的手放在林牧言的小腿上,林牧言本能想缩回腿,却被轻松抓住脚裸扯回去。
林牧言后背紧绷,一只大手贴了上去,贺瑾舟像能察觉他紧张一般,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脊。
林牧言偏头看他,贺瑾舟旁若无人般凑过来亲吻他的眼睫,林牧言快速闭眼,贺瑾舟在他耳畔轻笑,笑声不带任何恶意,纯粹因为开心而笑。
林牧言看不懂了,直至脚裸传来痛楚,他眉心微拧,楚相忆捏着他伶仃白皙脚裸问:“这里疼吗?”
林牧言垂眸瞧他,明明楚相忆一副斯文俊雅的长相,没有任何的表情,可就是令林牧言有些胆寒,点了下头。
楚相忆又顺着林牧言匀称小腿往上触摸,每碰一处都要问林牧言有没有感觉,林牧言非常诚实的回答有。
楚相忆在半小时后起身,得出结论:“夫人的腿并没有问题,不过是他身体亏空厉害,长时间未活动,一时半会适应不了,等会我会给贺总写份食谱,你回去按我的食谱吩咐厨师做给夫人吃一阵就会有好转。”
贺瑾舟搂着林牧言,发自内心的开心装不出来,“那就好,夫人不用担心,我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
贺瑾舟话语里的开心藏都藏不住,林牧言听了也松口气,还好不是残了,他还能站起来!
林牧言脸上冷漠不由淡了一些,虽然还是要再跟贺瑾舟生活一段时间,但为了能站起来,他可以忍!
楚相忆视线从始至终都在林牧言身上,此时他眯了眯眸,幽幽又道:“夫人你的腿虽然没有问题,靠食物也能补回亏空,但夫人也别忘了时常按摩双腿,并做复健,不然也会站不起来哦。”
他善意提醒,贺瑾舟还以为什么大事,不以为然:“你会吗?”
楚相忆微微一笑,声音淡然早有预料:“当然。”
傍晚,贺瑾舟的别墅就又住进了一个人。
林牧言的房间脏了,贺瑾舟与林牧言住在二楼的第二间房,贺云烬的房间在他们隔壁,从左至右第三间。
二楼房间已满,楚相忆被安排在了三楼客房。
晚餐时间,餐桌上三人大眼瞪小眼,楚相忆现在是林牧言的专属医生,林牧言的饮食得到了质的飞跃,可还是对这些营养餐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就下了桌,在三楼阳台摆弄花种子。
餐桌上三个大男人没有任何话题,只有贺瑾舟莫名其妙不爽的餐刀和盘子碰触的声音,一顿饭吃得度日如年,楚相忆吃完上楼。
贺云烬才慢悠悠道:“妈今天下午来过,让我们三天后回家祭拜父亲,别带……哥哥。”
贺瑾舟一块软嫩牛排入口,咀嚼,下一刻吐掉,起身往楼上走去,丢下一句:“祭拜谁?不想我挖坟就别让我回去。”
贺云烬闭眼,不出所料的今年也被拒绝了。
他也没有心情再吃,打开手机跟备注为妈的人发去条消息,关机,不再管那边不停发来劝说的消息。
楼上,贺瑾舟不知不觉走到三楼阳台,掀开厚重窗帘,林牧言袖子挽到手肘,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往花盆里填土。
泥土黏在林牧言的手上,被他擦汗时又抹到白皙的脸颊,脚边一个圆溜溜还没有凳子高的小机器人屏幕上冒着爱心,机械棍棍手帮林牧言拖来水壶。
林牧言接过,浇水,又一盆搞定,林牧言看着脚边数盆自己的杰作,气息微喘,汗水浸湿了后背,林牧言觉得有些难受。
贺瑾舟恰好走过来,挡住了林牧言头顶的灯光,林牧言不满地仰起头看是谁挡了他的光。
脏兮兮的脸板着,好似只悄摸干坏事的猫。
林牧言脸颊被捧进一双大手里,手的主人蹲下身,一点点擦去小猫脸上的泥土,露出一张漂亮狐疑脸。
林牧言拍开贺瑾舟的手,“你不出去了?”
贺瑾舟席地而坐,头靠在林牧言腿上,声音闷闷的:“嗯,处理完了,这几天都在家陪夫人。”
林牧言薄唇微张,想说才不需要,又生生忍住,改为:“今天在教堂你为什么要帮我说话,后来又……找人帮我治腿,你图什么?”
他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精美的戒指,灿烂夺目的红宝石在月光下折射出梦幻的光,他尝试过取下来,但没成功。
“我不会相信一个位高权重的人会因为一个金丝雀而做到与母亲反目为仇,所以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借口。”
在林牧言的世界里亲情被视为最重,他儿时的记忆里父母恩爱,对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坏了。
从不像其他人的父母,逼他学他不喜欢的,凡事劝他自己喜欢最重要,自己开心最重要,失败了有他们兜底。
所以对贺瑾舟的行为很不理解。
贺瑾舟“噗呲”一声笑出声,而后闭着眼笑得停不下来,林牧言生气了,有什么好笑的!
贺瑾舟握住他握紧的手,“别动手,我只是比较好奇夫人你哪看出来我与那老女人和睦的?”
林牧言轻皱眉头,想说:“明明就…”却发现似乎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贺瑾舟又是一声宠溺的笑,混不吝地搂上林牧言的腰,在林牧言下一秒就要暴怒的眼神中,不紧不慢开口:“贺家不是夫人想的那么简单,知道为什么每代家主都活不久吗?”
林牧言摇头,贺瑾舟捏了捏他的脸,继续说。
“民间有句俗语,天才和疯子往往只在一念之间,要想得到天才就要先诞下一名疯子。而贺家在很多很多年前还只是靠种地为生的农民,偶然间遇到一个道士,道士说他们家要想富起来,就必需要生出一个身上只流着贺家血的男婴。”
“男婴需四肢健全,生来不养,待长成之日必会发财,他们信了,也真的发财了,从此贺家一路顺风顺水,直至如今也依旧辉煌。”
“那不就是近亲生子吗?这样生下的孩子通常都不健康,怎么会是天才!”林牧言表示不认同,这种鬼话怎么能信!
贺瑾舟对此不甚在意,靠在林牧言身上,呼吸间那股从林牧言身上散发出的诱人清香让他觉得安心。
喉结不自觉滚动,口干舌燥。
林牧言见他不说话,刚想再说什么劝导贺瑾舟不该相信那些江湖骗子的话,衬衫就被“撕啦”一声扯了下去。
贺瑾舟变得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林牧言颈肩,林牧言一颤,没来得及制止,脖颈上一痛,温热鲜血顺着他莹白纤长脖颈滑下,带起一连想入非非。
林牧言无声叹气,闭了闭眸,按住贺瑾舟乱摸的手,任由情绪不对的贺瑾舟喝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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