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把蓝忘机拖到甬道,看着他血淋淋的胸口,再次割破手腕,将血滴到了他的伤口上。
谢允猜测树鬼暂时不敢现身,便趁着这个时间,稍稍喘息了片刻。
许是那一掌对树鬼的伤害太深,导致谢允体力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也不见它的身影。
“阿羡…”
“阿羡,对不起…别丢下我……”
蓝忘机身上的伤口好了,但是整个人还在昏迷中,谢允正琢磨着如何引诱树鬼现身,就听他喃喃低语,说着梦话。
谢允摸了摸蓝忘机的额头,心下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发烧。
“忘机兄?”谢允轻声唤了几句蓝忘机。
蓝忘机此时被困在梦魇中,对谢允的呼唤并没有理会。
谢允尝试几次后无果,便又想起了正事。
他的手掌还有刚才发力留下来的余温,谢允觉得不如趁热打铁,解决了树鬼。否则,谁知道他下一次发力,又会在什么时候。
说干就干,谢允提起避尘,站在甬道口,指着偌大的第六层便破口大骂起来。
蓝忘机被谢允生生骂醒了,“安之,你们佛教之人,也会教这些不堪入耳的话吗?”
“没有没有,”谢允急忙否认道:“这都是我从说书那听来的。对了,你伤势如何?”
蓝忘机微微笑道:“谢谢你又救了我一次。”
“不用道谢,我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谢允道:“不过我们可能要在这关费点时间了,那东西藏起来了,我骂了半个时辰,它都没有现身。”
“不急,它总会有破绽出现的。”蓝忘机淡定道:“你身上还有金孔雀的羽毛吗?这甬道太黑了,拿出来照一照。”
“有。”谢允往怀里掏了掏,结果本来一大把点羽毛,最后只剩下了孤军一个。
“啊……怎么就剩一根了……”
谢允还在惋惜,结果突然就被蓝忘机捂住了嘴巴。
蓝忘机示意谢允看看甬道外,那树鬼居然破天荒的现身了!
谢允和蓝忘机同时意识到是手中的羽毛吸引它来的。
“你下去,我来引开它。”蓝忘机打了个手势,示意谢允继续带着避尘下潜。
谢允则拒绝了这个提议。他的水性虽好,但是在水下挥剑却是没有过的事,万一在遇到像刚才那种情况,他依旧会应付不来。所以,最好的安排便是他去当这个诱饵。
“一切小心。”蓝忘机斟酌片刻,答应了谢允。
再三嘱咐过后,二人又一次行动起来。
或许是因为蓝忘机在水下,又或许是羽毛吸引了树鬼的所有注意力。这次,他们轻松解决了麻烦。
六层的水顷刻间消散,树鬼褪去外皮,独留下了一抹女幽魂立在中央,显得寂寞又无助。
蓝忘机走到谢允身边,朝他要来了手中的金羽毛,将它递给了树鬼,并说道:“他同你一起都被困在这座塔中。”
树鬼接过金羽毛,在一声哀嚎中,彻底消失在二人眼前。
“这金孔雀干什么了,竟然被人这么记恨。”谢允小跑着跟上蓝忘机,打趣道:“该不会是他把人家弄成这幅鬼样子吧?”
蓝忘机把得来的石心放到钥口,漫不经心地回道:“或许吧。”
两人继续前进,有了第六层的前车之鉴,他们走得越发的小心,生怕再蹿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不过这层倒是让他们的担心多余了,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冒出来,也没有任何吃人的妖魔,有的,只是一个世外桃源。
“这是给我们的通关奖励吗?”谢允看着眼前的绚丽多彩的花朵,忍不住低身嗅了嗅,“还挺好闻。”
蓝忘机的神经一直紧绷,从小接受过训练的他可没有谢允那股的轻松劲。
而且,面前的花,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蓝忘机不放心道:“安之,小心……”
“这哪有什么……危……险……”蓝忘机刚刚说完,谢允便感觉一阵的天旋地转,不多时,就晕了过去。
看到谢允昏过去,蓝忘机才想起来,这是极乐世界才会有的迷迭花。此花能根据闻香者织出不同的梦境,叫其一直沉浸在快乐之后,然后夺其精魄,从而进行修炼。
蓝忘机本想关闭五识,可惜他现在是个凡人之躯,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没过多久,他也倒在了谢允的身旁。
迷迭境内。
“佛祖保佑,护我爹爹平安。”
“佛祖大发慈悲,保佑我女儿度过这劫,信女愿三叩九拜,前来还愿。”
“佛祖保佑……”
“佛祖保佑……”
庄严肃穆的大殿前,跪拜着许许多多的贫民百姓,他们的脸上无不露着惊恐、担心、以及恳求的表情。谢允被他们的祈求吵得醒了过来,在看到面前的一尊硕大的佛像时,他不免怔了怔神。
可很快,他又被一声熟悉的声音拉回了神思。
“墨染,你怎么起来了?”
“我身体无妨,起来走走看看。”
谢允怔了片刻,随后心下一喜,他想要看一看那个被称作方丈的男人。
然而,此时的谢允却早已脱离人像,变回了原形,无力逃出佛祖的手掌之上。
一千年了……
谢允十分激动。
他终于又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了。
“将寺院中的伤者好好安置,不可大意。”墨染温声道:“过些日子,庆国安福寺的同明方丈会来此处,我若没有苏醒,你便待我好生招待。”
“是。”
“同我再去看看他处。”
谢允身体不便,看不到墨染,他想着听听声音也好。一千年不见,他怀念的很。
谢允听到墨染要走,立马就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别走!”
可惜他这时候还未得同明点化,只是个有神识的佛物。就算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也不会有人听到,更别说注意到了。
“方丈,怎么了?”
“无事,走吧。”
谢允激动的心并没有随着墨染的离开淡化,他推算出这是自己出现的第二天。今天晚上,墨染便会发现它。
谢允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可能掉进了一个虚空的地方,亦或是时空倒流。但他还是想要贪图这片刻的温存,想要再看看墨染。
毕竟一千年,他找了他一千年。若是再见不到,谢允怕自己会渐渐忘了他的模样。
一千年前。东诏国天降横祸,一场瘟疫慢慢从城内蔓延开来。但凡身体体弱的,都会染上疫病,轻则发烧咳嗽浑身无力,重则则会浑身溃烂而死。
城内的隔离地点不够,眼见害病的人越来越多,墨染主动站出来,愿意将广安寺设为隔离所,供生病的人有个疗养的地方。
此事一昭告,立马引来了师兄弟的反对。本身墨染未曾剃发为僧就已经招来了非议。这次又不跟师兄弟们商量,便做出了决定,当晚,就有人打包行李,准备离开了。
墨染得知此事,并未阻拦。他只是把所有的僧人都叫到一起,让他们当着佛祖的面,再背诵一段《慈悲经》。
《慈悲经》讲的是出家人要以慈悲为怀,常念感恩之人,常有感恩之心。
此经念完,还是没有打消掉一部分的念头,不少人还是收拾行李,第二天便下山了。
难民移到广安寺的第六天,墨染偶然间得知自己的血竟有解毒消病的功效。于是乎,他便命人将自己的血倒进井水里,希望能救助更多的人。
佛祖就是在这时受墨染感动,流下了一滴眼泪。
这滴泪,就是如今的谢允。
谢允的出现不仅是佛祖对墨染的认可,更是派他来帮助墨染度过难关的。
可惜……
他到最后还是没能帮得上忙。
夜幕很快降临,大殿之上恢复安静庄重。墨染点着灯,独自一人来到佛前,按照以往的习惯,敲起了木鱼,阖眼低声背诵着经文。
“墨染……”
木鱼声顿了顿,又再次响起。
“墨染。”
墨染缓缓睁开了眼,眼底还有一丝疑问。
“墨染,我在这!”谢允开心道:“我在佛祖手心。”
墨染心下一惊,却还是跟着谢允的声音来到佛祖面前。
佛像很高,墨染若不借助工具,根本看不到谢允。
谢允轻车熟路地滚动身体,迫不及待地想掉进墨染的怀里。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说来也怪,本为水滴的他,一到他的怀里,便成了一颗泪珠子。
墨染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稳重的样子,见谢允从佛祖手中掉下来,罕见地粗手粗脚,表情中闪过一丝慌乱。
“墨染!”谢允对方才自己差点粉身碎骨并未过多在意,他笑着跟眼前朝思暮想的人打着招呼。
墨染生的极好,刀削般的脸庞,五官精致。即使身上穿着粗布袈裟,也难以掩盖他浑身的贵气。
墨染看着手中一小颗的谢允,问道:“是你在呼唤我?”
“是我。”谢允道:“我唤了你一千年,终于,又一次听到你的回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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