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我是gay

快凌晨一点钟了，马路上车辆稀疏，酒吧街的停车场却堵了个水泄不通。肖战在狭窄的路段艰难地给车调头，边骂究竟是谁开车来喝酒边一脚油门逃离这个车间距连人都挤不过去的是非之地。

他不是要离开，而是要另外找地方停车。着急。

在巷子里被一辆超跑剐蹭了车门，开出去时又因为心急被刮了后视镜。新提的大G，肖战牙酸地发出“嘶”声，还是没顾得上看，抓起副驾驶的外套就向其中一间酒吧跑去。

黑西装拦他，肖战左手掏右兜，把身份证递上去，通关了立刻跑到三楼，找308包间。王一博已经在里面喝得东倒西歪，抱着麦嘶吼“死了都要爱”。这画面简直惨不忍睹，走廊里已经有人好奇地张望了，肖战飞快关上门隔绝这幅景象，在门口深呼吸了三次才走到王一博身边踢了他一脚：“又是什么原因？”

王一博终于停止了他的动情演唱，迷迷糊糊地给肖战递啤酒，手一抖还撒了肖战一裤子。肖战“操”了他一声。

“你都……来晚了还，还骂我！”王一博不依了，“我都分手了！”

“知道你分手才来的。”肖战黑着脸坐下，扯过两张纸巾来擦裤子，没提新车因为他光荣负伤的战绩，解释道，“工厂出问题了，第一批500件衣服全要重做，加班。”想起店里的事肖战就头痛，网店预售的衣服调色出了问题，不仅第一批全废了，还可能无法按时发货，到时候又要赔钱。看着分了个手就寻死觅活的王一博，肖战真恨不得抽他两巴掌，强撑着耐心问他：“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分手？”

“什么叫‘又’？”王一博不满。

“半年前因为前前前任总涂镜面唇釉你嫌丑分了，三个月前因为你走路太快不等前前任分了，上个月是觉得前任吃完饭不擦嘴……”肖战越说越觉得离谱，“王大少爷，你哪来那么多事，我给你定制一个女朋友行不行？说吧，这次因为什么。”

“因为你。”王一博猛灌了一口酒。

肖战哽了一下，旋即不可置信地问他：“你有病啊？”

“是我有病吗，是她有病！他非说我俩天天在一起是同性恋！”王一博嚷嚷，“老子铁直，去你妈的同性恋，你全家同性恋！”

他和王一博的确关系好，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交情，王一博一岁前学说话，除了“爸爸”“妈妈”就是喊“肖战”。上学那阵肖战学美术，王一博周末天天拎着好吃的接送他，再到大学肖战去巴黎学设计，王一博攒了一沓飞法国的机票，对肖战的校园比肖战还熟。关系是好，但除了友情以外没有别的。自从王一博谈了恋爱，大半的时间都用来陪女朋友了，肖战一个星期最多和他见一面，微信联系更是少了。不知道女生怎么想到这的。

肖战默了半晌，问王一博：“那你跟她解释了吗？”

“我能说的都说了，她不信！”王一博把手机扔给肖战让他看，“就翻了会咱俩的聊天记录，死活要跟我分手。”

肖战用自己的指纹解锁了王一博的手机，沉默地翻他们的聊天记录。虽说没什么不能被看的内容，但他还是有种隐私被人侵犯的不适。算了，王一博是个傻逼，肖战不打算追究。

记录停在三天前，王一博给肖战发贱狗表情包。肖战回他：有屁快放。

【王一博】：操，这么冷漠？

【肖战】：忙，有事说事。

【王一博】：周末喝酒

【肖战】：没时间

【王一博】：给个面子行不行，想你了都

【肖战】：滚

【王一博】：伤心了，兄弟，你不能这么对我

【肖战】：好好的周末陪女朋友不好吗？你非得跟我较什么劲，该从良了王少爷，远离夜场行不行？

【王一博】：兄弟，真得操你.jpg

【肖战】：……

就停在这，接下来王一博说的那些屁话肖战根本没回。原先不觉得，现在看着是不太对劲，肖战把手机扔还给王一博：“让你犯贱，把你那表情包和骚话都收收。”

王一博喊：“跟这有关系吗？她污蔑我俩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我是直男！我是直男！我是直男！”王一博每喊一声肖战心里就堵一分，没想到王一博自己喊还不过瘾，非要逼着肖战喊，肖战骂他傻逼，他就不依不饶地反问：“你不是直男吗？你不是吗肖战？”

肖战不回答，王一博就替他安排好了答案：“你是！”说着，他还拨通了女朋友（现在已经是前女友）的电话，他要让肖战告诉她，他是直男。电话一接通，王一博就醉醺醺地道：“你先别说话，肖战就在我旁边，我替你问他——肖战，你是同性恋吗？”

肖战一言难尽地看着王一博：“你有完没完？”

“你回答了就算完，你快说，肖战你是不是同性恋！”

“王一博你能成熟点吗？”

“你别管我成不成熟，你就说你是不是同性恋！”

“我懒得管你。”

“不行，你必须得管我。你先说你是不是同性恋！”

“我凭什么必须管你？”

“你就是得管我！肖战你到底是不是同性恋！”

“……我是。”

电话被女生直接挂断了。

王一博愣愣地抓着手机，酒瞬间醒了一半，还没反应过来般微张着嘴，双目没有焦距地盯着肖战：“……啊？”

肖战叹了口气，看着“结束通话”的界面问王一博：“还想跟她谈吗？”

“啊？”王一博跟丢了魂一样。

“我问你，还想不想跟她谈。”肖战说。

“想、想啊……”王一博下意识答道。

肖战点点头，就着王一博的手回拨过去，女生挂断。肖战再拨，女生再挂。第三次对方接通后肖战立刻说：“别急着挂，我是肖战，我跟你解释清楚。”

“我是同性恋，但是王一博不知道。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二十多年的朋友，如果他对我有什么，也不会和女生谈恋爱的。我用我的人格担保，王一博是一心一意喜欢你的，如果你因为我想和他分手，我以后可以不跟他联系了。”

还沉浸在“我发小居然是gay而我二十多年毫无察觉”的巨大打击中的王一博忽然回过神了，想也不想地喊：“不行！”肖战都来不及挪开手机，狠狠地瞪了王一博一眼——你有病？

“我们俩没什么，我为什么不能和你联系了？我不同意！”

电话那端安静了几秒，有个女生很温柔地小声对王一博前任说：“你把手机给我”，随后对面换了个人，张口就骂：“听见了吗，他不同意！你他妈人格值几个钱你来做保证，王一博你个死人渣双插头，你怎么有脸打电话。奸夫淫妇死远点！”没等王一博再说话，手机只剩“嘟嘟嘟”的忙音了。

王一博受的打击太大，满脑子“同性恋”，已经开始神志不清地胡言乱语了：“你是同性恋，她身边是谁？她不住在宿舍，没有舍友，她也是同性恋？那我是什么，湾仔码头吗？”

“她朋友而已。”肖战扯起喝到腿软的王一博往外走，“送你回家，把腿伸直了！”

王一博还在说：“我是湾仔码头，湾仔码头……”

“是你个头！”肖战骂他，扬手招呼走廊里的服务生，“告诉前台，308买单。”

一上车王一博就睡了过去，居然没打呼噜。肖战懒得管他是真睡还是装睡，输了王一博家的密码，抬腿踹上门，拖着人扔在了床上：“到家了，我走了。”

“别……别走……”王一博闭着眼嘟囔，“别走。”

“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肖战冷冷盯着他，“喝死你算了。”

“肖战……走之前，给我，留个，灯。”这畜生还怕黑。

肖战跟他大眼瞪闭眼半晌，俯下身开始帮他脱衣服，脱到只剩内裤，目不斜视地拽开被子盖在他身上，然后留了床边的夜灯，走了。

宿醉，王一博揉着头疼的脑袋。脑仁跟被人劈了似的，半天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王一博酒品奇差，就这点好——不断片。此时于他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折磨，王一博恨不得一头撞失忆了算了，妈的，肖战怎么能是gay！

真不是幻听了吗？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脑子病了，绝症，出现幻觉了。王一博捶着脑门往门外晃，边晃边想是得绝症的可能性大还是肖战是gay的可能性大。

“醒了？”有人不冷不热地问。王一博吓得一个趔趄，抬头看向肖战：“你没走？”说完，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现在的样子，睡前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浑身上下就穿了条裤衩，他浑身一抖，僵在了原地。

放以前别说还穿了条裤衩，就算在肖战面前一丝不挂王一博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现在不行了，肖战是同性恋了，直男怎么能在同性恋面前只穿一条裤衩？王一博尴尬极了，跑回房间不是，继续站在这也不是，他有点不知所措地看向肖战，想问问需不需要自己穿件衣服再出来。

肖战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餐桌旁起身，拿过椅背上的外套边穿边道：“早餐在桌上，自己热一下，我先走了。”说罢，他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了门边换鞋，并推开了王一博的家门。王一博还没反应过来，肖战一只脚踏出去了才赶紧“哎”了一声。肖战顿住，王一博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样僵持了片刻，等到肖战又要出门的时候，王一博才别扭地问：“你真……”

“我是。”肖战说，然后关上了王一博家的门。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