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送完最后一单外卖,薄薄的肩膀前后耸动弯折,卸下满身稀稀落落的疲惫,已经是深紫蓝交相映衬的深夜。
远处闹市区红,黄蓝绿杂糅的灯光晕染成交相映衬的深夜。月牙高悬,星稀辉光,清浅的微风缓缓落在宋亚轩的脸颊上,带着几分的眷恋。
别墅区布置分散、人员稀落,却有灯火通明,直逼天际,铸造成金碧辉煌的宫殿,极尽奢靡。
宋亚轩就这样穿着格格不入的廉价外卖服,进了别墅大门。唯一与这个别墅契合的,大抵只是颜色的相同。
宋亚轩顺着楼梯爬上了三楼,他站定在楼梯口,本来要走向自己房间的步伐莫名犹疑了一秒钟,仅仅就是这一秒钟,他的目光就不自觉地移向另一旁的紧闭的房门。
宋亚轩不得不承认,时至今日,刘耀文仍旧对于他有着致命地吸引力。
宋亚轩没多停留,脚下连成顺滑的步子,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
宋亚轩推开自己的房门,一眼便瞧见了床上的一片三角形健胃消食片——马嘉祺黑色穿着家居服,懒洋洋地盘腿坐着,从宋亚轩的手角度来看,就是一个角度清晰的三角形药片。
与满身黑色的三角形药片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马嘉祺旁边的,床单上的一摊可疑的白色痕迹。
宋亚轩微不可察得蹙了蹙眉,面部肌肉紧绷了一瞬间,随即又彻底放松下来,无奈的情绪溢于言表。
马嘉祺听到声响,回头一瞧,过程中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单眼皮显得桀骜不驯,炽热向上,眼睛里却是冷漠的。
非常不一样的,与宋亚轩之前所见到马嘉祺,所完全不同的一面。冷漠、高贵,甚至可以说是内敛得过分的,睥睨一切的,真正的豪门贵公子。
只是这瞬间太过于短暂,宋亚轩只是在怀疑,自己是否花了眼睛,蒙了心智。
马嘉祺弯起嘴角,露出尖尖的小巧虎牙,语调放软,用年轻男孩嘹亮的嗓音,发出让宋亚轩恶心至极的话:“嫂嫂……~对不起,我本来在厨房温好了牛奶,很满的一杯,自己一步一步爬上地楼梯,端得我手都酸了。”
马嘉祺双手比划着,嘴角适时向下一撇,尾音泛起委屈,脑袋耷拉下来,头顶上原本顶着的一撮呆毛,从一晃一晃的,也跟着蔫了下来:“我本来是慢慢的,想给你送过来的……”
“结果就洒在床单上了……”
宋亚轩手肘一动,手指微动,捏住肩带,把背包轻轻放下,沉默地迈出一步,坐到床边的沙发上。他双手撑着膝盖,身体微微佝偻,向前倾斜,一时间满脸复杂。
阔口的外卖服衣袖向上挤起,露出手腕处的创可贴,棕色的,可爱的小熊卡通图案。
清晰地映进了马嘉祺的眼睛里。
白净皮肤上一块突兀色彩,马嘉祺的瞳孔收缩又扩张,眼皮肌肉收缩,又展露出那副揣摩不透的表情,深藏不露,转瞬即逝。
马嘉祺一惊一乍抓起宋亚轩的手肘,扯到自己面前,睁圆了葡萄眼,脸上时漂浮的担心与忧愁。
他说:“呀,嫂嫂你受伤了,那你快去找哥哥看看吧,我先走了。”
伴随着大惊小怪的肢体语言,马嘉祺撂下了最后这句话,随即便唰得一下,放开了宋亚轩的手肘,抬手随意拍了一下宋亚轩的肩膀,转身就走。
宋亚轩垂下眼眸,凌乱的刘海微微遮住神色,叫人辨不清,摸不透。
宋亚轩不自觉抚上光滑手肘上的那一块凸起处,麻布的,被皮肤浸润成了温暖有热量的。
马嘉祺刚刚丰富至极的惋惜神色,灵动的,突然又重新闪现在宋亚轩的脑海中
……他不会又是装的吧?
一种熟悉的,细思极恐的怀疑占据了宋亚轩的心房,他的嘴唇在颤抖,而后果断张口,叫住了正悠悠走到门口的顾淮安。
不对劲。
按照常理来讲,一个拥有正常行动能力的年轻男性,他的迈步速度不会如此之慢。
宋亚轩转身看向马嘉祺,少年沉默着伫立在门边的背影。只见马嘉祺的手掌,已经缓缓握上了门把手,却迟迟没有展露出一丝一毫要按下去的意向。
“你到底想要什么?”
只要是伪装,就一定会有破绽。
马嘉祺暗地里勾起嘴角,转身就又换上了纯良至极的笑容。
“当然是希望哥哥嫂嫂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天真烂漫。
在一个成年男性身上露出这样无害的神色,一阵严重的不适感侵袭宋亚轩浑身上下,恶寒遍布。
更何况他们才认识不过几天而已。
马嘉祺讲宋亚轩的皱眉尽收眼底,他没有停顿,阴恻恻一笑,眼睛里的清纯一扫而光,瞬间溢满笑意,且越来越大:“这样,你我都可以正大光明了不是吗?”
“和阿程成婚的本该是我,阿程是我的未婚夫,他算什么?横刀夺爱的……”
马嘉祺的眼睛里灼烧着不甘、愤懑以及不可言说的嫉妒心。
可他说这话的时候却是冷静的,势在必得的。
“我管你喜不喜欢他呢?……”
马嘉祺这句话轻飘飘的一笔带过,却让宋亚轩在夏日里平白无故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好像什么都知道。
宋亚轩明白,马嘉祺是不屑于同他装,这些拙劣的伪装手段,一个又一个的破绽,全然是他不想由此耗费心力所致。
他的一辈子太过顺利,招招手就可以获得普通人穷极一生才能够到的一切,他不想,也完全不需要对宋亚轩进行过多伪装。
这对他这个小公子而言,未免太过于残忍。
除了爱情——爱情这东西无关其他,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是马嘉祺唯一抓不住、得不到、曾经拥有而今却骤然失去的东西。
如果刘耀文就是那个刘耀文,宋亚轩知道的,那么显然对于马嘉祺来讲,一个刚刚寻回没几年的哥哥,有着比他更亲的血脉,有着更符合母亲心意的能力,叫他如何才能够不惶恐。
马嘉祺向来是对母亲的爱,丁程鑫的喜欢,这两样唾手可得的,抱着势在必得的心安理得的想法——可是刘耀文的到来全然打破了这一切。
爱让高贵者折腰。
“所以,努努力,早些让他们放弃吧,我的好嫂嫂。”
马嘉祺下意识扬起了天真弧度的微笑,假兮兮的。
许是宋亚轩的嘴角抽搐的幅度过于明显,马嘉祺的笑容弧度,瞬间垮了下来。
神经病。
一声不大不小的关门声后,宋亚轩在心底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
所以呢?他们豪门两兄弟的糟烂事儿,却是很糟心,一团麻线球,剪不断理还乱。
可是这跟他宋亚轩有什么关系?
他就是一个拿钱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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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宋亚轩抱着被子,闪现在刘耀文的房间门口,那间房间的房门依旧禁闭,仿佛在烈火上不住拷打宋亚轩踌躇不定的心。
宋亚轩再心底狠狠的唾弃自己:承认吧,宋亚轩,你就是爱着,所以才舍不得,那一点点最不亲密的温存的时间。
其实马嘉祺这次萨得很有技巧,那些牛奶足矣浸湿飙面一层的床单,却对下一层可供睡觉的床垫,造不成哪怕一点伤害。
死小孩,心眼坏得很。
宋亚轩选择听天由人,跟随自己岌岌可危的内心。他紧闭双眼,咚咚咚,再次敲响了刘耀文的门板
“嗨,晚上好。我是说……你们家都是正经人吧?”
最后一个疑问助词一锤定音,宋亚轩才睁开了眼。
还没从自己把真心话秃噜出来的尴尬中回过神来,眼前的景象就又勾得宋亚轩失了神智。
刘耀文显然是刚洗完澡,一开门,浑身的热气直往宋亚轩脸上铺,带着沐浴露地幽香,热得人直发晕。
打湿的黑发还在往下缀着水珠,不间断滴落,啪嗒落在门口的地板上,马上就又被绒毛吮吸进去。
宋亚轩看着水滴掉落的过程,他没敢抬头。
陷在爱情里的,都是胆小鬼。
不信你去看看
宋亚轩熟练地坐在床边固定的位置开始絮叨,刘耀文站在衣帽间前挑选衣服,不咸不淡。
刘耀文展开一深蓝色条纹的领带上下审视:“我这个弟弟,倒是个有些想法的痴情种。”
宋亚轩此刻脑子里满是马嘉祺那张挑衅意意味十足的脸,倍感荒谬,情绪激动:.你说他指望我什么?你们兄弟俩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我还能强取豪夺不成?”
他有些委屈。
都是些什么破事儿
刘耀文很快地选好了明天准备穿的衣服,踱步走到宋亚轩身旁,不知道在哪儿凭空掏出一把钥匙,扔到宋亚轩怀里。
“这是我房门的钥匙,别弄丢了,看样子以后可能要委屈我和你一间房了。”
“至少在这段时间里。”
刘耀文又思考了片刻,有些不爽,莫名其妙久生气了,不情不愿的:“给你加钱。”
宋亚轩将钥匙提起来,歪着脑袋任由它自我旋转:“你在家还要锁门吗?”
宋亚轩不知道,他从小没有家的概念,只知道,在他和刘耀文的那个家里,他们从来没有锁门地概念,除非是生闷气。
在宋亚轩看来,门锁,是一种产生隔阂的表现。
刘耀文听后,眉尾一挑:戏谑道:“那看来你们家都是正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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