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生活其实很无聊，能去的也就这些地方，两人每日相对，倒是琢磨出不少点子。
唯一烦扰的大概就是常有人借着上香的理由想要探听两人的情况。
遥遥听见外面的人声，王一博纠正了肖战一个动作，“殿下还没回去吗？”
他这几日在教肖战一些能够强身健体的招式，按理来说肖战从前也是学过的，但从他的动作上来看，王一博确定他自从太学毕业后就没再练过了。
肖战按照王一博的指正将手摆直，回道：“算起来只是躲了四五日罢了，来的人比从前四年都要多。”
王一博轻笑摇头，看向一旁桌上的药，提醒道：“殿下，再不喝该凉了。”
肖战收了动作，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晾的正好的药一饮而尽。
王一博递上清水给肖战漱口，“最后一贴了。”
肖战喝的是抑制潮期的药，那天从山上下来之后王一博就看到院中多了个人，看见药箱他才知道那是宫中一直为肖战看诊的云太医。
收回思绪，王一博放下手中的杯子，“国公府那边已经传过消息了，陛下要翻的都翻完了。”
肖战在椅子上坐下，拿过一旁的帕子擦汗，直截了当道：“世子想借地方是不是？”
王一博点点头，“嗯，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在下对京都的熟悉不如殿下。”
肖战颔首，“地方不难找，怎么运出来才是难点，你以为他的疑心这么容易就消了？可别到时候藏不成，还要连累本宫丢个地方。”
王一博道：“殿下不必担心，在下自有办法。”
耳边是雪化之后滴滴答答的落水声，肖战打了个哈欠，“本宫累了，午膳就不用了。明日回京都。”
王一博眉头一皱，对于肖战这种不稳定饮食很是看不惯，却又无可奈何，他也只好嘱咐厨房将饭菜温着。
一行人出京很是低调，回京却很是张扬，倒也不是本意，只是翘首以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肖战回府后看到的第一份拜帖便是来自左相府上的。
仍旧是左相亲笔的字迹，这次没有遮遮掩掩，直接说了在肖战回京后会登门拜访。
肖战叹了口气，看向管家，吩咐道：“备茶吧。”
管家点点头，退下了。
肖战回内室换了件衣裳，没在书房坐多久就听到了通传声。
肖战将书页合上，来的还真是快啊。
“老臣见过三殿下。”
“学生见过老师。”
两人互相见了礼，茶水也松了上来，一时间无人再说话。
“是武夷岩茶，本宫记得老师喜欢这个。”
左相看了眼杯子，端起来闻了闻，却并没有喝。
肖战懂了他的意思，继续道：“左相今日来的缘由本宫已经知晓了。其实您也不必如此试探，亲自来一趟，不值当。”
左相笑了笑，“不好这么算的，殿下对于当年的事情难道没有一点儿想要查明的意思吗？”
“需要付出代价的东西，本宫不要。”
“殿下自己找，不也要付出代价？”
肖战摇了摇头，“老师，你知道的，这不一样，您清楚学生的性格。”
自愿付出的代价和被迫所做的交易，肖战自然选择前者，哪怕其实后者更简单。
“左相，那您自己呢？是否真的觉得那个人才是最好的选择？父最近身体不太好吧，否则您也不用这么着急了，我说的对吗？”
左相看向从容不迫的肖战，他在太学授课的那十年里，肖战无疑是他教过的最出色的学生。
只可惜，肖战是个坤泽。
“殿下，这些年你一直都在背后帮扶六皇子，还让外祖家与他结亲。但殿下，你现在要成婚了，对方还是有兵权的定国公府，将来真的还会如你预料你的那样握在自己手中吗？”
肖战听到第一句话就笑了，果然所有人都觉得程芳晓和肖梧是政治联姻。
左相的意思显然已经很明确了，肖战扶持肖梧，肖梧现在是需要他，但在得到皇位有了自己的权利后，肖战的存在就会变成一根刺。
因此所有人都知道，是有了肖战才有了肖梧。
左相心中叹息，皇帝的身体确实不好，不然肖战其实可以有另一条路的。
“左相，阿梧不是那样的人，他是本宫养大的，没有本宫，他当初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您也教过他两年，应当知道他和您一样，知恩图报的很。”
左相叹了口气，道：“陛下的身体确实不好，他有心在你成婚之后就给你赐封地，此事他还未对旁人提过。”
他起身，深深看了肖战一眼，“殿下，前路未卜，还望珍重。”
肖战目送着他离开，前路未卜吗？那就拭目以待吧。
管家见左相走了，才上前禀报，“殿下，六殿下来了。在书房等着您呢。”
“皇兄！”
肖战看着肖梧，眼角露出些笑意，“都成婚的人了，稳重些。晓儿呢？没和你一起来？”
肖梧点点头，“她去姐姐府上了。皇兄这几日在山上过得怎么样？外面都在传你和定国公世子感情很好呢。”
肖战在桌前坐下，闻言又想起了王一博。
肖梧看着肖战的神色，打趣道：“看来外界传言不假啊，皇兄你笑得好荡漾啊。”
肖战抬眼瞥了肖梧一眼，“没大没小。说说吧，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
肖梧道：“皇兄是不是订了城南的水榭，我有个朋友，托我来问问你能不能不把整个场子包下来啊？”
肖战言简意赅：“理由。”
肖梧道：“他最近在追一个姑娘，想在姑娘生辰的时候在水榭办个宴会。”
肖战了然，“表明心意是吧，是哪家的公子？我记得与你走得近的那几个不都已经定亲了吗？”
肖梧道：“是刑部尚书的小儿子，上个月刚回京，接风宴上认识的。他要追的那个姑娘是商户之女，父亲只是个六品员外郎。”
刑部尚书右相一脉的人，至于员外郎，剧肖战所知，在京城留职的员外郎只有一位，但从未听说他还有女儿。
肖梧说到这里，对肖战招招手，示意他靠近。
肖战拍了下肖梧的手，“别卖关子，说。”
他很清楚认识不到一个月的人绝不会熟悉到让肖梧来和他开口，肖梧肯定还在图谋些别的什么。
肖梧“哎呀”了一声，道：“没意思，皇兄应该已经猜到了吧，那个员外郎有问题啊。而且过生辰这个事儿还是那姑娘提出来的。”
偏偏选在肖战办宴的那天，肖战的宴会请了很多人，其实想要混进去也并非难事，但这样迂回，着实是有些没必要的。
肖战来了些兴趣，“嗯，等会儿去找管家拿我的牌子去打声招呼就是了。”看着肖梧脸上露出灿烂一笑，肖战提醒道：“别玩儿脱了，身边多带些人。晓儿就不必带去了，但府中也要留人。知道没？”
肖梧点点头，对于肖战的操心很是受用。
肖战不由得就想到了左相之前的话，功高震主，兄弟反目的戏码永远都不会发生在他和肖梧身上。
“对了，还有个事情，你两日后，带人去这个地方。”
肖战说着在纸上写下一个地址，“你不必亲自去，带几个靠得住的，身材瘦小些的人去。”
肖梧脸上的兴奋一下就褪下了，“为什么啊皇兄，为什么不让我去啊。”
肖战解释道：“不让你去自然有不让你去的理由，大晚上的，天又这么冷，你在府上陪晓儿不也很好。”
这是肖战与王一博说好了的。
“殿下，在下知道你的盟友很多，很多人也能算得上是在下的盟友，但这件事情，在下希望除了你我，无人知道内情。”
王一博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难得的郑重，这对肖战来说算不上什么要求，他当时也就答应了。
“那皇兄干嘛还要用我的人啊，用了我的人，我去不去有区别吗？”
肖战的思绪被肖梧唤回，他思索一下，“也是，那等他们结束任务就不用回你那里了。”
肖梧没想到不但没能参与其中还损失了几个手下。
他叹气，“晓儿今日不回府了，皇兄让我蹭个饭吧。”
肖战点点头，“行啊，要吃什么和管家说。”
肖战说着低头去看这段时日落下的公文，没有注意到肖梧脸上一闪而过的笑容。
直到看到满桌的菜色时，肖战才意识到了什么。
他看向笑得开心的肖梧，“阿梧，今天就我们两个人。”
肖梧点点头，“皇兄我知道啊。吃不完我带回去嘛。对了皇兄，我去你库房看了看。”
说到这儿肖梧微妙的停顿了下，肖战接话道：“小库房的钥匙你有，要什么自己带走就是了。”
肖梧脸上带上兴奋，“那就多谢皇兄了！”
饭毕，下人们去取食盒，肖梧看了看肖战，道：“皇兄，感觉你最近又瘦了，晚膳用的也太少了。”
同样的话王一博也说过，肖战淡笑，“就是舟车劳顿，没什么胃口。”
肖梧叹气，“皇兄，你还有我呢，适当的不必逼自己这么紧。”
肖战偏头瞥了肖梧一眼，道：“你小子成婚后贴心不少啊。行了，赶快回去独守空房吧。”
“六殿下，东西都装好了。”
肖梧点头，起身离开前道：“皇兄你不独守空房，就别说我了。”随后一溜烟的跑掉了。
“六殿下还是这么活泼。”
肖战摩挲着的茶杯，“他这样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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