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的冬日,王一博将刚灌好的暖炉递给肖战,“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
手上传来暖意,肖战打了个哈欠,神情很是随意,“本宫闲的。”语气带上了些熟稔。
王一博看着肖战很困的模样,从里间拿出一个枕头塞在了肖战和座椅之间,好让他靠的更舒服些。
肖战在王一博抽手后才道:“是什么东西,让你这么重视?”
王一博看向肖战,那人睁开眼,好似只是无意间得一问。
他淡笑一下,道:“在下以为殿下知道呢。”
肖战莞尔,“都说了,本宫不是百事通,自然不可能事事都知道啊。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吗?”
自己知道的很旁人说出来的总归是不一样的,肖战一向认为信息越多越好。
王一博也笑,“在下总不能白说吧?”
他靠在肖战靠着的桌子上,肖战不喜欢仰头看他,拉了拉他的袖子,“坐下说。你说此事只能你我知晓,那不就是要告诉本宫的意思吗?”
肖战脸上的表情很是理所当然,好似王一博就该告诉他一般。
恃宠而骄,王一博脑海里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四个字。随即摇了摇头,自己真是昏了头了,这个词怎么看都不适用于现在的他和肖战之间。
王一博将椅子搬到肖战对面,坐下重复道:“殿下,不能白说的。”
肖战点点头,小世子还挺聪明的,他语气带上些敷衍,“行,你先说,然后准你问本宫三个问题。”
只是三个问题而已,王一博就算问了肖战也有可能不说实话,王一博对这个条件并不满意的样子,他凝眸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好吧。”
肖战默默道:“真勉强啊,世子大人。”
没什么用的条件,怎么不算是勉强呢,王一博不理肖战话语间的调侃,缓缓道来:“那个人是我父亲的副将,他是我父亲一手提拔的。我父亲战死,他是唯一一个活着回来的。行军时的账,也是他在管。父亲被围困至死,是因为没有粮草与援军迟迟未来,所以当年的账本只要一看,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做了手脚。”
王一博的父亲战死那年,肖战十八岁,王一博十二岁,彼时的肖战在京中还未有根基,对于内情并不了解。
按理说肖战的外祖与舅舅应当是很清楚的,但想到两边的关系,肖战垂眸,问他们不如问王一博。
肖战虽然知道的不多,但他了解那位帝王,如果是皇帝想要王一博的父亲死,是根本不会让那账本存在世上的。留下的,也只会是一一堆毫无破绽的假账。
王一博继续道:“他活着是靠出卖了我父亲,我父亲有整理一本私账的习惯,那也是交给他的。”
肖战摩挲着手里的暖炉,外面罩着的事狐毛,触感很舒服,他道:“其实你已经认定了是皇帝做的了,其实有没有这个账本,又重要吗?世子,你稚嫩,本宫理解,怎么你外祖也认同你的想法吗?”
肖战大概明白了王一博的意思了,手中握着皇帝的把柄,然后待新帝登基后,揭露真相。
只是他不明白,王一博怎么就有自信能够拿捏新帝,让新帝去背上不孝的罪名。
还有王一博的祖父,也是官场上的老人了,居然也会赞同王一博的想法吗?肖战不信,他几乎笃定,王一博肯定是在说假话。
王一博抬眼看向肖战,继续道:“殿下不也恨他,能让他遗臭万年,不论是殿下还是肖梧,都应该求之不得吧。”
肖战笑了,烛火在他眼中晃动,“世子,你太天真了。”
不知道是为王一博骗他而说,还是为王一博又这样的想法而说。
王一博往后靠在椅子上,低垂着眼看向肖战,“那就拭目以待吧。”他说着将手伸到肖战怀里,去摸那暖手壶,还温热着。
“轮到殿下了,三个问题。”他话语间有些急切,好似不立刻提肖战就要耍赖了。
肖战偏头看他,“这就说完了啊,这样看,是本宫亏了。”
王一博淡笑:“殿下现在后悔了?晚了。”
肖战点点头,抬手撑在桌上,“你问吧。”
视线从肖战水润的唇移开,王一博才道:“殿下最近休息的是不是不好?”
肖战闻言一愣,倒是没想到王一博会问这个,话题转变的太快了,肖战看向王一博,真是奇怪的人。
王一博抬手,虚虚碰了下肖战的眼睑,“殿下生的白,有了黑眼圈也极为明显。”
肖战的微微垂下眼眸,看着出现在眼前的手指,蓦地就想起来那晚的事情,实在是不对劲。
肖战莞尔,开了个不算玩笑的玩笑:“看来今日出门该敷粉的。”
王一博收回手,“这就算回答了?殿下好敷衍啊。”
肖战妥协道:“有一点,不过太医来看过了,就是忧思过度了些,不妨事。开了些安神的汤药,喝了就好了。”
王一博点点头,对于肖战的回答还算满意。
“是药三分毒,殿下能不吃药就不吃药吧,国公府上的厨子擅长食补,明儿给殿下送份菜谱去。”
肖战点点头,送上门的好意,没必要拒绝。
王一博起身,将椅子搬回远处,随后低头看向想要打盹的肖战,“殿下去里面睡吧,今晚的行动没那么顺利。”
肖战没有拒绝王一博的提议,起身朝内间走去。
王一博拿上被肖战遗忘的枕头,跟在肖战身后,即使是很困倦了,对方的一行一动也仍是仪态万方的。
“嗖——”
破空的声音传来,肖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王一博压着后背蹲了下去,手炉跌落,随即被另一支箭打破,在空中裂开,热水四溅。
外面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是护院的内卫去追人了。
王一博拉过肖战的手,将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殿下没受伤就好。”
肖战低垂着头,视线看向王一博红了一片的手背,“烫伤还是需要上药的。”
他知道王一博对于这种小伤一下不在乎的很,但烫伤与寻常的伤又不同,磨人的很,还是要在意一些的。
王一博摇摇头,“只是红了一点,水已经不烫了。”语气果然是如肖战所想的不甚在意。
肖战还要再说,门口处传来敲门声,王一博拉着肖战起身,“殿下先休息,在下去处理些事情。”
肖战蹙眉,想说些什么,但他们如今在的是王一博的地盘,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王一博打开门前,肖战还是忍不住道:“手上的伤别不在意,至少拿凉的敷一下。”
王一博心里一暖,点点头,“嗯,殿下好好休息。”
打开门,风雪吹进房内,但很快又被关上,一切都被阻隔在了房门外。
肖战看着紧闭的房门,将地上的靠枕捡了起来,掸了掸上面的灰,神情不明。
一走出房间,王一博便敛了笑意,换上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他看向一旁的人:“追到了吗?”
下属摇了摇头,有些汗颜,一体群人追不上一个刺客,实在是丢人的很。
“属下无能,放了两箭就跑了。此人轻功了得,京都有这样高手的不超过四个。”
王一博没多说什么,只撂下了两个字:“去查。”
下属点头退下。
王一博看了眼另一人,带着人走远了些才道:“东西替换好了吗?”
“世子放心,滴水不漏。”属下的眼神落在他身后很远处的某个房间,犹豫了下,还是道:“只是世子,若是三殿下知道了,恐怕于盟约不利啊。”
王一博哂笑下,手背上传来火辣辣地疼痛,他道:“互相利用罢了。”
属下不说话了,总觉得自家主子这话说得假的很,真要是互相利用又何必将人圈在自己身边,还亲自陪着。
“世子,那三殿下身边的人,要收回来吗?”
王一博回京,能带的人其实很少,还要再分出一批去肖战身边,其实很没必要。
但王一博几乎没有思考,他道:“盯着吧。”
属下退下了,王一博回到方才的房间,靠在屏风旁边,看了眼榻上闭着眼的某个人。
视线扫过地上,他眼神一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夜色很深,肖战睡了一觉起来,没在房里看到王一博,实话来说,这竟是自己这几日睡得最好的一次。
他起身,打开门,雪已经停了。
守在门口的侍从对肖战行礼,“殿下可是要回府?”
肖战摇了摇头,“你们世子呢?”
侍从一板一眼道:“世子已经离开了,嘱咐属下待殿下醒了之后送您回府。”
看来行动已经结束了,肖战点点头,也没打算在这个小院里待更久。
走向大门的过程中,肖战才道:“本宫的人呢?怎么没回来?”
那侍从这才道:“殿下,世子说了,此事只能你们二人知道,所以殿下的人,世子就先带走了。”
肖战停下脚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算什么意思?扣人?
他看向侍从,不欲为难对方,只道:“给你家世子传话,明日本宫要见他。”
侍从道:“回禀殿下,世子这几日都不得空。”
肖战不怒反笑,“他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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