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难民将两人围在中间,云矜北只感觉腰间被人一扯,珍珠落了一地。
顿时,难民们像看见肥肉的恶狗一般扑上来。
云矜北瞪大双眼被人按到地上,梅笑尘也不好受,他是会武功,但这些人到底是难民,他也不好真的出手打他们。
“滚滚!”
“别挡着老子做生意!”
客栈里的小二带着几个人冲出来,将按着云矜北的难民轰开,“再挡着老子做生意!老子就不让你们在老子门前乞讨!”
难民一听,挣扎侧动作顿时就停下了,余归海从店小二身后出来将地上的云矜北扶起来,“怎么样,你没事吧?”
云矜北衣裳发丝凌乱,珍珠被扯了下去,腰带歪歪扭扭的挂在腰上,原本干干净净的衣裳满是脏污的痕迹,双手紧紧抓住自己的钱袋,眼角挂着泪珠,浅淡的桃花色晕染在颧骨让,睫毛被泪水凝成一簇簇,看着实在是可怜得紧。
梅笑尘把他拉上台阶,转身进了店里,店小二在一旁劝慰,“客观,这些人都饿得久了,就算施舍也不能让他们看见太多,你们进来了他们不敢跟进来的。”
云矜北垂着头不说话,浑身都那些人弄的乱七八糟的,梅笑尘小声说,“先换身衣裳吧。”
“客官请随我来。”店小二将几人引进房中,才说,“饭菜稍后就上,客官请稍等。”
“嗯。”
店小二出去后,余归海才将门关上,看着坐在一旁垂着头不知道想什么的云矜北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云矜北肩膀一抽一抽的,“他们怎么能这样,从来没有人这么欺负过我!”
被人按在车上扯得头发疼,衣服扯得乱七八糟的,又脏又乱,云矜北越想越委屈,抽抽通红的鼻子,“我,我给他们钱,他们还欺负我,是我做错了吗?他们是坏人,我不喜欢他们了。”
“矜北。”余归海轻声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他们原本也不是坏人,只是世道所迫,被迫无奈,谁都想活下去。”
为此,可以做出很多平时做不出来的事。
“我已经给他们了,他们怎么能这样。”
梅笑尘拿出怀里的手帕给他擦脸上的泪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只是我们越走会越偏僻,矜北,你这身衣裳得换换了。”
“换?”
“嗯,换些普通料子的衣裳。”
“我没有普通料子的衣裳。”云矜北抽了抽鼻子,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可以现在去买吗?”
“可以。”余归海说,“稍后我去替你买,以后钱就不要轻易拿出来了,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来。”
他们知道百姓艰难,如今看到他们这样确实痛心。
他们原本也不是这样的人,只是人总想要活着,他们想要活着,就会做出许多常人做不出来的事,不得不防。
人心是最不可控的。
“嗯……”云矜北拉开袖子看看自己的手,左手上戴着百里予川送的袖箭还好,右手手臂上被抓得沁出丝丝血迹。
“他们抓伤你了?”梅笑尘一把抓过云矜北的手腕,皓白的腕子上鲜红的抓痕异常显眼,云矜北红着眼眶点点头。
“余师兄,你一会儿出去给他买衣裳的时候带一点药回来,天太热了,他这抓痕不处理怕发炎。”
“我会的。”云矜北这次确实是难过得很,平时吃饭的时候都眉开眼笑的,这次却戳着碗里的饭不说话。
梅笑尘和余归海对视一眼,有些不知道要怎么办。
云矜北这副模样一看就是没吃过苦头的,头一次跟他两出来就受了伤,还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矜北。”梅笑尘斟酌着语气小声的问,“你恨他们吗?”
云矜北本是好心才会给他们铜钱,他们却不顾不管的如此对待他,还伤了他,梅笑尘担心他心里会怀了恨。
云矜北摇摇头,实话实说,“不恨,但我也不喜欢他们了。”
梅笑尘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云矜北。
云矜北虽然只会三脚猫的功夫,但打这些饿久了且不会武功的难民是能打的,他却只是受着没有还手。
但现在他的不还手,却让他受到了从未受过的伤害。
“这样的事防不可防。”余归海交代两人,“以后切记财不露白,也不要轻易施舍别人,我们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邱家的事,拿到邱应丰留下的证据。”
云矜北闷闷的点点头,梅笑尘转头看余归海,“还要多谢余师兄找店小二来救我们两个。”
他们不能对那些难民动手,倘若不是店小二出来,云矜北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余归海唇间弯了弯,“以后我们还会遇到很多人,记住不要再这样了。”
“嗯……”梅笑尘悄悄看了一眼云矜北,“余师兄,我们走了一晚上,既然夜晚赶路,不如我们先歇半日吧。”
“好。”余归海把手里的碗筷都放到桌上,“房间我已经定好,你们先休息,我出去为你们买衣服。”
“余师兄你不歇息吗?”
“我先去买了再歇息,你们两好好歇歇。”余归海拿起放在一旁的刀起身开门出去。
等余归海的脚步声走远了,云矜北才放下碗,伸手抓住梅笑尘的胳膊,“尘尘,我害怕,你陪我一起睡吧。”
梅笑尘有些想笑,“余师兄不是比现在更厉害?你怎么不找余师兄陪你睡?”
“我和余师兄没有和你熟啊。”云矜北抱着梅笑尘的胳膊晃,“尘尘,你就陪我一起嘛。”
“好,我们两睡一起。”
云矜北经过这一件事,整个人都不如以前活泼,晚上三人出发的时候还是闷闷不乐的,出了小镇后,余归海忽然说,“今天耽搁了很久,我们要尽快到落雁关,今晚便不歇息了。”
“好。”
去落雁关的路上越来越偏远,尤其是难民越来越多,一路上所见的,都是饿得面黄肌瘦的人。
云矜北本来还气着,见这些难民这副模样就觉得心疼,又想掏钱却被余归海按住了他的手。
“矜北,难民太多,你身上带着的这些钱无异于杯水车薪,先办好我们的正事要紧。”
云矜北抿抿唇,到底是听余归海的话没有再冲动。
离落雁关越近,天气便越来越热,云矜北身上穿着余归海那日买来的普通布料的衣裳,揪着缰绳可怜兮兮的,“余师兄,可不可以休息啊,我腿疼屁股疼。”
连着骑了这么长时间的马,云矜北觉得自己腿都快被磨断了!
梅笑尘也没有什么精气神,“余师兄,我们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确实该谢谢了。”
看他两的模样,余归海也知道,如果再继续的话,恐怕他两就受不住了,只能同意,“去前面看看有没有歇脚的地方吧。”
“好。”
此处已经缺水少木,天空笼罩着朦朦胧胧的黄沙,三人行得不远,就看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镇子。
“余师兄,今晚我们就在这歇息吧。”
“好。”
三人骑马进入城中,可城里的人却神情麻木呆滞,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一样自顾自做着自己的事。
他们穿着破烂,可街道上却没有一个乞丐。
余归海双眸扫视过街道,眉头紧锁,太过怪异,此镇名锦水镇,虽偏远,却也是方圆十里较为有名的繁华之镇。
战乱之年,镇中百姓穿着破烂,怎么会没有乞讨的难民?
三人一句骑马进去,只觉得这锦水镇虽然人多,却仿若死镇,街道之上竟没有一点声音。
“客官,客官请进。”
余归海正事疑惑的时候,一家客栈的店小二便迎了出来,热情的请三人进去。
梅笑尘暗自嘀咕,“怎么热情得看着不像锦水镇的人?”
锦水镇其他人都不说话,麻木得仿佛木头,突然出现一个热情似火的,还真让梅笑尘觉得不习惯。
进入客栈后,客栈里除了店小二和老板再没有任何人,老板见有客人,连忙迎接过来,“请问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余归海敲敲桌子问,“你们这镇上的人怎么都不说话?”
“客官,这年头,吃不饱穿不暖的,快撑不住了,客官见谅。”
余归海点点头,只说,“准备三间客房,准备好饭菜送上去。”
“好的客官。”
要不是在外人面前,云矜北都想要大庭广众之下摸摸自己的腿,实在是骑马太长时间了,磨得大腿难受。
上了楼后,老板忽然拉过小二,“看到了吗?”
小二顿时便心领神会的点头,“看到了,这三人气质非凡,绝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就会有钱,这年头,他们需要的就是钱。
老板和小二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怀好意,老板叮嘱道,“像往常一样,下手要利索,他们领头,手里拿着拿把刀,看着不好对付,先把他拿下再对付其他两个人。”
“另外两人手里也有剑啊。”
老板咬牙说,“那两人一看便是处出江湖不久,愣头青好对付,先对付他们领头的,记住,活着还能拿去卖钱,别下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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