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见面

萧云舟回国这天，刘耀文派人去机场接他。因着萧云舟的多次网上邀约，所以在他刚到这座城市的第二天晚上，就和刘耀文见面吃了饭。

刘耀文其实有些紧张，他对萧云舟的感情十分复杂。他能感觉到萧云舟对他的爱远远不及他所付出的，但是只要萧云舟向他迈出一步，他就愿意跑着奔向萧云舟，完成那剩下的九十九步。

几年来日思夜想的人马上就要和自己见面，刘耀文竟不可免俗的紧张起来，他甚至期待着像小说里写的那样，萧云舟有一些难以言说的苦衷才选择出国，而自己不是那个苦苦守候的傻瓜。

马上抵达和萧云舟约定的餐厅，刘耀文突然感觉有些近乡情怯。

他一进门便看到萧云舟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好像瘦了些，下巴也尖了。和宋亚轩长得真的有七分相似，只是宋亚轩眼睛要再柔和一些，眉毛要再浓烈一些，下颌还多了颗勾人的美人痣……

刘耀文在心里唾骂自己，怎么想到宋亚轩去了。

萧云舟冲他招手，刘耀文感觉自己脚底轻飘飘的，走过去那几步一点也不真实，似是浮在云端。

他牵动面部肌群，觉得眼眶都在发酸：“好久不见。”

萧云舟淡淡地笑笑，好像当初他答应他表白那般游刃有余：“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结婚了，恭喜啊，份子我后面补给你。”

刘耀文咽了口口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萧云舟像是在兴师问罪，责怪他为什么没有等他回国：“不用不用。”紧张之中刘耀文还说多了话，“我们俩都没办婚礼的。”

萧云舟好似来了兴趣，凑近了些，好奇道：“为什么不办婚礼？家里不让吗？”

“不是不是。”白天刘耀文还在公司里雷厉风行的处理合作事项，此刻却像个回答不上问题的学生一样紧张的扣手，“就是到年纪了家里催婚，随便找人结的。”

萧云舟似是听到了心怡的答案，轻轻笑了一声，放松的向后倒去，那是一种得逞后才会露出的姿态：“他应该和你很般配吧？无论相貌还是家世，要不然怎么有这样的福气嫁给你？”

刘耀文反问他：“你觉得和我结婚需要有福气才行吗？”

萧云舟扯动嘴角，自嘲般笑了一下：“我就是没有这份福气。”

刘耀文急的结巴：“我……我……”

他“我”了半天没有下文，刘耀文感觉惴惴不安。明明是萧云舟先抛下他选择出国和前程，那段时间电话不接别的联系软件拉黑，刘耀文努力过很长时间。怎么现在萧云舟倒反过来责怪他结婚了呢？

好在萧云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结，他话锋一转，谈起了自己在国外留学这些年的趣闻轶事。

刘耀文松了一口气，却依旧提心吊胆地和萧云舟聊着天，生怕哪一句话没说对就把他重新拖拽进回忆里。

两个人饭吃的还算是和谐，殊不知静水深流，平静的表面下是暗潮涌动。刘耀文的道德和责任感都在告诫自己应该和萧云舟保持距离，但是生理上的喜欢和想念骗不了他，他面对这个人还是有无法言说的悸动。

最后在萧云舟半是玩笑半是恳求之间，刘耀文答应了萧云舟入职自己的公司，空降到销售部门做主管。

和萧云舟分别之后，刘耀文独自一人在江边散步，晚风拂过他的脸庞，些许长的头发迷的他眼睛疼。心脏像是被人绞住，抽痛着，不可避免的开始胡思乱想。

你当初为什么走，又为什么那么决绝？是你和我说以后再也不见，那为什么要回来？回来为什么要告诉我？为什么又要和我说那些暧昧的话？

你勾勾手我就凑到你眼前，我是你养的一条狗吗？但我他妈好像真就这么贱。

刘耀文突然想喝啤酒，坐在路边摊上，让油烟浸入他昂贵的大衣，然后自己在嘈杂的人声中一饮而尽。

他给严浩翔打电话，让那人出来陪酒。

严浩翔说：“你没有夜生活吗？”

刘耀文迷瞪着眼，他脑子还没转过弯：“啥？”

然后话筒那边就传出喘气的声音，还有一些靡乱的呜咽和叫喊。

刘耀文低声咒骂：“我他妈就多余给你打电话。”

严浩翔轻笑一声，呼吸还有点不稳：“毕竟马上奔三还是处男的人不少见咯。非要喜欢才碰吗？你那么喜欢萧云舟谈了五年不还是没碰。”

刘耀文胡乱抓了把头发，他心浮气躁：“那是因为他想要柏拉图。”

严浩翔说：“那宋亚轩呢？不行夫妻之实？”

刘耀文说：“滚。别把你那套往我身上带。”

严浩翔又笑了，这声在刘耀文听来就是明晃晃的嘲笑：“和萧云舟见面了？还忘不掉？要我说你还是顺从本心吧，喜欢就去追，反正本身也是假结婚不是么？”然后刘耀文听见严浩翔的声音骤然变小，应该不是给他说的，“真乖。”

“你他妈。”刘耀文都无语了，“以后再也不晚上给你打电话了，你自己注意身体，节制一点。”

这一出闹完，刘耀文也不想喝酒了，他打了个电话让司机来接，自己则一动不动地站在江边等。

严浩翔说的话他确实听进去了，他确实还喜欢着萧云舟。刘耀文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和宋亚轩和平离婚，然后求娶萧云舟，大不了给宋亚轩好好补偿一笔便是了。反正当初也是合约婚姻，没什么感情基础。

但是刘耀文犹豫纠结的便是，萧云舟他愿意吗？

几年过去，刘耀文早就不是那个满腔热血又勇往直前的少年了。他要考虑的太多——利益、关系、声望，甚至连曾经最不怕伤害的爱与真心，他现在都没有什么勇气拿出来了。

他怕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又落得和四年前一样的结局。萧云舟践踏着他的真心，借着他的势，在他苦苦哀求与挽留中，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刘耀文垂头丧气地坐上了车，看着城市夜景在自己眼前缓缓流过。

他一进门，就发现家里的灯全部开着，那张和萧云舟七分像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刚刚应对完萧云舟，现在又回来要面对这个小“萧云舟”。

刘耀文顿时感觉精疲力尽。

尤其是小“萧云舟”并不老实，逮着他狗血淋头的喷了一番，丝毫没有体谅刘耀文的苦处。

烦闷之间，刘耀文的语气并不是很和善，挑了些难听的话回击宋亚轩，果不其然，那人儿蔫了吧唧的瘫在沙发上，宣告着刘耀文在这一轮争吵中的胜利。

他为了气他，还故意把萧云舟入职的消息透给宋亚轩，结果那人直接选择辞职。

刘耀文也不好说什么，顶了顶后槽牙，预感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