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我给你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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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杞私一早接了杞意清的电话，说找了人去打扫画室，他便拿着钥匙去了趟。

　　尘封多年的屋子没有打扫，一进去，那灰尘扬得杞私喷嚏打了七八个，眼泪鼻涕往外飙，擦都来不及擦。

　　保洁团队来了四个人，全副武装，进门便开始打扫，杞私则逃到了阳台处透气，等着房间里的扬尘经过穿堂风带走后，他才敢回屋里。

　　这是个大平层，五个房间，三个卫浴，其中一个房间是书房，连电脑什么的都配置好了，书架上也有很多关于油画艺术方面的读物，满满当当一面墙。

　　这里和模糊的记忆中差不多，已经装修设计过，打扫一下就很够用了，几乎不用再做布置。

　　杞私越看越想感叹，他在原来的世界的生活哪有那么富足啊，这边能轻轻松松买一套房来当画室，一间房间里都是颜料和画具，一间房间里全是作品存放展览，一间房间拿来当杂物间，还剩一间房间是卧室。

　　面面俱到到连不想回家睡觉都照顾了。

　　厨房也做得很好，锅碗瓢盆样样俱全，厨房家具样样崭新，有些东西一看就没用过，比如做蛋糕的一系列工具。

　　杞私真不敢想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和自己虽然生在有钱的杞家但天天受人冷眼甚至初高中放学回来吃他们的剩饭比起来，简直……云泥之别。

　　杞私举起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给孟云骁。

　　孟云骁十多分钟后才回他：【新家？】

　　原来这里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没有烟火气。

　　杞私回：【尘封多年的画室】

　　男朋友：【画室？】

　　起司：【是啊。今天估计就忙这个了】

　　男朋友：【是个小画家啊】

　　杞私被他调侃，抿唇打字：【确实是呢】

　　原来的他是，现在的不是。

　　男朋友：【今天晚上聚餐别忘了，我来接你？】

　　杞私一想，租车也不便宜，但孟云骁既然提出了这个事儿，那就证明他目前的资金担得起，于是答应了：【好啊】

　　敌方派来的间谍，总得是要拨高价款的吧，租车……说不定也是间谍的上级会报销的呢？

　　杞私恍然大悟，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才在现在意识到这个。

　　昨天心疼孟云骁的那些情绪，如今像是被狗吃了。

　　男朋友：【OK】

　　起司：【你现在在干什么】

　　男朋友：【上班】

　　起司：【上班还和我发信息？不怕你老板抓你摸鱼啊？】

　　那头过了几秒才回：【怕啊，所以悄悄的，保证抓不到】

　　起司：【那我不和你聊了，我才不想把你拉下水，你好好工作】

　　男朋友：【真不聊了？】

　　杞私嘴角微微一翘，发去一段语音：“真不聊啦，我忙着呢，和你这种上班摸鱼的不一样，我眼里有活。”

　　那头大概听了他的语音，感受了他窃笑的语气，所以回：【感觉在内涵谁呢】

　　起司：【错觉】

　　起司：【好了，你赶紧上班吧，我要监工保洁人员打扫卫生呢】

　　孟云骁那边也没缠着不放：【好，那我去工作了，空了聊】

　　杞私回了他个亲亲emoji。

　　屋子大，保洁团队四个人忙到中午也没忙完，杞意清的助理叫人送了饭来，还专门给杞私带了一份调理过的午餐。

　　吃完饭，保洁团队继续忙活，一直忙到两点多才结束，杞私一一道谢，给每个人拿了瓶依云，让他们歇了一阵才送他们离开。

　　画室焕然一新，每一处包括角落都亮晶晶的发着崭新的光辉，画架、纸张，包括画具房间里陈旧的油画颜料也都也换过，如今画室拥有着清新的空气不说，还散发着金钱的香味。

　　杞私在画室里来回穿梭，在每一寸每一处停留，触摸画架触摸桌布，触摸作品房的每一幅画，感受寸寸缕缕来自前身的记忆和感触。

　　外面的天渐渐阴了，杞私站在作品集的房间里看着窗外，给孟云骁发了信息：【多久来接我啊】

　　并附带了一个定位。

　　孟云骁估计得空中，回他挺快：【我四点半出发，五点能到你那】

　　杞私在沙发坐下，一边俯瞰楼下的风景，一边回他：【好啊，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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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小时中，杞私再次尝试了油画，画了很简单的模具，这次的成果要比上次好多了，但和作品集房间里的作品比起来差得远。

　　画完杞私就取下来毁掉，把出自他手的面目全非的作品规整在角落。

　　孟云骁五点准时打电话来叫他出门，杞私对着镜子一阵照，确保自己打扮得很得体，随后才出门。

　　孟云骁昨天答应的那包软糖他也带了，就放在副驾位置上，杞私上车就抱着拆了一颗吃，甜得他眯起眼睛，夸道：“果味挺浓的。”

　　“挺甜，应该是你的口味。”孟云骁定位了瞿冉给的饭店位置，启程。

　　“好吃。”杞私一边夸一边又拆了颗同口味的往嘴里塞。

　　孟云骁瞟了他一眼，问：“中药喝了吗。”

　　杞私微微一顿。

　　这话早上杞意清也问过，他给的回答是忙空了下午回家熬了喝，现在跟着出来聚餐了，被孟云骁问，他的回答自然顺着往后延：“……呃，晚上回家喝。”

　　“熬了？”孟云骁问。

　　杞私：“……”

　　“没呢？”孟云骁意会。

　　杞私已读乱回：“好像有点不太记得老中医跟我说的熬药注意事项了。我以前喝的都是中药汤剂吧。”

　　孟云骁语气淡淡的：“联系一下老中医吧，把熬药时间和注意事项记一下。”

　　杞私试图挣扎：“我……”

　　孟云骁说：“我给你熬。”

　　杞私：“……？”

　　孟云骁眼含笑意：“别的不说，熬药我还是会的，读书那会儿打球崴脚，伤得严重，喝中药喝了半个月，在学校都是我自己熬的。”

　　杞私无路可退。

　　向杞意清找借口还可以让他别管自己太多，他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可以自己熬药，但孟云骁看起来要比他哥更懂怎么看透他找借口的心思，撒娇服软都是没用的。

　　杞私无言以对。

　　孟云骁反问：“怎么不说话。”

　　杞私生无可恋：“……不早了吧，联系人家老中医……好打扰的。”

　　孟云骁说：“明天白天联系。把药给我，我熬好了天天给你送，看着你喝完。”

　　杞私心叫遭不住，瞪着孟云骁，一口气堵在胸口：“……你，你存心想苦我呢吧。”

　　孟云骁不明所以，瞥了他一眼，在红绿灯路口缓缓刹车等灯，“原来，你是不想喝药，所以找借口呢？”

　　杞私：“……”

　　孟云骁挑眉：“？”

　　杞私哑口无言，倒回靠椅，头别开道：“……不跟你说话了。”

　　孟云骁劝他：“好好喝药，是对你自己的身体负责，我能做的就是给你带糖，想要多少糖都行。药，该喝就喝，耍脾气对你的病情没有任何好处。”

　　杞私面上挂不住：“……我又不是小孩儿了，你什么教育的语气。”

　　孟云骁道：“少有成熟的成年人像你这样吧。”

　　杞私一头问号：“……什么叫像我这样？”

　　孟云骁直说：“为了不喝药找借口，劝你你还生气，和小朋友死活不去医院打针，躺在地上耍赖有什么区别。”

　　杞私被噎：“区，区别在于我是成年人有权利管自己喝不喝药。”

　　孟云骁看着他，没说话。

　　杞私被他看得心虚：“……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有数，我会喝的。”

　　孟云骁嗯了声：“问好时间，我给你熬。熬好，都喝干净，别辜负了我的心意。”

　　杞私觉得自己被邪恶势力压力了，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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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瞿冉聚餐定在了一家火锅店，孟云骁和杞私到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来了。

　　人很多，大桌分了三桌，估计得有二十多个人，杞私看着这群人脸生，不由得有些腼腆。

　　孟云骁走在前面，进门就有不少人扬声叫孟哥，孟云骁熟络地和他们打了招呼，其中一个穿黑衬衫的人窜了起来，双眼放光，眼神嗖地锁定在了杞私身上。

　　杞私直觉这就是瞿冉。

　　孟云骁虚虚地揽过杞私，向大家介绍：“我朋友，杞私，二十三岁，该叫哥的叫哥。年纪大的……”他转头看杞私，询问他：“怎么称呼？”

　　杞私微微一笑：“叫我小杞就行。”

　　这群人都是自来熟，立马就杞哥、小杞的叫起来，叽叽喳喳的像一屋子麻雀。

　　“这是今天的东道主，”孟云骁介绍那个黑衬衫：“瞿冉，我发小，同岁。”

　　瞿冉嘿嘿地凑过来：“听孟云骁提过你，说你长得跟个女娲毕设似的，今天一见，真没虚吹。”

　　孟云骁：“？”

　　杞私不禁抬眼瞅孟云骁，孟云骁一脸懵，不知怎么回：“……我肯定没说那么夸张。”

　　瞿冉笑得很不值钱：“你说他长得像个精雕细琢的娃娃似的，那也差不多嘛。”

　　孟云骁不置可否，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杞私登时心中暗喜。

　　这样说来……他这皮囊还是依旧焕发啊，哪怕孟云骁只是个带着不纯目的的间谍，那也被他充满魅力的皮囊勾住了肤浅的心。

　　“坐吧坐吧，那桌，挨着我嗷，”瞿冉指着中间那桌，“之前约你出来吃饭也不来，今天不醉不归，不然我跟你翻脸。”

　　孟云骁拉开椅子让杞私先坐：“我开车来的。”

　　瞿冉道：“别找借口，我给你叫代驾。”

　　孟云骁无话可说，落座在杞私身边，给他转了一瓶桌上的豆奶来，搁到了他跟前，没理瞿冉，而是跟他说：“今晚你只能喝豆奶。”

　　语气不容置辩。

　　杞私坐在人群中，觉得自己现在有点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