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墙上时钟定格在23：55。
餐桌前，肖战慢条斯理的切着盘中的牛排。
漂亮的瑞凤眼里平静无澜，看不出什么思绪，口中咀嚼的食物早已失了原本的鲜美，吃着有点反胃。
双人份的烛光晚餐，对面那盘无人光顾。
肖战勾起的唇角写满了讽刺，他想，开始是美好的，便也好聚好散！
现在看来，在这段感情里，无论是开始还是结束，都只有他在认真的当回事而已。
那…就这样吧！
‘咔哒’门锁被转动。
烛火，玫瑰，红酒，精致的草莓蛋糕。
餐桌前的人精致的轮廓在烛光的影射下显得十分柔和，洁白的衬衫少扣了两颗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好看的脸庞没了少年时的稚嫩青涩，看上去成熟稳重却不显老。
入门时看到这活色生香的一幕。王一博想，他和肖战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安静的坐下吃顿饭。
今天是什么日子？肖战怎么会突然这般正式的准备晚餐？
不论原由，这一幕让他整日烦燥的心情却是好了几分。
他们确实已经好久没有亲近了，今夜或许会是个美好的夜晚。
王一博换好鞋，顺手关上门，落坐时含笑的双眼在触及桌上那个精致的戒指盒时瞬间垮下。
肖战又想做什么？
逼婚吗？
这是王一博的第一反应，再次看向肖战的目光瞬间就生出几分不耐烦。疲惫感瞬间袭满全身。
“肖战…”王一博的语气不太好。
“你还吃吗？”肖战语调平静的截下他没说完的话。
这种冷淡的语调落到王一博的耳里却是十足的阴阳怪气，他认为肖战是在怪他没有早些回来。几年前他们经常为这种小事吵架。
心中那几分不悦瞬间转化成怒火：“肖战，冷静了这么久，你怎么还是一点没变”
几个月没回家的恋人，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开口又是火山喷发。
肖战收拾餐盘的手顿了顿，心口那丝闷堵的情绪转瞬即逝。
果然，退却了滤镜后，他心中完美的爱人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再也扎不着他半分。
他应该是做到了不再爱王一博了，眼前这个人如今已经影响不到他的情绪。
真好！
“呵…”肖战轻嗤一声，强压下食物带来的反胃感，淡淡道：“你说我没变，那你想怎么样呢？”他似乎能想到接下来会听到什么。
肖战淡然的模样让王一博越发烦燥：“你这种态度是不想过了？要分手是不是？”
‘分手’二字，于任何一段感情来说都应该是禁词。
肖战至今都没想明白，曾经那个爱他爱到骨子里的人，是怎么能这般轻易的将‘分手’二字随意说出口。
这是第几次了？
他已经记不清了。
只记得第一次王一博说要和他分手，是他放下脸面去求和的。
第二次依然是他。
第三次、第四次…，后面听到分手二字已经变成了习以为常的沉默。
最让肖战觉得可笑的是，王一博总喜欢转换概念，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两人有矛盾，在王一博眼里最后无理取闹的那个永远是他肖战。
相识大半生，同居十年。
肖战总以为念着曾经的美好好能支撑他走过后半生，将就一下便罢。
现在…突然就不想再将就。
“是”他答。
“你说什么？”似是没料到他会同意，王一博语调里满是错愕。
肖战将餐盘搁置在一旁，抬眸看向他，甚至冲他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我同意分手”
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王一博意外的同时又轻轻的呼了口气。
看到王一博怔愣后却又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肖战内心五味沉杂。
突然觉得自己好过份，早在八年前就该同意分手的，偏偏拖到了八年后的现在，让眼前的人被他折磨了八年。
真该死啊！
肖战取餐纸擦了下桌面，然后把花瓶边摆着的戒指盒轻轻的推到王一博面前。
“这个戒指是你以前送我的，现在物归原主”
王一博这才注意到肖战右手中指上的痕迹，白花花的一道，很是刺目。
这个戒指本来是一对，他的那只在好几年前遗失了，后面肖战倒是重新送过一只给他。
那时候他觉得戒指是枷锁，像肖战给的爱一样让他呼吸不过来，找了个理由推回去了，后面肖战也没再提这事。
“我的物品已经收好”肖战又从桌边拿出一份纸质文件。
“这是租房合同，这房子你看还要不要续租，如果你还需要的话，后面你自己和房东对接就好”
“这是钥匙”
“这是水卡”
“这是这些年的用度记录，除了前面三年用的是你的钱，后面那些年没再动过你的卡，我想，经济上面我应该不欠你什么”
顿了顿又补了句：“当然，如果你觉得这份记录有问题，改天也可以给我个账单，我不会赖帐”
“……”
看着眼前那张好看的唇一张一合，王一博还处在愣神状态，似是有些听不懂肖战在说什么。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肖战怎么可能会同意分手？
映象里每次他有分开的意思，肖战就会变得和猫儿一样乖顺，肖战怎么能同意分手呢？
要不是肖战整这出，王一博差点忘记这间不算大的房子还是他租的，一租就是十年。
从肖战入住后，这房子里的一切他都没再管过，早年他有给肖战固定生活费，包括房租水电这些开支。
后来…又是从哪年开始他再也没看到过短信提醒支出记录？
王一博此时全然不记得他给肖战的银行卡早在三年前就被他找借口收回。
更不记得他曾口不择言的对肖战说你每天吃我的喝我的…。
“王一博…我就不和你说再见了”你也…应该没有多想见我：“往后珍重！”
王一博回神的时候肖战已经站在了门口，左手抱着瘸了腿的画架，右手拖着行礼箱，行礼箱上面堆着餐桌上没碰过的蛋糕。
此景，像极了他19岁生日那天，也是肖战当初来投奔他的那一天。
少年时期的肖战也是这样，一手拎着行礼箱，一手抱着完好的画架，行礼箱上堆着肖战亲手给他做的蛋糕。
少年的肖战眼里全是爱意与幸福，而今…只剩道不清的冷淡与漠然。
这个画架又是什么时候断了腿呢？
是好几年前他失手打翻了画架，颜料染花了画，他冲少年嘶吼：“带上你的破烂，滚！”
少年微抖的肩膀、猩红的眼眶、晶莹的泪…。
回忆袭上心头，让王一博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如今肖战真的带上他的破烂滚了，为什么他却没有感觉到轻松甚至有些堵心？
蛋糕…他突然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从肖战同意分手到拎着行礼箱要离开前后也不过几分钟。
背后是黑夜，玄关处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使肖战整个人看上去越发清冷孤寂，好似风一吹就要散了。
十年。
整整十年。
现实里的十年不是陈奕迅歌词里轻描淡写的十年。
是肖战带着爱的奔赴到无数次失望至慢慢释然的十年。
他曾经真的以为他和王一博能一辈子的。
十年前他站在这个屋子的门口，那时那人满眼满心都是他，紧紧拥住他说：“哥，相信我，我一定能给你幸福”。
也是因为这一句‘我一定能给你幸福’，让他名为爱的漩涡里心甘情愿的争扎了十年。
肖战转身那一瞬间，风没了阻档，不要命的往屋子里钻。
深秋的夜晚凉而不冷，今夜却冷得和寒冬一般。让王一博觉得风不只是刮进了屋里，更是刮在了他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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