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微臣以为,此事不妥。”
“我朝历来立嫡立长,七皇子生母不详,怎可…”
“林大人这话却是不妥,七皇子睿智明理,决策英明,实乃国家栋梁。”
“可七皇子体弱啊,这保不齐……”
诸位老臣各执一词,争得不可开交,景德帝冷眼瞧着,凭他们言语。
在一众鸡飞狗跳老臣叫的喧嚣之中,唯有隋相这头安安静静。
他悠悠喝着茶,实在有一种同事发疯我品茶的超绝松弛感。
景德帝瞭了他一眼,“隋相以为如何?”
隋相搁下茶盏,拱手道,“天子之意,无有不从。”
像是闷棍敲在头上,其余老臣忙停下口舌之战。
他们互相对视着,还以为隋相又要舌战群儒。
却不想他玩的这么脏,这话说到这地步,他们又能多言什么?
景德帝哼笑,“朕还以为,你们要将朕的七皇子发卖了。”
一口一个非嫡非长,瞧那架势,像是嫡出大臣即刻发卖庶出皇子。
“正则,若朕执意要立小七为太子,你可觉得妥当?”
隋相轻叹,“陛下何必试探微臣,您心中储君人选,唯有七皇子。”
当初诸皇子封王开府,唯有七皇子被留在宫中。
旁人或许不懂,隋相却明白,这皇宫对景德帝来说早就不是囚笼了。
如今他手中握着至高无上的权柄,七皇子留在皇宫有百利而无一害。
隋相在当年看到七皇子那张与挚友八分像的脸时,心中就有了底。
——只要有这个孩子在,就没有皇子能越过他去。
景德帝与这个孩子是父子,同旁的皇子,是君臣。
中州皇室流的血都是冷的,隋相亲眼见证皇权更迭,他不理解皇室的这些扭曲手段,却全然尊重。
一帆顺遂固然要好,可稚嫩的小树,总要受些雨打风吹。
“隋相,揣摩帝心,实为大罪。”
景德帝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轻声道,“朕担心,锋芒太盛,刀刃向内,反伤了他自己。”
隋相心头一紧,呼吸都变轻了。
景德帝直直看向隋相,“爱卿以为,隋玉来做这剑鞘,如何?”
隋相,“……”
.
“阿嚏!!”
隋玉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总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谢妄不着痕迹的将他半抱在怀中,搓热了手,覆在他额头。
[哟哟哟哟~]
隋玉被这阴阳怪气的系统气到了,他抱着手臂,紧抿着唇。
[你不说话,要让本系统来猜吗?]
[其实原书你不死做太子妃也挺好的。]
“……???”
隋玉满眼都装满了问号,他抬眼,看着满眼温柔的谢妄。
他怒斥,“你这个统眼看人基的玩意儿!回炉重造去!”
[别了吧,数据重置,我会忘了你的。]
[你恼羞成怒了吗?]
隋玉无语凝噎,他看着自己投喂长大的男主,磨刀霍霍向系统。
[你……你不要过来啊!!我…我自己会自我屏蔽!]
话音落下,隋玉脑子里也没有了002聒噪的电子音。
隋玉总觉得心里别扭,他皱着眉,略略思索了一番。”
“阿玉在不高兴吗?”谢妄摸着他的眉心,一点点抚平。
“没,就是觉得……”
隋玉忽的仰起头看着谢妄,没头没尾的来了句:
“殿下,你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想成婚了啊?”
多年沉浸式养崽,导致隋玉险些就忘了,眼前这个男主可是比他大。
生理年龄也是年龄!
尤其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十五六娶妻的不在少数。
谢妄又是皇子,家里真的有皇位要继承。
隋玉虽然不懂,但是那些宫斗剧里,生了皇长孙的不总是地位嘎嘎升吗?”
“阿玉嫌我老?”
谢妄满目忧伤,那双桃花眼水雾弥漫,活像是被欺负了。
隋玉震颤了,“不…不是,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诶诶你别哭啊!”
从小到大,谢妄的眼泪总是会流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他哭起来隋玉就手足无措,只小心翼翼去擦他的泪。
隋玉以前也觉得自己不会为眼泪所动摇,直到他遇上了谢妄。
隋玉分明知道谢妄这般根本就是另有图谋,却还是不厌其烦的安慰着。
“阿玉嫌我了,”谢妄抱着他,像个被雨淋湿的小狗,“我舍不得阿玉。”
“阿玉有了旁人,就不愿与我在一处了,我都晓得,我这样的人,哪里……”
[!好浓的茶香!]
“怎么说话呢!”
谢妄一颤,晶莹的泪珠子掉的更厉害了。
隋玉,“不是,殿下,我不是在凶你。”
天杀的,哄不好了,给他来一刀吧!
许是鬼迷心窍,或是无计可施,隋玉一咬牙一闭眼,在谢妄脑门上亲了一口。
“兄弟,他好香啊!”
002震颤了,它开始滋滋冒烟,乱码滋哇乱蹿。
谢妄瞳孔紧缩,他呼吸都在发紧,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的轻抖着。
从前隋玉也是亲过他的,只是那时候大家还都是孩子,并无男女授受不亲,男男授受更不亲的说法。
可眼下,谢妄明知道自己对隋玉有别样的掌控欲。
他将隋玉圈死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肯放他离开,又想要隋玉自由。
看着隋玉明媚的笑颜,谢妄总是高兴的,可他又不愿旁人看的太多。
隋玉看着他笑时,谢妄却阴暗的想法滋生,总想着把他锁在自己身边。
谢妄知道自己不正常,他从小就知道,旁的孩童会笑会闹会疼会落泪,他却不知疼痛。
那时候江观月总将小小的谢妄抱在怀中,无奈又温柔的同他道:
“我们长生,怎不哭呢?”
谢妄不明白,他其实根本不觉得痛,只是觉得红色的血淌出来时,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愉悦。
江观月像是猜到了,谢妄后来回忆,才发觉那时候的江观月总在潜移默化的试图将他掰正。
只是总也教不好,谢妄常常打个头破血流,偏笑得天真残忍。
谢妄睫毛上挂着泪,“…阿玉,倘若我是怪物,你会离开我吗?”
每每感受到隋玉更进一步的靠近,谢妄总是被拉回曾经的某个瞬间。
谢妄很少想起江观月,但是遇到隋玉之后,他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居然学会了最无用的回忆。
“殿下胡说什么呢。”
“殿下不哭了吧?那我可就放心了。”
“若我哭,阿玉还会如方才一般哄我吗?”
谢妄却后知后觉,开始畏惧。
他原本随了景德帝,骨子里都是冷的,可他每每因为隋玉回忆起曾经,就拾起了那人千辛万苦要教会的东西。
谢妄忽的沉下脸,他紧紧抱着隋玉,像是溺水之人抓着自己的浮木。
“即便我是个坏人,阿玉也哄我?”
“就算你不是人,我也哄你。”
“倘若我并非阿玉眼中柔弱可欺之人,阿玉也会一如既往站在我身边?”
谢妄病态的勾唇,眼中满是阴鸷。
隋玉疑惑歪头,笑着道,“殿下不柔弱那真是太好了!”
隋玉就是因为垃圾原著中的主角太柔弱太善良,气的恨不得穿进去给那些攻们大嘴巴子!
善良柔弱从来不是主角的错,不善良也是一样的道理。
人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隋玉无法干涉,他只希望谢妄活的痛快。
“公子,”青黛叩响殿门,“宫门就要下钥,公子该回了。”
.
隋玉一上马车,好奇的凑近闭目养神的丞相爹。
“爹,我看着你嘴巴怎么这么干?”
“莫不是又在宣政殿同群臣……”
话音未落,隋玉身上就先落了老父亲幽怨的视线。
隋玉一顿,“爹?”
“你觉得七皇子如何?罢了,我又何苦问你这话。”
[你看,你爹都知道你是七皇子毒唯。]
隋玉嘴角一抽,老老实实挺直脊背,“爹,您莫不是要将我卖了吧?”
隋相刚才那个眼神就很有那味儿!
隋相嗓子都要冒烟了,隋玉很有眼力见,摸出一罐牛乳茶。
“……”
隋相深吸一口气,用冒烟的嗓子开口,“少跟七皇子一起玩!瞧你这没心没肺的白给样!”
“哇你怎么说话呢!”
隋玉不干了,“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这不是心这不是肺?”
“怎么就白给了?我白给谁了?你不要从我这里学了什么话,就叭叭叭往外冒!”
守在一旁的青黛脑袋都要埋进膝盖了,马夫也急忙竖起耳朵。
隋相被儿子这副不管不顾的恣意模样恼的头痛,他呼出一口气。
“你……”
“你是不是想说我被爷爷娘亲惯坏了?从我三岁说到如今,爹爹你也该说倦了!”
“这个儿子是我想当的吗?这个儿子我早就当倦了!!”
隋夫人站在相府大门,瞧着马车驶来,她笑盈盈的迎上前。
隋夫人抬起头,一愣,就这么看着夫君将儿子拎下来。
她噗嗤一笑,拍拍夫君的手,“这是做什么呢?”
隋相再多的火气,见到夫人时也散了一半,他温声道:
“无事,外头风大,臻臻你且回去。”
“什么风?爹爹你在发大疯!”
隋玉气鼓鼓,被扼住命运的后脖颈,委屈巴巴的跟娘亲求救。
隋相深吸一口气,隋夫人掩着唇,笑得明艳。
“你们父子啊,真是一对儿冤家。”
她也不怕隋相冷着的脸,抬手握住夫君的手,救下可怜巴巴的儿子。
“爷爷!!!”
获救后,隋玉撒开腿,去找自己的金大腿。
隋夫人失笑,“夫君莫恼,玉儿打小便是如此,你还夸他可爱呢。”
隋相牵了夫人的手,板着脸,“从前的隋渡已经死了,现在的……”
“你又抄袭!!”
隋相没憋住,无奈失笑,夫妻俩进了相府,撇下身后各路窥探目光。
“是他是他就是他!你的坏儿子嗷嗷别揪我耳朵!”
隋太傅拍开儿子的手,“嗯,爷爷明白了,这就叫这倒反天罡的坏小子跪祠堂去。”
隋相,“……?”
您要不要再品品呢?心都偏到胳膊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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