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索这才舍得看向场上另一个人。
几近讽刺的生日祝福让他不悦起来，韩索俊眉压下来，那双精明的桃花眼在金丝镜片后扫出一道视线，落在孟竹暮身上。
孟竹暮没有看他，俯身低头，若无旁人和孟川说悄悄话：“哥哥不用关心我，一杯酒而已。”
很友爱的兄弟情深场面。
孟川至此都没有说话，他侧眸，伸手止住孟竹暮想要蹭脸颊的脑袋。
孟竹暮发质略硬，划过指尖带着痒意，如是以前，孟川一定厌恶要推开，这次却没有。
因为韩索在。
孟川就此给了自己解释。
面对对方的刁难，他勉为其难陪着他的弟弟演场戏。
“还挺意外，没想到孟大少爷心胸宽广，真不计前嫌和你的弟弟和平相处。”
韩索笑意不落眼底。
“我愿意，有问题？”
孟川懒懒瞟眸，孟氏少爷身份不是吹的，仅是一个眼神就能让韩索说不出一句话。
他从始至终都是矜傲的模样。
“今天是韩少爷的生日，说话也要过过脑子，别惹韩少爷生气，知道吗。”
虽然是训话，韩索总觉得孟川同样也是在警告他。
别做小动作，否则今天谁也别好过。
韩索不屑。
一个下辈子只能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就算有天大的本领，又能怎样。
能闹多大的水花？
但在等孟川进去后，韩索视线还是落在了孟竹暮的背影上。
他眯了眯眼。
“查查这个孟家私生子来历。”韩索对身边一言不发的管家说。
管家点点头，他依旧停在原地，思索了几秒，还是询问了：“少爷，你是打算利用他对付孟川？”
等韩索回眸看他时，管家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正打算识趣要离开时，韩索悠悠回答。
“你看他那护主的样，能有几分别的心思，你这和疯狗抢食物没区别。”
虽说孟竹暮怼了他，甚至还挑衅，韩索依旧不会正看他一眼：“当然，他们两个这么团结对我们来说，可不行。”
“不过，这人怎么还有些眼熟。”
韩索嘀咕一声。
“刚才听人说，他叫孟竹暮。”管家在旁边补了一句。
“孟竹暮……”
韩索低声细品了这个名字，忽地笑了：“真是有缘啊。”
“找到你了。”
这场生日宴流程和平常一样，这种宴会基本上都是谈合作的另一场地而已，孟川游刃有余解决完那些想要找他投资的人后，有些累了。
他刚要抬手支着太阳穴休息时，旁边刚接替他谈话的孟竹暮侧手，很精准碰到了孟川的太阳穴，指尖揉了起来。
肿胀的脑袋得以清醒下来。
孟川没有动，就着这个力度找了个舒服的角度坐着闭目。
他来之前是准备喊季顿来的，不止是因为行动不便需要有人陪着，还有是，他不喜欢喝酒，不喜欢脑袋混沌的状态，一般这些酒都是季顿替他喝了，孟川身处高位，自然没有人拒绝。
孟竹暮不同意，他在车内直接扑在孟川的身上，嘴角垂下，很是不高兴。
“哥哥是觉得我保护不了你吗？”
“没有。”孟川脖颈全是对方呼出的气息，他往后仰了仰，“你不是助理，是孟家小少爷，你有你自己的职责。”
“这和照顾你，不冲突。”孟竹暮身子继续往前倾，身体几乎要被孟竹暮被笼罩包裹着，要不是有挡板，恐怕在司机的视角，几乎是错位亲上去了。
孟川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他手指仅是动了几下，依旧搭在把手上，侧头，撇开孟竹暮想要脸贴脸的行为。
但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修长白洁的脖颈坦露在了空气中。
优美的身体弧线，一路往下，是突出一半的锁骨和起伏的胸口，人陷落在轮椅上的软垫上，全身上下都流露着任人宰割的脆弱。
孟竹暮眼神只是深了深，他没有忘记，这副很有欺骗性的外表下，是有着多么清醒冷血的灵魂。
宛如危险的美杜莎。
即便知道凶险，仍旧着迷。
孟竹暮埋在他的颈窝处，鼻尖贴着那块赤裸的肌肤，气息在上面落下一个又一个带着湿意的吻痕。
“你是不相信我吗？”孟竹暮声音哑哑的，不知是不是孟川的错觉，孟竹暮似乎顶了顶腰，力度很轻，没等孟川思索出结果，孟竹暮在锁骨上咬了一口，留下淡淡的齿印。
“哥。”在要碰到孟川内心底线前，他又退了回去，跪在孟川面前，引着孟川的手抚摸自己的脸颊，眼神是尺度极好的挑逗，“弟弟才是这儿，最在意你的。”
哪怕已经过去了将近几个小时了，孟川依旧觉得锁骨处有些热，还带着疼。
孟竹暮的手技不错，孟川舒服很多。
等着一边揉完，孟竹暮移到另一边，继续揉着另一处。
如孟竹暮自己所说，谈话和照顾他并不冲突。
如影随形。
甚至知道他渴了，不知道从哪里拿到手里的果汁递给了孟川。
细致到无可挑剔。
既然这样，那他也就勉为其难原谅之前孟竹暮对他做的大逆不道的事情。
在宴会的末声中，韩索来了。
他先是看了孟竹暮揉着孟川脑袋的手，紧接着笑着说：“真没想到孟少爷和自己弟弟相处这么融洽，和外界传闻的不太一样呢。”
“当然。”孟川扬起下巴，颇为倨傲，“自然不像韩少爷，对外来人赶尽杀绝。”
比起孟家，韩家作风算是烂到没边。
韩家主花心得很，时不时会去祸害普通女人，别人还以为自己可以傍上大款，高高兴兴带球走入豪门时，拦住她们的，便是韩索。
孟竹暮垂眸，对于韩索如何打量，他都不在意，在他眼里，只有孟川一人。
“说笑了。”韩索脸上依旧是带着几分笑容，“今天当然不是和孟大少爷聊聊我家那些破事，自然是请孟大少爷能赏脸上楼喝酒叙旧。”
“我们也算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不是吗，他们都在。”
气氛一下凝滞起来。
“我不去。”孟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今天累了，就不打扰韩少爷雅兴了。”
孟川那理所当然的话语，几乎让人有种把轮椅坐成了王座的既视感。
“我并不太懂我和韩少爷算哪门子的好友，如果是陪个十几年，是不是我家那些佣人也算是我的朋友？”
孟川的话从不缺攻击性。
韩索的笑意终于淡了几分。
他想要往前走几步，却被旁边的孟竹暮挡住了，后者眼中的警告浓重。
韩索对上孟竹暮的眼神充满鄙夷。
在他眼里，孟竹暮和那些没头脑想要孟氏资助的人一样，只会去一股脑地谄媚。不一样的是，这人完全有机会把权力夺到手里，可他没有，现在像只狗一样，对孟川摇尾巴，展示不值钱的忠诚。
简直窝囊。
他想到什么，不明意味嗤笑一声，但也没有再往前了。
“连上来聊聊天都不敢，孟大少爷是怕我做什么事情吗？”
死对头永远是最了解彼此的，韩索深知如何去惹怒挑衅对方。
“我还怕你？”孟川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觉得可笑，“你有什么资格能让我怕你了？”
“如果是想用激将法，这种幼稚把戏收收吧，我十二岁就不玩这手段了。”
“你当然怕我。”韩索勾起嘴角，他往前走，弯腰，贴着孟川的耳朵，“这儿难道不是孟大少爷的梦魇吗？”
“强装冷静，孟少爷真会演。”
孟川脸上仅存的笑意都消散了，只有沉寂海底的冰冷。
孟竹暮在旁边眉头越皱越深，他盯着韩索贴近的那块，似乎只要对方再稍微逾矩，他就会抓狂，把面前让人恶心的韩索推远些。
可是，哥哥并没有示意他，他不能这么做，他不能给哥哥惹麻烦。
孟竹暮站在一旁，低头，那狐狸眼都下垂了，很像一只垂耳不高兴还要强装笑容的萨摩耶。
“我说了，这手段对我没用。”
孟川看向前方，场内人员渐渐少了，似乎感知到这边的气氛波涛汹涌，没有任何人敢过来，实际上，场上的人都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只要有任何波动，他们就能宣扬给所有人。
“如果说，我有线索呢？”
“什么？”
对上孟川警惕又冷艳的视线，韩索对他笑了笑，语气愈发轻盈，需要全身心去听才知道：“就是孟少爷想得那样。”
“就看孟少爷想不想要了。”
孟川还是答应了。
以前经济没有这么发达的时候，富人圈基本都住得不远，这一代人小时候基本上都见过，只是最让长辈骄傲的，就只有孟川和韩索两人。
其他人要么挥霍无度，要么对商界无感，要么纯靠家中积蓄活着。
而这些人，一同齐聚在顶楼阳台上。
看到孟川的那一刻，场上的欢声笑语在此刻有一时的凝滞。
几秒后，才有人喊道：“好久不见啊，孟大少。”
他们不喜欢孟川。
孟竹暮得出的结论。
因为不喜欢，所以对孟竹暮的出现同样不感兴趣。
叫喊着让韩索备酒。
孟川心中毫无波动，他从来不在意那些眼神，场上杯觥交错，喝果汁的孟川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他不知道韩索又想怎么刁难自己，如果是让这些富二代刁难他，他们连一个胆子都凑不齐。
只会嘴上说说，以及冷孤立罢了。
小儿科把戏。
孟竹暮并没有一直待在孟川身边，他去了洗手间，刚打开水龙头洗手，旁边站了一个人。
“真是意外，你竟然还活着。”
“韩竹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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