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觉得我恶心吗？”
孟竹暮问他。
孟川抬起下巴，扬眉：“看你表现。”
等看到对方又要摆出一副受伤可怜样，他头一转，不去看：“你和他们相提并论什么，行了，我已经讲完了，你赶紧滚。”
要是再问东问西，他可就不给这人面子了。
孟竹暮没动，他低头，看着孟川裤子上仍旧湿润的几处，皱眉：“哥哥，这么黏在身上，不舒服吧。”
“当然。”
温热的茶水已经凉下来了，碰到皮肤的湿润和凉意总是无法让孟川忽视，正打算让孟竹暮走了换下来。
但是说完后，孟川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露馅。
“沾上茶水脏死了。”
孟川有点轻微洁癖，这同样是他所想的。
他边说着，边低骂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和别人敞开过往，他就真把对方当自己人了。
孟竹暮没想这么多，他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就好了，他摩挲离他最近的布料，在孟川耳边低喃：“这次，让阿竹帮助哥哥吧。”
“帮哥哥换下来。”
孟川眼皮一跳，上次那条换下的裤子还在他脑海回放：“不用，我可以让季顿来。”
总比面前这人安全很多。
孟竹暮心情瞬间不好了：“季顿还帮哥哥换过衣服？”
“他是我的生活助理，我就算是帮我洗澡他都要过来，我花了钱的人，怎么就不行了？”
孟川冷笑。
孟竹暮憋着气，沉默很久，不知道在脑补些什么，可能觉得在嘴皮子上，只会伤害自己，他直接不说话了，站起来，来到孟川后面，推着他走。
“我也是哥哥给了好处的人。”他说，“季顿能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做，哥哥可以把他辞了，我能完全代替他，并给哥哥更好的服务体验。”
“哥哥一定会喜欢的。”
孟川这才徒然发现。
两人和平相处这么长时间，他都忘记了，其实在某些时刻，他压根无法做决定，就比如此时，孟川只能被孟竹暮推着走出书房，往卧室方向而去。
他很厌恶这种在别人手中任由宰割的形势，孟川心情很差，前几分钟的温情全部泯灭了，他是真被孟竹暮那些话弄得鬼迷心窍了，才愿意把自己的软肋交给他。
几个月之前，为了拿捏孟竹暮，他可是拿着把柄威胁他才有了现在看似和平亲昵的关系，孟川对那时候的冲动决定表示愤怒。
他敢相信，孟竹暮一定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孟彦文无视血缘关系也要把他带进来。
一只透心黑的狐狸。
孟川被推到房门口才停下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竹暮再次蹲在孟川面前，看到对方的眼神，解释起来：“阿竹想帮哥哥带到房间，阿竹不想让季顿做这些。”
“你这是在示威？”把他身边人换掉，架空他的权利？
孟川有些心凉，明明这确实是符合孟竹暮该做的事情，以退为进，示弱的方式得取信任后，再一步步反击，但是操作对象变成孟竹暮后，他失望起来。
“为什么要示威？”孟竹暮瞬间明白了孟川这路上沉默不说话的原因了，他家哥哥聪明是聪明，就是太聪明了，只会往事业方面想，“我知道哥哥不喜欢被人强迫做任何事。”
“那你还做？”
“哥哥不知道还有个词吗？”孟竹暮漾起笑容，“调情。”
“我在和哥哥调情呢。”
……
深夜。
孟竹暮房间一片漆黑，只有电脑灯光闪着光，照亮了他面无表情的面孔，电脑上正是汪赫天的资料，却不是百度百科上那些公开的信息，其中对于汪赫天过往经历一笔一划都很清晰。
包括各类负面信息。
他情绪不明地点了点页面的某处，屏幕光将他脸颊线条映衬得愈发明显，哪有白天对孟川乖巧卑微的模样。
孟竹暮拨了电话。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操着一口纽约本地口音的英语：“韩，你终于舍得跟我们联系了，真以为你要脱离我们走正道了。”
“我看了珍妮发来的资料，帮我一个忙。”
“抢劫还是杀人？韩，你那可不像我们这儿，挨枪子的活兄弟们还是要斟酌一下。”
“当然不是。”孟竹暮漫不经心滚着鼠标，密密麻麻一堆，“我要你们把这些都曝光出去。”
“除了一条。”孟竹暮鼠标定格在某处，眼里是阴狠的恨意愈发明显，“十年前，疑似和韩家参与过绑架孟家长子。”
“嚯。”那边也在看资料，还有兴致打岔，“是想把这条引导到大众吗？”
很多事情，看似是在曝光，其实只是目的只是为了引导其他人找到自己想要的那条，这种手段很多人做过了，他们也很熟练。
“不是。”
孟竹暮说到这儿，声音温柔下来：“我不想把哥哥的伤口再次撕扯开。”
这是哥哥的痛苦，也是和他一样的同类见证。
我们都是舔舐伤口的怪物。
怪物和怪物才更相配。
这件事，只能是他和哥哥的共同秘密。
翌日。
娱乐圈爆发了一件大事。
娱天公司作为老牌公司，负面新闻纷纷踏至。
先是某个男演员疑似恋爱脚踏多条船塌房，吸引住了不少网友的注意力，在别人质疑是不是为庄氏产品事件救场的时候，又是一条热搜落入大众眼中，是几年前抑郁去世的某爱豆，真正死去原因是公司逼迫爱豆去潜规则，拿着事业和资源压迫他，最后落得一个雪藏的结果，身心俱疲下，选择了吞安眠药自杀。
对于花边新闻，这种没有道德的信息更是激起网友的愤怒，纷纷去微博骂娱天公司，更有网友说有没有人能治治这样的公司。
下午，在公关部手忙脚乱没有任何解决措施时，一个匿名举报公司偷税漏税、疑似洗钱的证据出现在了微博。
虽然在线上只有十几分钟。
本就是讨论度高的时间，不少网友还是截图纷纷转发，甚至带着这些证据来到当地警方的官方号质问，并要求给个答案。
这个结果很快。
在舆论压力下，傍晚时警方给出了回应：证据属实。
一天之内，规模这么大的公司霎间崩塌。
参与了灰色活动的人都带到了警局做笔录。
孟川得知这消息还是季顿带来的。
他还有些惊讶，这些证据确凿，不管怎么狡辩，都无法洗清身上的嫌疑，不过汪氏这家公司法人不是汪赫天，不过作为最高执行官的他，总会被传唤。
不过，外行看热闹，内行知门道。
今天这些事情完全是针对娱天公司，并从里面知名度最高的招牌演员开始下手，计划很明确，证据压根不像是最近才整理出来的。
有人在搞他。
说不定搞得还是汪赫天。
可是，这段时间除了庄氏和他，汪赫天还和谁交恶？
按照汪赫天处事圆滑的性格，并不像是会招惹这么高层级的人物在。
他正想着，季顿打断了他的思路。
“老韩跟我说，汪家主来找你了。”
很明显，汪赫天觉得这件事是孟川做的，这是他头一次在孟川面前脸色阴沉到能和暴风雨媲美。
“孟少爷应该知道，做人总要留一线，把人后路断了这就过了！”
汪赫天刚知道公司被人举报了，下一秒就有警察要检查公司上下，他也觉得自己没这么惹任何人，能想到的，只有最近庄氏这件事，但能做到这个程度的，只能是孟家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背黑锅。”孟川坐在主座上，他漫不经心啜饮一口茶，抬眸就看到外面回来的孟竹暮，眼神温和下来。
“我对娱天公司一夜崩塌表示遗憾，至于问责，该找的是罪魁祸首，而不是汪叔现在不理智见人就咬。”
“呵，我当然知道，那个举报ID是虚拟IP，落座于国外。”
“汪叔不就目标明确了，可惜，留给你的时间，应该不多了吧。”
警察很快就会找到他了。
他别说是出国，就算是出省也会扣留下来。
汪赫天冷笑。
他蓦然转头看向门口的孟竹暮：“我当然知道是谁。”
孟竹暮倚靠在门栏，手臂挂着西装外套，对上汪赫天的目光，他有些惊讶笑笑：“汪叔，您不会以为是我做的吧。”
“我要是有这么大的本事。”孟竹暮摊手，顶着孟川打量他的视线，“我也用不着过得这么憋屈。”
汪赫天不明意味笑了。
“汪叔，你现在情绪不太稳定，如果需要心理疏导，晚辈自然可以给汪叔找专业人士，我们对这一状况表示可惜，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了，就请回吧。”
孟川可不想让警察进孟宅抓人。
到时被韩家抓到话柄，又落一身腥。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汪赫天刚才还在极度愤怒状态下，现在又成了平日温润尔雅的模样，“走之前，我想和孟小少爷聊几句。”
孟川眉眼沉下。
“汪叔这么大了，还想要欺负小孩子吗？”
“孟少爷心疼了？”
孟川轻嗤一声，继续喝茶，流离在外：“我是担心叔你刁难他，逼着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想要污蔑孟家。”
“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你不会吗？”
汪赫天一时间堵住不知该怎么回话了。
场上的怪异气氛最后在孟竹暮话缓解了。
“汪叔想和我聊，我当然感激。”孟竹暮对孟川眨眼，“哥哥这么关心我，阿川看到了。”
孟川侧头，耳根有些烧，他仍旧嘴硬：“谁关心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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