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色毛衣

王一博是那种天生自带冷感的男人，总是看起来一副谁也瞧不上的模样，生人勿进，周身几乎没有弱点。

金钱，地位，温香软玉…男人想要的无非就是这些。

但是王一博这个人，好像对什么都是淡淡的。

人狠话不多，皮开肉绽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管是自己的血还是旁人的血都一样不能让他动容，是个实打实的硬骨头。

同是游走在黑色边缘的人，偏偏只有他那双手细白修长，瞧着干净的让人生厌。

仿佛骨子里的矜贵，让人很想将他拉下神坛，想看他那张英俊冷漠的面容被俗世纠葛，沦为凡人。

任何一种团体都会自动站队，孤立那个和旁人格格不入的人。

要不然你同流合污，要不然…你成为另类接受所有人的讨伐，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王一博是福利院那个吃人的地方爬出来的佼佼者，走上顶端自然不是为了当活靶的。

他是个人，得有弱点，互相牵制才能达到平衡，让其他人安枕，放心。

FOXhouse，音乐酒吧，这里的夜生活像存在于枯燥俗世中的梦幻天堂。

场地很大超过1000平，六米层高，乐手水平一绝，L-Acoustics音响效果精湛，灯光气氛烘托得很到位，最重要的是…驻唱颜值实力在线。

忘却烦恼，一杯酒，一首歌足矣。

狂野，煽情，应有应有。

想要酸涩地品尝苦酒，流泪到天亮，或者暧昧地来一场完美邂逅，都很合适。

八点营业，肖战总是最先到场，在这里驻唱工资很高，优秀的艺术生，也不免为要为五斗米折腰，这就是当今社会的残酷现状。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肖战从小就懂事，长大后也很争气，考上全国数一数二的美院。

学费自理，成绩优异年年拿奖学金，有理想有规划。

他攒钱是为了出国留学，但不是为了镀金，单纯的就是想要去接触世界顶尖的建筑设计，开阔眼界。

白衬衫，唇下痣，莞尔一笑不可方物，肖战的干净在这里遗世独立，成为污浊现场唯一的一米阳光。

在这里上班半年已经小有名气，追求者络绎不绝，慕名而来的也不在少数，但是被他拒绝的人里面很少会有心存怨恨的，大多数都会觉得，是自己不配。

高岭之花，远观就足够美好，反正没人能得到，也无所谓执着。

当然也有不识趣的，不过这里的老板颇有背景对肖战非常关照，一般人是不敢闹事的。

——黑色毛衣。

今晚的曲目很应景，描述一段逝去的爱情，神秘、伤感。但是肖战唱出来却并没有那么苦涩，反而多了几分缠绵。

他坐在那里，背后是巨大的显示屏，播放着雨夜主题的MV，让台下绚丽的灯光黯然失色。

此时，一位身穿黑色毛衣的男人，价值不菲的西装外套搭在椅背，随意地侧坐吧台专注地盯着台上，像是被唱歌的人吸引了。

八角杯里的冰块融化得缓慢，捏在杯壁的手指因为凉意泛白，眼睛始终没有转移方向，却又显得不是那么专注，也不知道是听歌走了心，还是看那张脸入了迷。

但其实，他只是在看大屏幕上动态的雨滴。

“怎么样？是不是尖货？”旁边一个略微轻佻的声音响起，王一博没有回头，良久淡淡地应了一声，说，“还不错。”

旁边的男人眼睛里震惊后染上了点兴奋劲儿，这人眼光挑剔，能让他道一句“不错”，那可是最最稀罕的事儿了。

眼神瞟了一眼台上的人，犹豫了几秒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一句，“哥，这人心高气傲的很，只怕是个宁为玉碎的，可不一定会听话。”

男人是酒吧老板阿文，在王一博的手下讨生活，谄媚会说话，同时把场子经营得很好，是个人精。

怕肖战以后会给自己惹麻烦，索性丑话讲在前头。

“无妨。”王一博摆摆手让他下去。

曲意逢迎的还有什么趣儿？看着都倒胃口。

即便要“玩”，他也要挑一个顺眼的“玩”，王一博向来不会亏待自己，他这个人，除非自己愿意，否则别人休想勉强他。

阿文笑了笑，自觉地退下，临走之前又瞧了肖战一眼，心里闪过一抹不忍心。

如果不是遇到王一博，他还有半年就能远渡重洋，去天高海阔的地方自由翱翔，被这样一个男人盯上，很明显不是什么福气。

毕竟折断翅膀，失去自由的福气，不会有人想要，而且这个男人没有心，再多的热水浇灌下去都是枉然。

爱或不爱，对肖战来说可能都是死路。

阿文倒是希望肖战能保存本心，这样起码不会太痛苦。

只可惜，爱情不讲道理，降临的时候，也从来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

一曲终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让现场呈现沸腾般的高/潮，肖战微微弯腰礼貌地表达感谢，然后下台。

“Sean，我请你喝一杯，赏个脸吧？”

戴着金链子的酒鬼，胡子也不晓得是多少天没刮了，有点邋遢，在肖战刚下一级台阶的时候，端着酒杯上前一步拦住他的去路，笑容里全是迷醉。

唱歌不用真名，这里的人都叫他Sean。

“我不喝酒，谢谢。”

肖战从侧面闪身要走，对方不依不饶地追过来，力气很大地攥紧了他纤细的手腕，“我是真的喜欢你，Sean，你别这么冷淡啊？”

对方不像是单纯的好色之徒，就是有点像那种没分寸的狂热毒唯，这种人最不知分寸，让人反感。

“放手！”

肖战用力挣脱，眉心拧在一起，已经是生气了。

台上有人在用麦克风呼叫内保，但是有一双手比工作人员速度更快，直接捏住酒鬼的腕骨一把将人推出去老远，于此同时身穿黑衣的内保赶到，将人带走。

肖战惊魂未定，回头就看见刚刚仗义相救的人，拥有一张冷漠却高级的脸，而他今天恰巧穿了一件黑色毛衣。

这似乎，就是宿命的开端。

救了人也不说话，不讨好，甚至没给肖战一句道谢的机会，转身就走。

王一博不爱对人用心思，但是他只要上了心，就无人可以逃过他的手心。

想要收服这种有傲骨的人，不能强硬，得让他自愿才行。

肖战愣在原地几秒，看见对方走到不远处的吧台旁，拎起椅靠上的西装随意地搭在臂弯，作势要走，他终于没有忍得住追上去。

用跑的，也不知道在着什么急。

“先生，请等一下。”在距离他不足一米的位置先一步喊出声，想留下他。

前面的人停下了脚步，转身眼神疑惑，“你叫我？”王一博问。

肖战点点头，额前的发跟着晃动，在灯光下毛绒绒的泛着缎面般的光泽，看起来发质很好。

“何事？”单手插兜，语气清清冷冷，和他这个人的气质一般无二。

肖战忽然有点紧张，他觉得自己太冒失了，舔了舔唇纠结了半晌才开口一句，“那个…我还没谢谢你。”

“不用，举手之劳。”

王一博看他的眼神很有距离感，垂眸眼神扫过左手上的百达翡丽，用肢体语言表达，你的感谢非常多余，我没时间和你废话。

肖战有些尴尬，他第一次被人用这样的态度对待，但是并未不高兴。

心里反而像是迅速燃起了一把火，灼热的温度，让他耳尖泛了红，因为他喜欢这种生人勿进的气场，厌恶随便可约的浪荡子。

“我…我就是想请你喝杯酒，如果你赶时间的话，就算了，但…还是很感谢。”

绞着手指讲话不够大方，懊恼地垂了眸，他表现得很不好。

王一博没有回答，非常不绅士地丢下人走了，肖战再抬眸刚好看见他渐行渐远的背影。

西装裤包裹笔直的双腿，宽肩窄腰，高领毛衣遮住滚动的喉结，他讲话的时候仿佛自带音效，走路一样惹人注目。

这样优质的男人，肖战这辈子只见过这一个，独一无二，不可取代。

这时有位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肖战回神，就看见对方一脸担心地望向他的手，问，“Sean，你没事吧？”

“没事。”肖战表情有点失落，但是不妨碍他得体地冲对方微笑。

他总是这样，温润周到，却十分客气。

拒绝对方看自己被客人攥红了的手腕，笑着说明天还要去学校就先走了，然后不给对方相送的机会，独自一人先行离去。

还会再见面吗？

大概只有今夜的雨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