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3）

晚上，该带沈昭清去洗澡。我帮她解开系在床头的锁链时，她困惑地看着我：“为什么，你不怕我跑走了吗？”她似乎是接受了正在被我“绑架”这个现实，脑袋空空的。

“宝贝……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我们还是要洗澡的对不？”

她仅有44公斤的体重让我很轻松就把她抱起来，但是在我挺直腰板的同一时间，她开始挣扎：“我不需要你帮我洗澡，我自己洗就行了！”

完全是一只在人类怀里撒泼的猫咪。有点愧对她，好像在我的记录里一直在把她猫塑狗塑。不好意思昭清。

于是我顺着沈昭清还在房间时的话说：“我怕你自己一个人进浴室，假装洗澡实则逃跑呢。”说完我朝她笑笑，她便把脸扭过去赌气不再看我。

浴缸里早已放好了热水，是我在去洗碗前放的。整个浴室热腾腾地弥漫着雾气，温度和湿度都在上升。

沈昭清站在被水汽笼罩的镜子前迟迟没有动作。我看到她的手在拉扯衣服下摆，憋了半天她问：“你能不能出去……”问完这个艰涩的句子她叹了口气，仿佛是用尽了全力。

“为脱衣服感到害羞？季应忱小帮手来帮您！”我学着广告的播音腔小声说着，自己却忍不住笑。虽然这个时候不该笑的，因为沈昭清好像很不愉快，我听到她不悦的呼吸声在加重。

“算了。你转过去，别看我。我叫你睁开再睁开。”沈昭清在我向她伸出手前制止了我。好吧，我乖乖转过身去，紧闭上眼睛。

衣料摩擦声。拖鞋踩地声。呼吸声。

眼前一片黑的我什么也看不到，只能靠着听觉分辨沈昭清在干什么。她换下衣服扔进脏衣篓里，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往浴缸方向走。

接下来不出所料是水泛起涟漪的声音，沈昭清先用一只脚踏进浴缸，然后整个人坐了进去。

“……”

她没有说话。于是我问：“那个……可以睁开眼睛了吗？”在这期间我依旧紧紧闭着眼。

“……那好吧。”她的声音很小，大概是在思索一会之后做了嫌麻烦的妥协。

我睁开眼，视线并没有率先转向她，而是打开了镜子旁边的壁柜：“昭清大小姐～今天想用泡澡球还是入浴剂呀？”说完，我略带期待地看向她。

沈昭清的长发散落在水中，她的皮肤很白，被热水一泡更是泛起了点粉红，很好看。她把整个身子浸在水里，双手抱膝很乖巧地坐着。这种姿态我看过很多很多遍，但还是每次都会被她可爱到，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抱住她。

她的眼底泛起一些淡淡的不知名情绪，但大体看起来像是迷茫：“……有什么区别？”

如果是以前的昭清的话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泡澡球——！理由是看它像泡腾片一样化开最后得到里面包着的小玩具会觉得很开心！所以我在浴室的壁柜里屯了很多不同造型的泡澡球。

“嗯…区别是一个是固体一个是液体。”区别是你很喜欢和不太喜欢。

“那就，入浴剂？”沈昭清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像是被逼着从两个无感的东西里硬选了一个。

我的宝贝，她恢复记忆的路程果然还有很远啊……我这么想着，苦笑着拿出一袋入浴剂。这袋自从昭清和我分手之后就没怎么用过，今天难得宝贝提了要求，就用一下吧。

橙色的液体被倒入浴缸中，不一会整缸水就被染成了浅橙色，有点像是天边的晚霞。清新的柚子香味也弥漫开来，我看到泡在水中始终没有动过的沈昭清闭上了眼睛。

“昭清，一天快结束了哦。”

“嗯。”

“在我们家还待得习惯吗？”

“……还可以吧。你和谁家啊。”

“你和我家呀。”

“……我不认识你。”

“你会想起来的。记住，我是你最爱的人，叫作季应忱。”

“我不爱你。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三个字怎么写。”

“宝贝你太伤我心了……季节的季，应召的应，热忱的忱。这次要记好哦？”

“行吧。无所谓。”

“有所谓的宝贝，我爱你呀。”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虽然沈昭清的声音很冷淡，但是，我好像隐隐约约找回了些以前的安心感，满足地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