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委屈

多日未见的思念，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变得具体且清晰，心跳加速，和精神共鸣。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被一个男人俘虏的如此彻底，甚至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巷口传来脚步声，隐约有手电筒的光线扫过，肖战想转头，却听见王一博蛊惑的声音响起，“乖小孩，闭上眼睛…”

他听话地照做，双手不自觉地搂上去，胸口紧贴在一起的那一刻忍不住收紧手臂，想抱王一博更紧一点。

肖战，你承认吧，你就是稀罕他，稀罕到不明不白被强吻，也心甘情愿。

从未和人如此亲近，他笨拙地回吻，却不知道换气，小脸憋红了，想后退，却被王一博重重地咬了下唇。

“唔……”暧昧的声音似乎让戏更真实了，耳尖泛红，一路蔓延至白生生的颈项，刚好让偏头吻他的王一博瞧见。

巷口的灯光持续了几秒就撤回了，然后脚步声走远。

王一博几乎是同一时间松开他，罕见地说了对不起。

谁知肖战非常不好说话，回他一句，“我、不、接受！”

“………”

王一博看了他一会儿，决定冷处理。

不接受就不接受吧，反正他这辈子要say sorry的人海了去了，谁在乎对方是不是要原谅？

将购物袋塞他手里，然后像个不负责任的渣男般掉头就要走。

“站住！”

大约是刚刚被轻薄让肖战有了底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质问：

“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解释的吗？我…我是初吻啊，你怎么能这样？”

“不是没兴趣吗，不是直男吗？直男了不起啊，直男就可以随便强吻的吗？”

“没兴趣还亲，你怎么这么随便啊，王一博？”

肖战输出很快，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道是接吻余韵未消，还是生气引起的。

劝自己别随便？

这回究竟是谁随便，他心里总该有数了吧？

当然，如果他承认喜欢自己，那就另说。

喜欢…会情不自禁。

像自己这样，一个吻就能引起心跳加速，不想结束，想一直被他拥有。

“所以呢，你想怎样？”

王一博索性不动了，双手插进口袋里，眼神中透着不近人情的冷漠，语气也十分恶劣，像是在讲，要多少你开个价吧！

肖战定定地看着他，嘴唇刚刚被咬过的地方一定是流血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疼？

眼眶越来越红，最后实在忍不住突然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王一博：“………？？？”

烦躁的情绪让人心乱如麻，这小孩什么都好，就是有点矫情。

明明天天对自己有企图的人是他，亲吻的时候很享受的也是他。

这会子却像是被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简直纯纯的“敲诈勒索”。

在津海，有几个人敢当他面哭？嫌命长的尽管试试！

但肖战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打不能打，骂不能骂，还不吃自己威胁的那一套，真的很麻烦。

原地僵持了几秒，身子已经面向巷口，可那双腿就是迈不出去。

眼睛看向外面昏黄的街道，树叶在自由的晃动，其实丢下他才符合自己一贯冷心冷肺的做派，但肖战的哭声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会搅乱自己的心。

最终还是走不掉，只能妥协地蹲下，“行了，你丢不丢人啊？哪个男孩子像你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

肖战气愤地抬头，泪珠挂在下睫毛，“你还说？你再说我报警了！”

“……”王一博被气笑了，“怎么，想找警察叔叔抓我啊？”

肖战那个眼泪大约是不要钱，啪嗒啪嗒地掉，哼了一声就是在说，你别以为我不敢。

“幼稚！”

王一博无奈地拉着人起来，用手背帮他擦了擦眼泪，然后声音稍微温柔了点说：

“行了，外面这么冷还是先回家吧，不是感冒了吗？”

“你…你看见信息了？”肖战更伤心了。

王一博承认，“看见了啊。”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气愤地推了他一把，对方也不生气。

只是淡淡地反问，“我又不是医生，回你你就能好了？”

“你！”肖战气得眼泪都忘了流了。

怎么有人可以坏成这样？

他像是在挑明了说，对，我看见了，但就是无视你，怎样？

肖战第一次被人这样欺负，刚刚又哭了一场，眼下突然有些头晕，倒退几步，后背就撞在了墙上。

“喂…你没事吧？”

王一博这才意识到自己过分了，伸手扶住他，然后接过他手里的袋子。

肖战像是很虚弱，没力气半靠在他身上也不讲话。

“好了，我也是初吻，你不吃亏的。”王一博干巴巴地解释了一句，听起来没什么歉意。

抱着他，给他的解决方案简单明了，“要不然你亲回来，要不然你打我两下，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呢？这是最无用的行为。”

“没用就没用，我哭我的，碍着你了吗？”肖战蓦地拔高声调，怒吼出声。

刚刚对方结尾的那一句，可算是把他给彻底惹毛了。

这人不就是想说，你哭什么啊，我又不心疼，没用的，别白费心机！

吼他还不解气，又泄愤般地捶了他两下，声音里哭腔明显，“你不喜欢我还亲我，凭什么啊？你这是在耍流氓你知道吗？”

我要是不喜欢你，你看我哭不哭？直接甩你两个耳光，把你打成猪头，再告非礼，岂不痛快？

肖战在心里恨恨地想。

哪有那么多凭什么啊？

天真的小孩，你以后会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不讲道理的事情太多了，慢慢就会习惯的。

这是王一博的真实想法，但是看着肖战哭红的眼睛，他又说不出口。

于是只能换个话题，“怎么…不喜欢我吻你吗？”

重点转移得非常成功，肖战果然不哭了。

不喜欢吗？

不是，他知道自己特别喜欢。

可他不随便，即便再动心，也不能接受对方是玩玩的态度。

“一博，你喜欢我吗？”

肖战抓着他的衣袖，防风衣的布料有点硬，刺疼了柔软的掌心，他说，“亲吻只能对喜欢的人做，你如果不喜欢我，是不可以这样的。”

初春黑暗的巷口，他看着王一博的眼神好脆弱。

刚刚哭不是责怪，他只是委屈，委屈这个男人不爱自己，却可以这样肆无忌惮地和他亲密。

“抱歉。”王一博的心口忽然有点堵，难得愿意收起恶劣，声音柔软地说，“走吧，送你回家，好不好？”

肖战落寞地垂了眸，他知道，刚刚的一切什么都不算数。

……

肖战家的房子在老小区，没有电梯。

其实父母这些年也攒了些钱，但是始终不舍得换一套电梯房，总想着要为儿子多攒钱。

木槿镇距离学校有点远，在津海市的边缘，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肖战平时不怎么回来，因为要兼职。

到楼下的时候，他不想放王一博走掉，一定要他在楼下等自己一下。

不管心里有多少难过，肖战的一颗心还是沉浸在偶遇的缘分中无法自拔。

可能是有点侥幸心理的，他总觉得王一博在吻自己的时候，不是无动于衷。

喜欢有时候不一定要说出来，感觉往往会比言语表达更清楚。

肖战轻手轻脚地回到家放下东西，然后溜进厨房关门，用手机照明给王一博煮了一碗馄饨带下去。

他爸妈睡眠质量都很好，一般很少夜半起身。

下楼的时候脚步飞快，生怕王一博走了，看见他的背影时一口气跑过去，微微地喘息着，鼻尖已经冒汗。

“给你。”他把保温桶递过去。

王一博疑惑地问，“什么？”

肖战打开盖子给他看，“我妈妈包的馄饨，很好吃的。”

“………”热气上升，香味瞬间钻入鼻息间，王一博看着他的眼神，神色复杂。

所以…他刚刚特意跑回去，是为了给自己煮一碗妈妈牌的馄饨？

王一博很少被感动，但是肖战真的很厉害，轻轻松松就能让自己那颗结冰的心，有回暖的迹象。

“谢谢。”他真诚地说。

两个人坐在公交站台，王一博沉默地吃东西，肖战就侧着身子盯着他瞧。

一会儿让他当心烫，一会儿问他好不好吃，啰啰嗦嗦的，像个管家婆。

“可以安静一会儿吗？”直男讲话就是这样不可爱。

肖战有点垂头丧气，“好好好，我闭嘴总行了吧？”

王一博继续吃东西，不再接话。

过了一会儿，肖战瞧着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影子都有点困了，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你今天…为什么那样对我啊？”

“为了躲麻烦。”

王一博解释完，吃下最后一颗馄饨，胃里暖暖的，很满足。

小时候吃不上饭的日子过够了，所以后来他对食物总是有种打心眼里的感恩。

原来如此…

冷风吹凉肖战眼底的温度，他刚刚煮馄饨的时候略微思考一下就想明白了，那个巷子里的吻肯定是有原因的。

没来得及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一博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把保温桶盖好，说自己还有事要先走，说完不给对方挽留的机会，只身远去。

晚上躺在床上，肖战抚摸了一下嘴唇，心里的苦涩就压不住。

双唇刺刺的疼，泛着灼热感，总是很想去舔。

第一次被亲吻，这样美好的事，在对方那里竟然只是一个躲避麻烦的借口，肖战怎么能不难受？

但仔细想想其实能明白，在王一博那里…自己是不被珍惜的。

眼泪打湿了枕头，怕爸妈发现自己的异常，他隔天一早就回了出租房。

这一路，王一博都没有联络自己，昨晚没睡好，肖战的心情持续低潮。

下车回家倒头就睡，不去学校，也不上班，他真的好累，也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么倒霉，遇到像王一博这样心狠无情的人。

翻来覆去睡不着，头疼欲裂，让情绪面临爆发的边缘。

他真的不死心，也不服气。

凭什么？

凭什么他可以想亲就亲，然后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打发了？

气不过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问他现在在哪，要求见面。

但是，等了半个小时对方都没回。

这一下刺激了肖战的反骨。

他哭着对手机摁住说话键发了一段长语音，大概意思就是在说：

[你昨天亲了我，不能一句对不起就了事，我现在难受的很，昨晚哭了一夜，现在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就快要没命了…]

发完肖战终于是满意了，困意来袭，他沉沉地睡过去。

只是他开心了，有人却要不淡定了。

他不知道这条信息能有多吓人，吓人到足够让王一博什么都顾不得，直接飙车赶过来的程度…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