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文的小院儿实际是孤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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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刚刚翻起点鱼肚白，院子外的大铁门就被敲得哐哐响，这还是冬季，院长爷爷年纪已经60多了，听了敲门声，哆哆嗦嗦穿了衣服，跑去外面开门
大铁门被岁月蹉跎得很厉害，光是拉开锁就已经咯吱咯吱响得刺耳，门被缓缓拉开，擦着地发出哐哐的声音
老爷爷年纪大了，眼神也不怎么好，眯着眼往外环视了一圈也没见到有人，老人家不禁奇怪，怎么会没人
“怕不是…见鬼喽…”
恰恰一阵凉风吹过，天空竟然飘飘然地下起小雪来，老爷爷浑浊的眼珠转着望了望天，忽然浑身颤栗地抖了下，哆哆嗦嗦地推门，想赶快把门儿关了
这时候门却不给力，大铁门底边和水泥地中间卡了块石头，严丝合缝，老爷爷浑身惊悚得不行，大冬天里，额面吓出了一层冷汗，他蹲下身去想把那块石头给弄开
突然，身子侧方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
“爷爷…”
老爷爷吓得浑身一抖，手指剧烈战栗起来，梗着脖子吞了口唾沫，缓缓把头抬起来，混浊眼白中间的黑色眼珠渐渐放大
“爷爷…”
着眼只见一个浑身脏兮兮黑黝黝的少年背着不知道一袋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像是被一件衣服包起来拢了拢的包袱一样，还不时往下滴着水，混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少年哆哆嗦嗦弓着身子，下雪天里，竟然只穿了一件短袖，他逆着光看不清样貌，刚刚那会儿才开始飘的小雪，已经在他头发上浮了一层
老爷爷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身体上的动作却很快，他把被自己推的有些松的石子一把扯出来，把少年拉进门里，几下利索地把门给关了，拍掉他头上的雪，领着人往自己的房间带
老爷爷方才出来的急，房间里的灯还没关，把人领进屋，借着暖黄的灯光仔细一打量，发现是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子，老爷爷伸着手揉了把他的脑袋，入手就是湿冷湿冷的发丝
“跟爷爷来，先洗个澡”
爷爷给他披了件自己的厚衣裳，一路拉着他的手穿过走廊，边走边轻声问着
“你叫什么名字”
“刘耀文”
“今年多大啦”
“12岁”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了，你爸爸妈妈呢”
“……”
“嗯？”
男孩突然停着步走了，黑炯炯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发着点亮光的屋子
老爷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破木门被关得严严实实，门上边为了省材，有一大块空的，昏黄的灯光从里面幽幽的照出来
“爷爷，有人”
手上被晃了晃，老爷爷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牵着人走过去，叩了叩门
“树立，开门儿”
里边哐里哐当的响了一阵，咔嗒一声，木门被下了锁，吱呀吱呀开了，一个瘦瘦白白的小男孩儿站在门口扣手指，脸颊鼻头上还有些薄粉
“爷爷…我尿尿呢…”
老爷爷忍俊不禁地笑了笑，把刘耀文往里面带，朝宋亚轩抛了句话
“树立，你猜爷爷为啥一眼就知道是你”
宋亚轩站在门边嗯了半天也没嗯出个所以然，反倒是小巧莹白的耳朵迅速被染得粉粉的
爷爷又逗他，整个小院儿里谁不知道他上厕所必须得一个人关了门才肯上，真的是嘛…
小院儿里的厕所和浴室是连在一块儿的，浴室用一块大的防水不透光的帘子隔了出来，爷爷把水调到适宜的温度，让刘耀文自己洗澡，一出来就看到宋亚轩还呆呆地站在那里，耳尖通红，爷爷无声地笑了笑
树立这孩子，从小在小院儿里长大，就是性格太内向害羞了，每次上厕所洗澡都要把门关严实了，平时也不怎么跟其他孩子一起玩，每天就文文静静的贴着他
爷爷过去拍了拍宋亚轩的肩膀，把人带到外面走廊上，弯着腰与宋亚轩平视，轻声询问
“树立，去把你的衣服裤子拿一套过来，可以吗”
宋亚轩点了两下脑袋
虽然小院儿里的孩子平日里不怎么跟他玩儿，但他记性还是不错的，他可没在院儿里见过长得这么俊的男孩儿，他动动聪明的脑瓜子随便想了几下，就肯定这绝对是新来的人，于是他飞快地跑到自己屋里去，挑了一套自以为最好看的衣服，哒哒哒地又跑回去
他回去时，爷爷并不在，房间里还亮着昏黄色的灯，只是没有了水流的声音，帘子忽然被拉动，打开一个挺大的缝，袅袅的水汽从缝里飘出来
“爷爷，我洗好了，您还在吗”
这声音并不如宋亚轩想象中的稚嫩可爱，有些低哑
真好听…
宋亚轩一边暗戳戳地想着，一边飞快走过去，袅袅的水汽扑了他一脸，他脑袋有些发晕，耳尖也红彤彤的
他有些懊恼，偏着脑袋，把眼睛闭得紧紧的，想解释自己是来送衣服的，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于是只好把自己的衣服拢拢，抓在一个手上，透过帘子递进去
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儿，帘子被拉开，原本还被拢在帘子里的水汽一下全都涌出来了，湿热湿热的，把宋亚轩从头到脚都包裹起来
“谢谢你”
又是那个声音…宋亚轩的眼睫都跟着紧张，抖了好几下，才扑闪扑闪着睁开眼
入眼是一个长得挺高的男孩，头发湿答答的，有些过于长了，发尾不规则地挨在肩膀上，水珠莹润的渗进一撮发丝内里，像坐滑梯一样，挂在头发尾巴尖尖上悬着半掉不掉
少年长的很好看，五官很立体，眉眼间有些锋利，但是嘴角圆圆钝钝的，整张脸带着一股稚气
只不过…
衣服对他来说似乎有些小了，软乎乎带着毛的猫猫衣服在他身上变得紧绷绷的…
宋亚轩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他从小身体就不太好，营养跟不上，总是很容易生病，故而也比同龄人要矮上一点，身子也更单薄点，衣服的尺码自然是要更小的
哎呀…早知道把上个月来小院儿里捐物资的姐姐们发的大棉衣拿来了…
“对…对不起，我重新给你拿…”
大棉衣是均码的，孩子们基本上都能穿，宋亚轩捻着指尖，有些懊恼的往回走想去拿衣服来
“不用了，谢谢你”
手腕上传来一阵湿热，宋亚轩浑身吓得一激灵，他不喜欢与别人发生身体接触，只不过他脸皮薄，尽力控制着自己保持礼貌，没把手抽回来
“不…不用谢”
“你知道在哪里吹头发吗”
少年的声音从脑袋上方一点传过来，宋亚轩不再闷头闷脑的埋着头，让刘耀文把爷爷刚刚给他披的厚衣裳穿上，领着人往外走
手腕上的温热还没消失，握着他的那只手，掌心带着点薄茧，缓缓的擦着他的手，有些痒…
宋亚轩不让他松手，他就牵了一路，两个人穿过走廊，走在空木板铺的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一路来到院长爷爷的房间，发现灯亮着客厅里却没人
“爷爷！您在吗？我借吹风机”
宋亚轩喊了一通，却发现没人应答，便想着先拿块毛巾擦擦再说，正要转身走，却看到爷爷打着把伞从外面走过来，伞面上稀稀疏疏铺着点银白的雪花
“耀文儿，过来，爷爷给你吹头发”
爷爷收了伞，把两个小孩子牵到客厅坐着，去房间里哐哐当当地翻出来一个新的吹风机
前两天孩子们用的那两个吹风机放在房间里受了潮，线也烧断了，这吹风机是昨天在集市上再买的，还没来得及放到以往的位置
吹风机呼呼呼得吹得响，宋亚轩趴在沙发上看爷爷给刘耀文吹头发，有些热风呼呼地吹到他脸上，热乎乎的，很舒服……
他把下巴枕在手背上，舒服地眯着眼，像一只慵懒的布偶猫一样，和他衣服上那只伸着懒腰的小猫也有几分像
“好了”
爷爷拍拍刘耀文的肩膀，起身揉了把他乌黑的头发，把吹风机的线弯曲着叠在一起，递给宋亚轩
“耀文儿，你带来的衣服爷爷给你洗干净了，干了就能穿”
“树立，你先带耀文儿去睡觉，顺便把吹风机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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