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其实是世界上最愚蠢的生物,他们自私又自大。
为什么要对自己的人类同胞做惨无人道的实验呢?
苏新皓的元导师问过很多人,但他得到的,只有一句话,‘一切为了人类的未来’。年迈的小老头感到可笑,他死前留下的手书上只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字。
【他们是否自愿?是否还有人权?!】
最后那个问号的点没有写完,黑墨水晕染了好深的一个圈。
元先生的葬礼,是张极最后一次遇见张泽禹。
那天的白色纸钱几乎撒满整座人类基地。
他从来没有‘抓’住过张泽禹,对方就像一阵风,来去自如,从来只留下一个背影。也就他,在人家后面追逐七年。
“我说张少校啊,你可别天天来这守着等人,我还做不做生意了!”座椅上的青年骨相优越,一头张扬的红发分外惹眼,他挑眉去看站在落地窗前的人,语气还带着几分调侃,“你说你堂堂少校,怎么就一头栽在他身上了?”
“他今天会来吗?”张极眺望远方,一身黑色的军装衬得他眉眼凌厉,那双亲和的杏眼此刻平静地无法掀起片刻涟漪,冰冷,无情。
这话问的很莫名其妙,但谁都心知肚明他问的是谁。
“唉……张极,你这是何苦呢?”朱志鑫合上电脑,“你一直都知道,张泽禹和我们都不一样。也和普通人不一样。”他说着,语气微顿,“他很特殊,你的身份也很特殊。”
“我知道。”张极的声音略微有些哑,他转身坐在沙发上,摘下黑色皮手套,“环安又发生小规模异变,一直拖到今天,半个月,追查队才把案情移交给我们。”
“经过审议,我还剩一周时间排查。”他的语气始终不急不缓,说完给自己倒满一杯上好的茶,喝了一口。
“要我帮忙吗?”朱志鑫询问。
“嗯。”张极放下茶杯,开口:“一瓶毒药,药性稍微可以比上一回强一点。”
朱志鑫点点头,转身从抽屉里拿出黑色药瓶,顺手抛给张极,“解药就上回给你的粉末,你应该还剩的有。”
“多谢,走了。”
等张极的背影彻底消失,办公室重新安静下来。朱志鑫按揉着太阳穴,闭上眼睛。
对于张极,他完全就是养弟弟的心态。
窗外挂着的风铃响了又响,秋天的风总是格外多,格外凉。
“朱志鑫!”清亮的男声打断他飘远的思绪,这语调微扬。来人一身墨蓝渐白的衣服,加上清冷的面庞显得很是矜贵。提着食盒走近,眉目带笑。
“吃点。”
朱志鑫娴熟地打开盖子,先端出一碗清粥。后打开下一格,拿小咸菜。
“今天又来了?”
“嗯哼……还是来等他。”朱志鑫喝了一口暖呼呼的粥,驱散周身寒气。他靠在椅背上,目光是极少出现的冰冷,“昨天我收到很多有关307研究所的绝密档案资料。目前最起码他们还有五个大本营。”
“苏新皓。”他声音微哑,“我们入局了。”
轰隆!
惊雷划破苍穹,大地有一瞬间被照得亮堂,暴雨下的毫无征兆。
就像曾经那一场连下7年的血红大雨。
“入局不是必然吗。”
苏新皓依旧笑着。
他又说:“朱志鑫,我们早就知道的不是吗。”
—
这场暴雨几乎持续一整天,热闹的街景此刻清清冷冷,雨后的空气弥漫着草泥的清新。
如果忽略天空血红的月亮,一切倒是还算蛮好。
朱志鑫撑着伞,步伐不紧不慢,哼着小曲嘴角微勾。”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苏新皓。
路灯忽明忽暗,山茶清香浅淡。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上,苏新皓喋喋不休地说,朱志鑫安静地听,时不时附和一声。
岁月静好的画面并没有持续很久。
二人站在墓碑前站着,时间似乎禁止一般,谁都没动,谁都没有说话。
墓碑上的文字是苏新皓亲手镌刻。
忽然,朱志鑫道:“距离‘重启’计划,已经开始有十年了吧。”
“人类仍然还是一团乱。”
苏新皓侧头看他,“总归比曾经好。内忧外患……在这个时代,人类……又何其可悲。”
“就目前来说,起码能分出五条战线来。”
“实验体,研究所,军队,异能者,普通人。”朱志鑫语气不变,继续说:“还有些许小分支……去城外拼命的潜行者们基本不会被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
苏新皓抛了一枚硬币,垂下眼:“可还有一个张泽禹,他一定会被卷进来。这不可避免,张极……偏偏又喜欢他,他也得入局。”
“……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撬开老头子的棺材板问问他们,给留下这么一堆烂摊子是干什么!”朱志鑫呼出一口浊气,“走吧,研究所的事情我明面上还是不方便插手。”
“回去细聊……你别告诉张极今晚张泽禹会回来。”
“好。”
苏新皓应声。
风,来的毫无预兆,卷起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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