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忻或是没有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站在旁边，还在愣神。
江殊半蹲在地，将少年扶在自己怀里，也认出了苏清是那个上节课好像发烧的同学。
他掐了苏清的人中一把，见对方没醒，直接一把抱起。
好轻，这是江殊的第一个念头，比他家养的金毛犬都轻。
不过也就一瞬间的感受，他回头又对还在愣神的夏忻道，“我先送他去医务室。”
“好，好的。”
观赛台上接连发出几声尖叫，此刻却是因为江殊的动作，一向高高在上的年级第一抱人了，还是公主抱！
江殊不是没有听见，但他也不会理会，人都晕倒了，谁还纠结这些，难道要指望一个晕倒的人自己把胳膊挂在他脖子上，还是指望跟傻了似的转校生帮忙。
一路将苏清抱竟医务室，却比打半场球赛都轻松。
“大夏天的怎么穿这么多？”医生眉头拧着，吐槽道，“他不晕谁晕。”
江殊：“他的头没事吧？”
“没什么事，就是中暑了。体质太差，休息一会儿就行。”医生说着，又见一个学生一瘸一拐地走进门，便要去看新进门的同学，回头指挥江殊道，“你帮你朋友把外套脱了。”
苏清的病床靠窗背阴，在最里面，江殊顿了顿，坐在床沿，动作轻柔地将男生扶起，揽入怀里。
校服褂拉下半截，苏清醒了。
空调冷风的凉意扑向敞开的胸膛，苏清应激似的，一手捂紧敞开的半截拉链，下巴后缩，将自己的上半身团成一团。
眼前雾蒙蒙的，苏清什么都看不清，影影绰绰能看见对面有张白色的床。
江殊正在拉拉链的手停了下来，他看着眼下明显变得紧张不安的苏清，皱了下眉，“怎么了？”
是江殊的声音。苏清稍稍放心，但捂着胸膛的手还是没有放下。
他扬起脖子努力抬头看向头顶的人，却什么都看不清。
这人生了一双潋滟的眉眼，尽管人的眼神迷茫，但更添三分清纯，低头看着苏清的江殊如是想到。
“可以帮我拿下眼镜吗？”苏清说话的声音很细，像是怕麻烦别人，所以语气发软。
“眼镜？”江殊顺手撩起挡在苏清眉眼间过长的刘海儿，露出少年整张漂亮的脸，眼底划过一缕惊艳，稍纵即逝。
他确实是有一双眼镜，江殊回想起上节课埋在桌子上的人，一副黑框眼镜遮了大半张脸。
江殊撤下手，苏清的额发迅速回落，他回道，“不清楚掉哪了，我带你来时没见到。”
“好，好吧。”苏清喏喏道，也不敢麻烦江殊帮他找一找。
“医生说你穿得太多了，才会中暑晕倒。”
“哦，这样啊。”
江殊瞄着还不知道脱衣服的苏清，又道，“医生让你把外套脱了。”
苏清眨了眨眼，却反问：“可以不脱吗？”
“恩？”江殊疑惑，这有什么好不脱的？
苏清心里一颤，立马道，“不，不是。”也不知道是在否认什么。
虽然两个男孩子之间脱个衣服没什么，可是莫名的，苏清就是觉得不自在。
很不自在。
苏清感觉自己脸上热热的。
他急忙扭头环顾一圈，慢吞吞地又请求道，“那能帮我把隔帘拉开吗？”
有的人比较注重隐私，江殊是这么理解的，站起身将床铺间的隔帘拉开。
苏清这才慢慢将校服外套脱掉。
他依旧含胸驼背，却露出了两条瓷白的胳膊。
窗外绿幽幽的树叶随风簌簌作响，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江殊在窗边的椅子上坐了片刻，掀起帘子走了出去。
苏清嘴唇动了动，想叫住离开的江殊，却不敢。
双腿曲起，他将自己的下巴搭在两膝之间，神情失落又无措。
“藿香正气水，一顿一支。”
帘子再次被掀开，江殊拿着药走进来，却见男生的表情好像快哭了，他顿了一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声音，苏清惊喜抬头，满面欢喜，“江同学你没走啊？”
江殊蓦地理解了苏清刚才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表情，他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他撕开藿香正气水的塑料包装袋，将吸管插进去，递给苏清，“那不然呢？”
他难道把一个没了眼睛的高度近视同学扔在医务室却自己回班？他猜，苏清估计连回班的路都看不清。
苏清乖巧地看着江殊，只是抿唇笑着，把江殊递给他的药喝掉。
药有点难喝，苏清有一点不开心地皱了皱鼻子。
又静默半晌，他才紧张地捏着指尖，“江同学，谢谢你，药多少钱啊？我还给你。”
“不用。”
“哦……可……”苏清还想说什么，可看到对方冷淡的表情，只好又把话吞了回去。
一时间，医护室内静默一片。
“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苏清原本还在低着脑袋摆弄自己的拉链，闻言抬起了头。
……
苏清家不远，江殊跟着苏清指的路走，却越走越熟悉，这不是自己回家的路吗？
电梯的指示灯跳到第十层，江殊凝眸沉思，甚至连楼层都一样。
“是102户。”苏清走出电梯，停住步伐告知江殊，因为他也不知道102在哪边。
“你住在我家对面？”江殊盯着苏清，露出探索的目光。
“啊？是吗？”苏清眨了眨眼，没戴眼镜的双眸空无一物，茫然道，“我也是第一次来。”
事实上苏清知道，搬到江殊家对面时他故意的，早在记起这是一本，苏清便想要靠近江殊，苦于找不到方法，只能先采用最笨的办法，缩短两人的物理距离。
“第一次来？”
“是的。”苏清腼腆地笑了笑，“东西是托人搬过来的，有保姆收拾。”
所以也用不着他。
他拿出钥匙打开门，邀江殊进去。
这套房本来就是精装修，买过来就能拎包入住。
江殊曾经想买过来将两套房打通，不过最后因为各种原因放弃了，他扫了一眼，房间的整体风格没怎么动，但细微处有些差别，桌椅的棱棱角角都套着海绵保护套，整个客厅除了进门的一小片空地都铺着毛绒地毯。
倒是看着挺温馨的。
江殊收回视线，问苏清道，“家里有备用眼镜吗？”
“有，有的。”苏清脱掉鞋袜，赤脚走进客厅，白嫩的脚趾陷进地毯，“不过我不知道在哪，得打电话问一下。”
江殊扫了一眼男生细瘦伶仃却圆润的脚踝，站在门口没有说话，似乎也不打算进去。
没有眼镜，苏清不敢到处乱走，就近也没有放书包的地方，他便原地跪坐在毛绒地毯上，从书包掏出手机，拨通宋妈的电话。
“阿姨，我的备用眼镜您收拾到哪啦？”
苏清开着免提，电话对面的声音便格外大，“在茶几下面的柜子里啦噻。”
“好，好的。”
“小清你记得好好吃饭，饭菜都在冰箱里，厨房的汤还温着，不要总是忘记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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