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啦。”
电话那边又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嘱咐什么，苏清听着，温声软气地回复，私密的家让他放松下来，身子慢慢趴到了地上，他背对着江殊，腰肢贴着腹下的书包，脚底心泛着红。
眸光掠过，似有停滞，江殊偏过了头，入户鞋柜上的墙面上挂着一幅油画，画的是一个金发碧眼，袒胸露乳的女人，刺了江殊的眼睛。
怎么会有人家把这种画摆在这儿？
江殊又把视线往下移，停留在比较正常的鞋柜上。
“在茶几下的抽屉里。”挂断电话，苏清回头望向就殊，请求道，“能麻烦江同学你帮我找一下吗，我看不见。”
江殊冷冷地看了一眼苏清，脱掉运动鞋，沉默着走进客厅，将苏清的备用眼镜找出来。
和之前那副一模一样的黑框眼镜，苏清戴上眼镜，视线重新变得清晰。
江殊也不多话，径直走到门口穿鞋，打算离去。
气氛突然变得诡异的冰冷，苏清不知道怎么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他抿紧唇线，着急地走向江殊，却在最后一步被过长的裤腿绊住了脚，跪倒在江殊脚下。
幸好地上铺着地毯，也不怎么疼。
苏清揉了一下膝盖，也顾不上它，仰头看向江殊，“江同学，方便给一个联系方式吗？”
江殊凝眸俯视着他，眸光深邃晦暗，直到苏清站起身，他才从衣兜掏出手机，递到少年面前。
“叮咚”。
“江同学，你通过一下。”
苏清探头望着江殊手里的手机。
他的心思太浅，也太过急迫。
江殊眉眼深深，将苏清的微信好友通过。
然后拉开门离开了。
苏清又揉了一下自己的膝盖，低头看着手机，越过客厅向厨房走去。
江殊的头像是一只憨态可掬的金毛，像是在草地拍摄的，阳光下毛发金灿灿地晃眼，爪子前还有一朵黄色的小花。
书里讲过，这只金毛叫皮卡，陪江殊一起长大，而在江殊残疾后不久，这只金毛也去世了，那是他人生最黑暗的时候。
苏清将头像下载保存，点开江殊的朋友圈。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厨房门前，厨房没有铺地毯，脚底是冰凉的白色瓷砖，苏清点了一下脚尖，受不住似地嘶了一声，歪头找到厨房门口的拖鞋套上。
冰箱上层放着宋妈做好的晚饭，一大盘三鲜饺子，苏清将饺子放进锅里蒸热，端上餐桌。
江殊的朋友圈什么信息也没有，苏清划来划去，只看到一张游戏截图，但是三年前的了，苏清也很难确定江殊现在还玩不玩这个游戏。
他上网搜索这个名叫《世界炼狱》的游戏相关信息，PC端模拟二战真实背景第一人称射击游戏，一局玩家一百人，分为两个阵营，每个阵营五十人，兵种有装甲、侦查、步兵，命令下达也模拟真实背景，从上往下为指挥官、队长、队员……
苏清翻看着，神情却越来越严肃，就像在对待什么难题。
他一字一句盯着，但事实上一句话也看不懂。
什么是第一人称射击，兵种为什么还分三种，指挥官又是什么？
从来不玩游戏的苏清什么都不知道。
苏清狠狠地咬了一口饺子，像是在发泄自己看不懂的憋屈。
又看了半个小时，他好歹是找到了游戏从哪下载。
他擦干净嘴，将餐盘收拾进洗碗池，等明天宋妈过来会洗。
游戏要在电脑上下载，苏清走进书房，打开自从买了就没用过两次的电脑。
电脑自带着一个比较安全的软件管理器，虞溱点开，却并没有找到“世间炼狱”。
那就只能用第二种方法，网上有教程，他一步一步学着下载下来，但为什么下载完成后桌面上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图标？什么奇迹压缩，花瓣桌面，游侠网游……
不是只有一个游戏吗？
应该没下载错吧？
虞溱心里忐忑，紧皱着眉，双击点开那个名叫《世界炼狱》的图标。
黑屏一瞬，苏清吓得往后躲了一下，而后跳出来一个游戏登录界面，但顶着的游戏名字却叫“爱玩红月”，背景还是一个穿着轻薄纱衣，只遮了重点部位的古装女子。
苏清瞪大眼睛，就算是个傻子他也知道自己下载错了，慌乱之中，他想将游戏关掉，却被不知道点到了哪，电脑突然响起振奋又刺耳的音乐背景音，把他吓得一个激灵，电脑桌面的光标也看不到在哪，他匆忙胡乱地滑动鼠标，搜寻着找到桌面的光标，移到叉号上，才将其关掉。
书房恢复寂静，苏清双唇抿着，嘴角微微向下撇，他的目光停留在电脑乱糟糟的界面，双脚踩在椅面上，两只细瘦的胳膊怀着自己的膝盖，无措地躲进身后的皮质靠椅。
他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啊？
下载一个游戏都能下错。
电脑屏幕渐渐变黑，因无人使用，进入睡眠模式。
苏清看着屏幕倒映出的自己的脸，颓丧地耷拉下脑袋。
漫长的时间里，少年被名叫颓废的情绪裹挟，陷入黑暗的漩涡。
偌大的书房灯火明亮，却穿不透遮挡他眼眸的额发，照不进少年的眼底。
其实他已经习惯了，不是吗？
习惯了失败，习惯什么都做不好，习惯被人当作一个失败者。
又过了许久，椅子上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但他还是想试一试，江殊他，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他放在心底喜欢的人啊。
尽管可能不是那种喜欢，但也是他很想很想帮助的人。
他揉了揉发红干涩的眼，拿起一旁的手机，重新搜索游戏。
那么多下载方式，总不可能一个都下载不到，苏清心里赌着一口气，打算将网上的下载方式一个一个试过去。
不过首先要把电脑上这些刚下载的垃圾软件卸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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